第21章 第 21 章
华落街,某独栋楼房。
绯月的光辉被严丝合缝的窗帘阻断。
房间内漆黑如墨,静得出奇。
呲啦——
一道划火柴的声音打破沉寂。
微弱的辉芒带来些许亮光。
在照亮屋子一角的同时,也令人看清划火柴的人的模样。
-是特伦斯。
他盘腿坐在地板上,把手里的火柴凑到面前。
如豆的光芒打在他的脸上,令他脸庞显得苍白、渗人。
那双深邃蔚蓝的眼瞳里,清晰倒映出正燃烧跃动着的火光。
借助这团微弱的火光,勉强能看清周围的陈设。
他坐在十根红蜡烛所围成的圈内,每根蜡烛的中端都系着一根红线,在红线的另一端延伸到特伦斯所在的地上。
在这些蜡烛的底端,还刻着繁复奇诡的图案。
仿佛多看一眼,就有穷凶极恶的怪物从图案内钻出来。
没过片刻,特伦斯手里的火柴熄了。在旁伺机而动的黑暗瞬间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吞没,直至融入漆黑的帷幕。
呲啦——
又一根火柴被划燃。
这次,特伦斯从地板上站起来。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简陋的稻草娃娃。
娃娃没有眼睛、没有嘴巴。
但在它的身体上,却贴着一张字条。
上面赫然写的是李洛斯的名字。
他把娃娃放在正中位置。
然后将蜡烛延伸过来的红线,全部绑在它的身上。
呲啦——
他再次划燃一根火柴充当照明。
然后,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他在窗帘前停下,丢掉手里熄灭的火柴。
紧接着,他伸出双手抓住窗帘,朝两侧拉开。
在拉开窗帘的刹那,绯红的光辉疯狂涌入逼仄的房间。
所过之处皆是被浸染成浓稠的血色。
被绯红过境的蜡烛,被一一点亮。
红蜡烛的烛火,也呈现出妖冶的酒红色泽。
特伦斯双手放在窗台上,低垂着眼皮看向屋外。
他的眼神没有焦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
……
被血月笼罩着华落街,连道路旁的黑杆煤油灯散发出的辉芒都受到其影响,被迫洇染成了红色。
李洛斯等人正朝两层小别墅的方向赶去。
为防止在路上耽误时间。
摊车交给了文森特的手下奥古帮忙看管。
这时,李洛斯突然察觉到什么,停了下来。
“李洛斯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文森特见状,出声询问。
在他看来,李洛斯作为能辨认出吸血鬼的非凡者,说不定能察觉到他们无法理解的东西。
“没什么。”李洛斯微笑回应。“继续吧,要是我们去晚了,亚伯特和约克很可能会遇到危险。”
“好。”文森特识趣地没有追问。
毕竟追根究底可不是什么信任的表现。
克里斯颇有深意地看了李洛斯一眼。
但到最后也没有出声。
要说这几人里面,心情最为迫切的是谁?
那肯定是卫斯理。
他还打算等这边事情解决后,就拉上李洛斯回去继续给他烤羊肉串。作为一名称职的、有职业素养的优秀警官,是不被允许向普通人发牢骚的。
尤其是在有弗洛街区两个黑帮头子的情况下。
要不是李洛斯执意帮忙。
加上约克和亚伯特和他也算是朋友。
他早就把这两个家伙打发走了。
就这样,众人各怀心事继续赶路。
“您刚才也察觉到了吧?那是诅咒吗?”
原主充满顾虑的声音在李洛斯脑海响起。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诅咒。”李洛斯答。
“您能详细告诉我吗?我大概需要有些心理准备。”
“很遗憾,不能。至少在短时间内,我无法搞明白这个仪式的具体用处。”李洛斯解释,“但有一点我能确信,它不会对你造成性命威胁。”
就在李洛斯话落的瞬间,他的眉峰微微一皱。
紧接着,他舒展起眉头,继续说:“身为血族伯爵之子,虽然在人类世界游走很罕见,可被如此频繁针对的,你是我所见过的第一个。”
“这次是诅咒吗?”原主小心询问。
“是的,我甚至能判断出举行这样的仪式,所需要准备哪些材料。”李洛斯道,“红蜡烛、稻草人,还有你的皮肤组织,包括但不限于毛发、角质等。”
“我发誓,没有得罪过别人……”原主情绪有些低落,“即便是继母,我也从没对她表现过厌恶。”
“我想你应该学会去适应。”
“生活在世界上,总会有人会看你不顺眼。”
……
十分钟后,李洛斯等人抵达目的地。
“现在要怎么做?”卫斯理出声询问众人。
“需要我冲进速战速决吗?”
“不需要。”李洛斯拒绝卫斯理的提议。
“这样只会打草惊蛇,让对方逃掉。”
卫斯理不假思索地反驳:“但我抓得住蛇1
“再说这里也没有草,我肯定看得见1
克里斯忍不住地扯了下嘴角。
要不是看在对方是卫斯理的份上,他估计早破口大骂“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蛋”了。
就在这时,注意着周围情况的文森特发现大约两百米的地方,有两道人影朝这边快速靠近。
“谁?1文森特下意识地提高音量。
然后,从腰上枪袋里抽出手枪,对准奔跑来的人影。
“别开枪!是自己人1对方闻言,不断挥手回应。
“是亚伯特。”
很快,卫斯理从音色上分辨出对方的身份。
两分钟后。
亚伯特在约克的搀扶下与李洛斯四人汇合。
“亚伯特先生,请问您这是什么装扮?”
文森特忍俊不禁地道。
此时的亚伯特颇有些狼狈,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衬衫小臂及以下不翼而飞。外披的黑马甲像是被什么利刃化过,直接成了面条状。
最滑稽的是挂在他脖子上的大蒜。
原本挂了满串的大蒜,如今只剩下孤零零几个。
“嗐,这不是被那耳背的女人逼的。”说起这事,亚伯特就来气,“我好心好意请她吃大蒜,结果她不吃。不吃就算了,还打算恩将仇报来抓我,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1
约克面上保持沉默,但内心还是忍不住吐槽:还不是你没事找事,跑去挑衅那个吸血鬼,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被她追杀……至少,没这档子事的话,她追杀我们的情节肯定不会这么凶残。
“所以,你们就逃出来了?”
克里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照理说,沐浴在血月下的吸血鬼比平常的时候更厉害。像亚伯特这样废柴体质的弱鸡,怎么可能从吸血鬼手里逃脱?
“逃什么逃?我是来找你们抓吸血鬼的。”
亚伯特双手抱臂,下巴微抬,高傲道:“约克,讲。”
约克对众人道:“吸血鬼已经被我们困在屋里了。”
“是真的?”文森特露出惊讶。
“是真的。”约克点头。
然后,他犹犹豫豫地说:“等你们看过就会明白了。”
看到面露古怪的约克。
众人一时间也对被困在屋子里的吸血鬼产生了好奇。
……
赛轮·弗拉德。
作为血族里唯一一位以情人身份上位的伯爵夫人。
在情人圈子里她拥有很高的威望,也有许多的追捧者。
但事实上,她表面上虽然风光,却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查尔里·弗拉德的真心。
查尔里深爱的女人,从始至终是死去的妻子。
要不是凭借手段,加上查尔里的妻子是她的亲姐。
她或许也无法轻易“俘获”查尔里的心。
就在她以为成为名正言顺的伯爵夫人后,查尔里肯定会被自己迷得团团转从而忘掉年老色衰的姐姐时,查尔里却突然告知她有事得离开城堡一段时间。
天知道,一个女人独守在城堡里是日子是多么煎熬。
无事可做的她打算趁机结识下自己的“继子”,也就是李洛斯·弗拉德。
但李洛斯并不乐意搭理她。在接触过两次后,她便果断放弃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做法。
她也想通了,作为伯爵夫人的她根本没必要和丈夫前妻的孩子搞好关系,即便那位前妻是她亲爱的姐姐。
伯爵不在家,那她就是城堡的真正主人。
至于李洛斯,他总是躲在自己房间里不出门。
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于是,她肆无忌惮地在城堡里开派对。
迎合着各种男女,为得便是填满内心的空虚。
可很快,她便发现自己的容颜竟有了衰老迹象!
这放在普通人类身上,或许没什么大不了。
但放在青春永驻的血族身上,却是相当严重的问题。
于是,她疯狂查阅古籍,想得到永葆青春的办法!
她开始用人血泡澡、精华敷面,生吃内脏……
但,这一切都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是失败了吗?不,绝对不是!
这绝对是材料不够优良的问题!
所以,她便把注意打在城堡里工作的仆人和女仆身上。
在城堡里工作的都不是普通人。
他们是血族的下位种。
-被弗拉德伯爵经过改造后的吸血鬼。
城堡里的佣人日益减少,这也让经常闭门不出的李洛斯察觉到了异常,于是,他打算出门看看情况。
然后,他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高挂帷幕上的月亮洒落下的光辉,斜穿过窗户落在地面上,石质的地板仿佛被盖了层银霜。
披头散发、浑身鲜血的赛轮便站在这片“银霜”里。
她微抬头颅,把右手放在李洛斯的肖像画上。
而在她的左手则捏着颗血淋淋、还在跳动的心脏。
突然,她发出渗人的低笑,然后喃喃道:“李洛斯啊,我的乖孩子,快来让您亲爱的母亲咬一口,一口就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张开嘴啃食起左手攥住的那颗心脏。
啪哒——
血浆迸溅,残渣掉了一地。
……
李洛斯等人进入别墅后。
便看见赛轮正趴在地上,疯狂地啃食着羊的内脏。
“这就是……吸血鬼?”
克里斯指着地上的赛轮,有些不确信地道。
“怎么不是?”亚伯特反问:“你见过正常人这么吃动东西的吗?这女人凶残得很,本来还打算咬我和约克,还好我们有大蒜护身这才躲过一劫1
看着挂在亚伯特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
约克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