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战斗
对炼体修士来说，最脆弱的地方就是眼睛，因为此处极难锻炼，若有差错便会影响视力。
因而，炼体修士总会为眼睛做一些防护。但是，余管事低估了王念，以为打晕她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就没有多做准备，这才让王念得了手。
余管事剧烈挣扎起来，王念被他抓住的左手被捏得丧失了知觉。王念被疼得在地上打滚的余管事带倒，后脑勺狠狠磕到地面上。
但是她还不能停手。
“小贱种，受死吧！”余管事喝到。
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只是抓一个六岁小孩儿而已，怎么会让他眼睛烧坏又被戳瞎？
他无法看，也无法听清声音，辨别王念的所在。他开始狂乱地挥舞手臂，巨大的拳头冲着王念袭来。
王念闪避不及，斜斜地挨了一拳。幸好只是擦过腰侧，并没有直冲着她，不然她根本承受不住。
但饶是没打中，她也感到了腰侧很异样。那里应该很痛的，但她正处于恐惧与兴奋之中，不能在受伤后感受到痛楚。
她只知道，她想要活下来。
王念再次凑近余管事的头部，将插在他眼窝中的刀拔了出来。
一声长长的尖叫从余管事喉咙中溢出。
受了重伤的余管事灵力流失过多，已经没办法很好维持炼体的效果。
王念的机会来了。她甫一举起刀，便又将刀刺向余管事的胸膛。
她精准地把刀插入余管事的心脏，她的手立刻被伤口中涌出来的血浸没了。
地上的余管事渐渐不动了。
王念从他身体中抽出刀，而后，有温热的液体喷出，以余管事的胸腔为中心，像雨一样洒遍四周。
王念的衣服不可避免地染上了血，她盯着血淋淋的手，怔忪。
她究竟做了什么？
她杀了人？
王念茫然。她看看脚边的余管事，他伤痕累累，面孔已经发灰，看起来有些可怕。
这时候，王念听到一些不妙的声响，她抬头一看，发现之前自己的火球术引燃了屋子。现在，有一面墙和半个屋顶已经烧着了。
难怪她在打斗中觉得好像被炙烤着，原来是屋子烧着了。
近在眼前的危机让王念从恍惚中缓过神，她连忙从屋子中跑出来，跑到药田中。
她还没站好，就听见背后传来轰隆的一声。
王念扭过头，发现小屋已经倒塌成一片废墟，熊熊的火焰从木屋废料上燃起。
世外桃源一般的仙家药园中，这一片火堆就好像一个污渍，令四周如画风景失色。
王念这时才开始从茫然中缓过来。
天啊，她杀了人，她该怎么办？
她连余管事为什么想杀她都还没有搞明白，就已经把余管事杀了。
不到半个时辰前，在来药园路上的王念，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平静的生活会被打破。
可是，它就是被打破了。
王念的脑海中充斥着“我该怎么办？”的念头，她眉头紧皱，想了有一盏茶的工夫，但是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事。
最后，王念的视线落在火堆上，她混乱的思绪也沉淀下来。
不管了。余管事敢杀她，那她必须还击。
人都杀了，就算没死透她也救不过来，那还不如死掉。
当下，她要做的，就是保证余管事死得透透的，再不可能给她造成威胁。
想清楚这一点，王念不再犹豫。
她先从药田里拔了几把月影草，塞进嘴里，潦草地咀嚼。强行咽下粗糙的草渣，她感觉灵力又慢慢返回了自己的身体，她沉重的四肢变得轻盈了一些。
恢复了一点体力与灵力，王念站起来，朝着小木屋的废墟走去。
她从木屋后面幸存的农具架上拿下一条长长的木棍——一把坏掉的锄头的手柄，靠着木棍支撑着还有些酸软的身体，然后，她走近了废墟。
周围很安静，火堆噼啪噼啪燃烧的声音外，再没有别的声音。
王念看了看火堆，觉得余管事该是死了。
但是以防万一，她还是让火烧得更旺些吧。
王念用木棍推了推小屋乱七八糟堆着的木结构，让它们尽可能也烧到。
火烧得很旺，不用王念再操心。
人已经杀了，她不敢想，也想不出来自己该怎么做。她只能做好眼前的事。
王念就安下心，走到屋后树林中一块大石上，盘膝坐下，试着抚平体内躁动的灵气。
在之前和余锐的打斗中，她耗尽了灵气，浑身都痛，站立都很艰难。
之后，她吃下了大量月影草。月影草虽然是灵草，但它往往是在丹药中做辅料，并不适合生吃。月影草虽然含有大量的灵气，但是，如果不经炮制，它其中的灵气无法很好被修士吸收。
王念为了快速补充灵力，直接吃下月影草，这虽然让她迅速补充了灵力，但也让她灵气躁动，身上又开始疼。
她只能坐下来，先把灵气理顺。
王念按照吐纳的方法，一点一点将积压的灵气在经脉中运转，将之转化为自己的灵力。
她不知运转了多少回，体内的灵力越来越充沛，她消化灵气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在这一过程中，她的伤也好了一些。
当王念把最后一缕冗余的灵气转化为灵力时，她浑身上下有一股清气冲出体表。
王念知道，这是她成功突破到练气三层。
王念睁开眼，发现树林里已经变得昏暗了，看来已经快到傍晚了。
她从修炼中醒过神，才想到自己的处境，不由皱起眉头。
“王念。”
听到这一声平平的呼唤，王念循声望去。
华服女子正立在她面前不远处，见到王念看过来，她笑了笑。
是钟颖。
“不错，你突破了练气三层。”
突然出现的钟颖对王念非常和蔼，但王念觉得害怕。
她杀了药园管事啊！就算不以命偿命，她也要被判重罪吧？怎么钟颖这么和煦，好像完全不知道王念杀了人的事，甚至还在为王念突破高兴？
可是，钟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金丹修士，这世上有什么逃得过她的眼睛？
见到王念的慌乱和崩溃，钟颖微微叹气，而后抬手扬起一道流光，落在王念身上。
这道流光是用来让王念冷静下来的。王念现在刚刚突破小境界，心绪波动又极大，这对她修行很不利，所以钟颖这么做。
王念抗拒不了，眼睁睁看着流光渗入了自己的身体。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慌张了，迅速镇定下来，平和地望着钟颖。
见到流光产生效果，钟颖开口了。
“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疑惑，是不是？我来回答你。”
“首先，你不要为自己杀了余锐而惊惶。此人早已堕为邪修，本就该杀。今天，如果你不杀他，他也会杀你炼人丹的。我很高兴看到你有能反杀他的能力。”
钟颖在确定自己主持本次外门选拔后，曾经前来调查过灵修门在此间驻地的全部办事人员。余锐的问题，钟颖一清二楚，但她认为余锐实在不聪明，构不成威胁，反倒可以当做打磨新弟子的磨刀石。
后来，钟颖注意到王念。无垢之躯是非常罕见的天赋，即使是钟颖，也只见过寥寥几个。她立刻封锁了消息，并且修改了所有得到消息的人的记忆。
这样珍贵的弟子，必须藏好了，不然必会招致血雨腥风。
钟颖特意安排王念去药园，并且安排余管事在第二天会药园工作，把王念这把刀搭在了余锐这块磨刀石上。
余锐正好能用来打磨王念。王念天资好，又肯下功夫，是难得的理想门人。只是，她年纪毕竟小，难免有些幼稚，而余锐正好可以让王念认识到修真界的险恶，变得谨慎。
后来，侯沛宁发现了余锐的不对劲，来向她汇报。因为侯沛宁因为准备灵药的缘故总去药园，钟颖便让她挑拨余锐，以让余锐心急，露出破绽，急于下手。
连侯沛宁送给王念的刀，也是钟颖示意的。那是特地为王念找来的下品灵器，正好适合王念的修为，只要她充入灵力，小刀便会变大、变得锋利，不然，王念赤手空拳，恐怕无法对余锐造成有效伤害。
一切准备就绪，钟颖远远注视事情的发生和进行。
如她所料，王念防人的心还是不足，落入了余管事的圈套。余管事把王念骗到屋子中，想要控制王念，却因为自己大意马虎，被王念反杀。
钟颖在王念和余锐不知道的地方，旁观了整件事情。
看来王念虽然没怎么学过，但战斗本能不错，成功把余锐给杀了。
这就是钟颖对两人战斗的评价。
王念最担心的，却是钟颖最不在意的：钟颖根本不在乎余锐的死活。在钟颖看来，余锐之所以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活到现在，就是因为他还有一点磨砺门人的效果。让王念来杀余锐，还能让她对战斗有更深的认识。
之后，钟颖本来要现身，但她开始有点儿好奇，杀了余锐的王念，会做些什么，于是就继续旁观了下去。
而这场打斗果然对王念有益处，促进她突破练气三层。
事情进行的比钟颖预料的还要好一点，她感到，余锐这个磨刀石物超所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