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南筑
告别王妍，王念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此时，丰焕和刘又弦已经回来了。
丰焕没正形地瘫倒在床上，正和刘又弦说着什么。见到王念回来了，她问：“怎么样？你安排到什么活了？”
“余管事叫我去药田除虫。我觉得还可以。”
“呵，”丰焕冷笑，“那个姓余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小心。我昨天进山采红石果，和他手底下那些人聊过了，没一个给姓余的说好话，都对他怨声载道。昨天呢，我从山里出来之后，姓余的又派我去干别的，到了晚上才完事。”
今天，丰焕又去干了一上午。余管事本来还想把她派到悬崖区摘灵草，但在休息的时候，余管事和她聊天，发现了丰焕是大族后裔，这才作罢。
丰焕不是不能爬悬崖摘灵草，只是，她不理解，一个对未入门的门人的惩戒罢了，有必要做的这么绝吗？而且，她这么苦，可药园的正牌门人一个个都闲得很，喝茶聊天，一点儿活儿都没有，这也太离谱了。
“你不要犯傻，”丰焕对王念说，“惩戒我们又不等于叫我们给他当奴隶，要是他敢拼命给你派活，你也别都接了。”
“但是，你们这一个月的工作能不能合格，最后还要看管事的想法。还是尽量不要逆着他来吧？”刘又弦说。她已经在之前和丰焕的聊天中基本知道了两人的遭遇。
“也是，”丰焕急躁地挠挠头，“好在姓余的还没有对王念怎么样，那如果没有大事，就先忍忍吧。”
丰焕自己倒没什么，那余管事一听她的来头就不打算为难她了，让她之后只需要应卯就行。不过，王念和她情况不一样，也就没办法这样简单地解决问题，遇事就只能忍耐了。
“你们知道怎么照顾灵草吗？”王念问。
她对于此道完全没有经验，能做的只有挑出害虫。然而，她注意到，那片灵草田的长势并不好，她想叫它们长得好一点。
这正中刘又弦和丰焕的盲区，她们想答也答不出来。在种植问题上，她们不比王念懂得多。
“我不知道，”丰焕说，“但你可以去直接问姓余的，他总知道吧？不然他还当什么药园管事呢。”
过了一会儿，到了饭点。曾陆把所有人叫到正堂中，然后发给她们每人一瓶丹药。
“经过这四天，最开始的四十个人剩了你们三十五个，你们通过了最初的考验。现在你们拿到的，是辟谷丹，吃一粒可以抵一顿饭。这一瓶辟谷丹可以满足你们半个月的需要。半个月过后，你们再到我这里领。”
“接下来一个月，你们将会进行引气入体，你们的身体越是纯净，引气入体成功的可能越大。所以，开始服用辟谷丹之后，你们就不要再吃普通的食物了，免得污染了身体。”
“还有就是，明天早上，你们中所有人要到学堂报道。记清楚了，不要去得太晚。”
曾陆做完训话之后，就放众人离开了。但同时，她又给几个人传音：“你们先不要走。”
王念和丰焕就在被传音的六人之一。王念看了看，另外四人中，三人都是陌生的，只有刘又青她认得。
刘又青也见到了王念，惊讶之色从她面上很快掠过，她冲王念笑了笑。
等到正堂中只剩下了几人，曾陆开口了。
“你们六个人，是这批门人中已经引气入体的，目前来看，也是众人之中最有望能够进入外门的。在来灵修门之前，你们已经接触了修行，修行上，有些话不用我说你们也很清楚。我只想提醒你们一点，那就是千万不要懈怠。以前就有这样的情况，明明参加选拔时已经练气二层，最后竟然连外门都没进。你们之中不要出现这样的事情。”
“是！”六人应答。
“修行上遇到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只要我能做到，我就会尽量为你们解决。”
“多谢师姨！”
离开曾陆处之后，六人没有立刻走散。
在沉默和尴尬之中，刘又青开口了。
“我叫刘又青，来自康泉刘氏。我们大家认识一下吧，以后遇见了也好相互照应。”
有了刘又青打头，众人也陆续开口了。
“我是王念。”王念最先。
“我是丰焕。”丰焕说，略过了自己的出身。
王念看向另外三个她不认识的人。
“我是温旭，来自蒙城温氏。”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说。
“我是周谦，生于周氏，家在封阳。”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说，她相貌颇佳，说话时也吐字清圆。
“我是李时。”最后剩下的十四五岁的少女说，她很拘谨，只撂下了这么一句。
“在这灵修门，我们都是南筑四十三出来的，以后再见到，少不得互相帮忙了，”刘又青笑盈盈，“诸位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来寻我。”
“既然又青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周谦立刻笑着挽住了刘又青的手臂，“又青可别嫌我烦！”
“哪里会？”刘又青说。
刘又青和周谦走在了前面，其余四人落在后面。
“你就是丰焕？”温旭凑近丰焕，低声问。
“怎么？”丰焕打量着温旭，却发现自己并不认识她。
“我爹在天润居工作。”
温旭不再看丰焕，只盯着脚下的路。
“噢，”丰焕愣了一下，然后说，“那敢情好，以后我们也能常常见到了。”
天润居正是丰焕母亲经营的产业之一。
温旭不再说什么，丰焕也找不到话题。两人都陷入沉默。
王念和李时走在最后。王念之所以走在后面，是因为她不如众人走得快，而李时落在后面，则纯属她不愿走到前面。
尽管都落在后面，但李时也并不王念走在一起。
王念犹豫了一会儿，主动走到了李时身边。李时看了她一眼，并没有避开，两人便走在了一起。
“姐姐，你住在哪个院子？”王念问。
“还比较远，是靠近正门那一边。”李时回答。
王念很快走到了自己的院子，就和李时道别了。
曾陆原本正在屋中打坐，听到声音后睁开了眼。
“这是谁来了？哦，是侯大人。”她笑了。
青袍女修推开门，走过来，直接坐在了曾陆身边。
正是侯沛宁。
“我来看看你，不行吗？”侯沛宁说，又故作起身欲走状，“你要是不欢迎我，我这就走。”
“别别别，”曾陆连忙挽留，“你这大忙人好不容易有空，我哪是不识趣的人？”
侯沛宁再次坐下，她环视曾陆室内，叹：“你怎么越混越不如以前了，这里也太简陋了些。你就这么住着吗？”
“这不是刚来这边，还没有空收拾嘛，”曾陆说，“而且，收拾了又如何呢？徒增罪状罢了。”
她说完，后知后觉地闭口不言。
“行吧，”侯沛宁耸耸肩，“你这几天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呗，”曾陆说，“带了这么多年记名门人，我早就没感觉了。我的工作，只是把一样的事情重做一遍。而那些门人，我看着她们，就想到了以前带过的门人。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你这话暮气很重。”侯沛宁评价。
“我年纪本来就不小了，”曾陆说，“可能我确实是老了。”
“这可不行啊，曾陆怎么不再奋斗三十年？”侯沛宁摇头。
“饶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吧，”曾陆笑叹，又说，“不过，你到我这里来，究竟是来做什么？”
侯沛宁笑笑，而后开始谈正事：“我问你，你这里有个叫王念的，对吧？”
“对。”曾陆说。
“王念的资质非常好，这是我和老刘他们亲自测的，我们都看到她没有修行就自行碎了测灵石，这点可以确定，我也和你说过，”侯沛宁说，“在大前天，王念被钟真人注意到了，她也看出了王念的资质。我就是来通知你，你要特别留心王念，千万不能让她折掉。”
“所以，我的任务是看好王念，不能让她有闪失。”曾陆总结。
“对，”侯沛宁说，“你也知道，一方面，外门内藏污纳垢，说不准就有人觊觎王念的资质，要对她下手，另一方面，别的宗派的耳目无处不在，千万不能让他们挖走了王念。另外就是，王念身边还有个丰焕，那女孩身世不简单，也麻烦得很。”
“任务艰巨啊。”曾陆说。
“这事你可得好好办，”侯沛宁见曾陆不太上心，有些着急，“王念那小姑娘若是能一路修下去，将来总会比我们强，你得抓住机会，趁现在和她交好。这也是难得的接触钟真人的机会，你若事情做得漂亮，也许就能入了她的眼呢。她随便拉你一把，你也就可以回本派或者接着修行，不用再在这边受苦了。”
“我都懂，我肯定会办好的。”曾陆说。
“姑奶奶你可千万千万不要放过这个机会呀。”侯沛宁说。
不是她瞎操心，而是曾陆这人做事让她很不放心。
“事情我会办好的。一个小姑娘我还看不好吗？”曾陆无奈。
侯沛宁放下心，开始和曾陆聊别的。
“这几天真是累死我了，四处跑，四处找人，也凑不够炼丹的耗材。”侯沛宁皱眉。
“炼丹？”曾陆想了想，就明白侯沛宁多半是在为进境做准备，“你要到筑基后期了吧？恭喜恭喜。”
“哪儿啊，”侯沛宁摆摆手，“能不能成还是个问题，现在连丹药都没着落，我进什么阶呢？”
“需要药材的话，你或许可以去药园问问，”曾陆想了想，“就在这附近，你可以去找找。那些执事手里也许会有，而且他们手里的药材品质都不错。只不过，你得准备够灵石。”
侯沛宁长叹。她能不知道吗？从执事手里拿药材，少不得多给人家塞灵石，不然谁理她呢。
又是一堆麻烦事，真是没完没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