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住宿
外围的门人走了很多，她们周围的人也纷纷起身欲行。
曾陆站到她带领的女孩们面前，说：“都起来，快点。我们要走了。”
她领着女孩们穿过人群，来到广场边缘一处空地上。她从袖中取出一只巴掌大的小船，轻轻吹了一口气，小船便涨大了百倍，悬在空中。
船身绑着一把梯子，曾陆将其取下，放在船舱入口处，让没有修为的女孩们进入空中的船舱。
“上去吧。慢一点，一个一个来，千万别摔了。”
她注视着众女孩一个接一个爬入了船舱后，仅仅关上了舱门，把梯子又绑在了船身。
舱室内空间很小，根本没有座位。女孩们要摩肩接踵地站着，才挤得下。
王念有幸站到了舷窗边，她想看看外面，可惜她太矮了，根本够不到。
丰焕注意到王念的举动，对她说：“没必要其实。这大晚上的，你什么都看不到。还是等你会步虚了，白天再看才好。”
倒是王妍见王念想看，便勉力把她抱起来，两人凑到舷窗边。
果然，她们什么都没看到。
“这下信了吧。”丰焕说。
“步虚又是什么呢？”王妍问。
“简单地说，就是在空中走，脚下什么也不踩。”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步虚呢？”王念问，她捕捉到丰焕话中的一点希望。
“这要看资质的。资质要是不好，你这辈子能不能步虚都是个问题，”丰焕答，见王念失望委顿，她又说，“现在已经九月了，至少今年没可能了。不过，你努力努力，可能明年就成了。”
其实，丰焕根本不知道王念资质如何，是否有步虚的可能。但，丰焕觉得，没必要对王念这样的小傻瓜太残忍，给她留点幻想的空间也好。
“那我要学会步虚。”王念说。
“你加油。”丰焕表示支持。
丰焕记得，她娘曾拉着她语重心长地说过：你永远不要打击别人的信心，哪怕你看出那信心支撑的只是妄想。
别的话丰焕可能没记住，但这句她记得很清，并活学活用了。
只可惜她娘没在这里，不然见了这怎么不得夸夸她。哎呀，真是。
王念高兴地拉着王妍，说：“姐姐，你也要学会步虚，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去啦。”
“好好好。”王妍也挺高兴。
“哈哈，我听到了什么？”她们旁边的女孩笑了起来，面向了她们，“就你们还想步虚？”
她语气不善，迟钝如王念也意识到了。
“为什么不可以呢？”王念问。
“你这个问题问得不对。你该问的是，你凭什么可以呢？”女孩说到这里，反倒平心静气下来了。
“什么意思？”
“小妹妹，你一看就是对修行一无所知啊。也不知道你这种人被选到这里，是幸运还是不幸，”她先是莫名其妙地感慨了一下，然后耐心地说，“知道吗，步虚是很难的，她好心，便把事情难度说低了。不要说半年学会了，我敢说，我们这里的四十人中，这辈子能学会步虚的，最多不过八个。”
“这样算下来，你只有不到两成的可能在这辈子内学会步虚。至于半年学会啊，她或许可以，”女孩朝丰焕努努嘴，“但是妹妹你大概不行。”
“别怪我把话说得难听。只是，现实就是这样。”她接着说。
王念没有完全懂女孩说的每句话，但她牢牢记下了，并感受到了她的善意。
“谢谢姐姐和我说这么多。我叫王念，但还不知道，姐姐叫什么？”
“我叫刘又青。你看起来很小，今年几岁了？”
“六岁。”
“你在这个年龄参加外门选拔，其实很不利。不过，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念念妹妹，你加油。”刘又青说。
“我见你反驳我，就耐心听了半天。怎么，到了最后，你也说不出别的，只有一句你加油？”一直在一旁听着的丰焕悠悠说。
其实，刘又青也想不到，自己在反驳了丰焕的乐观麻痹后，最后又和丰焕一样，以一句“你加油”来结束和王念的对话。
“啊，这个嘛……我们不要在乎这些细节。”刘又青尴尬了。
“呵呵。”丰焕冷冷地笑，但她看起来也没有生气。
飞船停了，舱室里的女孩子们陆陆续续从舱中下去。王念在家时四处乱跑，爬上爬下，自然也就无惧于陡峭的梯子，很顺利就下去了。
但是，并不是所有女孩都和王念一样。女孩子们都下去了，却还是有一个落在了舱室内，曾陆怎么说她都不肯下。
“你当时怎么爬上去的？爬上去不害怕，怎么下来就害怕了？”
“上来和下去不一样。上来的时候往上爬就行了，下去时侯，下面太高了，我害怕。”
“哪有那么多理由？下来，别让我再说一遍。”
“我害怕，我真的怕。”
“你怕这怕那，还修什么仙？那就在上面待着，别下来了。”
曾陆说完，就真的把女孩撂在了飞船里。她手中托着一盏明亮的灯，领着众人走入一扇大门。宅子里面很大，房间很多，又有许多小巧的院落点缀其中。
曾陆带着众人来到一间的明堂，把灯悬在了中央。这里原本是宽阔的，只是现在堆满了物资。曾陆见到女孩子们都来了，抬手就是一打除尘诀。阵阵清光落在女孩子们身上，她们感到身上的尘垢几乎都没了，整个人非常清爽。
曾陆让女孩子们排好队走到她跟前，她递给她们一个包裹，又根据女孩子们的身量给她们一套门人服。
做完这些后，曾陆给女孩子们分配了房间。王念和王妍被打散了，王念和丰焕以及一个她不认识的女孩在一起，而王妍更惨，她住四人间，且她的几位舍友她都不认识。
“那么，以后就是我们三个住在一起了。”丰焕看了看两人，主动打破了沉默。
对她来说，这是非常罕见的事情。因为，她一直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而今天，屋子里的另两个人中，王念年纪太小了，另一个女孩又总躲避别人视线，一看就是腼腆内向的，只能靠她丰焕了。
“我叫丰焕，这小姑娘叫王念，你叫什么呢？”丰焕问女孩。她尽可能地把自己语气放平缓，让自己听起来更为友善。
“我叫刘又弦。”女孩说。
“啊，刚才我们在船上碰到一个叫刘又青的姐姐，你们是姐妹吗？”
“又青正是我族姐。”刘又弦说。
“好巧啊，你们和我和我姐姐一样！”于是，王念开始拉着刘又弦说自己和王妍的事情了。
刘又弦脾气很好，就微笑听她讲。
丰焕见状，就知道自己不需要再说什么了。有王念这小姑娘在这里也挺好的，她的嘴巴就像瀑布一样滔滔不绝，完全不需要别人费心，就可以打开一个又一个话题。
丰焕点亮了一支蜡烛，扫视室内。不大的屋子里放了三张床，一个大箱子放在房屋角落，一张桌子摆在窗前。
丰焕注意到，桌子边上的墙壁上，似乎写了很多字。
她擎着蜡烛，慢慢走过去。
字迹歪歪扭扭，不过足够丰焕辨认了：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这句倒很正常，名言嘛。
“今天不努力，明天去种地！”还挺直白的。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也是名言。不过，写这个的话，是颓废了？
丰焕不再看了，她把蜡烛搁在了地上。
“不早了，别聊了。快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丰焕说。
“好。”王念点点头。
她一停下，才发现周围是很寂静的，别人大概都已经休息了。
王念累了一天，钻进被窝后很快就睡着了。
她不知道，与此同时，曾陆回到飞船处，正在与不肯下船的女孩子僵持。
“你不下来，是不是？”
女孩子被曾陆一个人留在原地，等待很久也没见人，已经吓哭了。此时，见曾陆回来，她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
“既然你这么想当第一个被淘汰的，我就成全你，好不好？”
“不要……不要……”她哭喊。
“那就下来。要是我说完这句话你没有动作，那就滚出灵修门。”曾陆把话放慢。
令曾陆松了一口气的是，女孩子这次终于有了动作，她走到舱门处，又犹豫了，但是，触到曾陆严厉的目光，她狠了狠心，终于踩在了梯子上。
在她担忧着自己会不会摔死的时候，她已经踩到了坚实的地面。
“很简单，是不是？一点儿也不可怕。”曾陆说。
女孩默默点头。
“会来参加这次选拔，说明你家中在修真一途上没有什么得力的长辈，就算有，那你的长辈看来也不愿提拔你。所以，你只能靠自己，”曾陆收了飞船，带着女孩往宅子里走，“如果不想半年后含恨下山，就好好修炼吧，遇到什么困难也要咬牙撑一撑。”
女孩哭得更厉害了，咬牙点头。
曾陆拍拍她的肩膀，带她安顿下来，就自行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