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仇敌相见
眼前之人身着墨衣，一双黑眸比夜色更沉。
他朝韩庸步步走近，刀身斜指向地。
韩庸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臂，抡刀俯冲过去。
他威猛的身形如隼一般，掠出一道残影，厚重的朴刀破风有声，横削对手下路。
刀风呼啸而过，附近散落的火苗被卷得一暗。
火光再现时，来人身影已然消失。
韩庸顿觉不妙。
他本能地扭腰折身，恰恰遇见身后袭来的一刀。
韩庸立即后仰贴地，银冷的刀锋擦着他的胸膛，带起一溜血花。
韩庸闷哼一声，险险避过这致命一击，拄刀在地，双腿猛蹬，朝后飞速滑开。
他撑地站起，捂住胸前的伤口，眼中凶光毕露。
他舔舔嘴唇，正要再度上前，就听萧副将喊了一声，“韩庸，回来！”
听到这一声，韩庸和他的对手同时望过去。
萧副将慢慢上前，“凤泽，果然是你。”
韩庸只见他的对手刀锋微抬，嘴角挂上一抹冷诮，“萧涂，好久不见。”
此话一出，除了韩庸与萧契，附近听到的人无不失色。
萧涂，北狄的八部大王，意图侵犯大昱之人。
谁也没想到他会乔装成萧契的副将，随他一同来到大昱境内。
萧契的手下突然明白，为何此行会派两名副将跟随，韩庸与其说是保护萧契，不如说是萧涂的护卫。
萧涂被点破身份，并不惊慌，他抬眼四顾，看清凤泽带来的人手，笑了笑，“你方六人，我方十人，你要以少敌多？”
话音未落，就听有人嘶声道：“加上我们四个，我们人数一样。”
山洞中，陆续有人爬出。
于落满脸黑灰，形容狼狈，与另外几人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凤泽并未看他们，他盯着萧涂，语气嘲弄，“数量决定不了胜负，你当年十万大军围困掖城三万军民，最后不也输了吗？”
萧涂横眉怒目，忽然又是一笑，“可是你那三万军民，被我屠得只剩一千不到。他们的尸体就堆在掖城的街道上，每户人家，每个庭院，你不是都看过了吗？”
凤泽定定看着他，“你胸口上的刀疤还在吧？白岸用一只眼睛换了你的命，但你似乎没有善待你的功臣。”
萧涂沉声，“那些药材和铁器，果然是你们从他那儿抢来的。”
“抢？”凤泽扬唇，好似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我大昱的东西，你一丝一毫都拿不走。”
“凤泽，”萧涂气定神闲，“你一个半废之人，有什么资格对我讲这种话？”
他朝前迈出半步，无视凤泽眼中的冷漠，傲然道：“我如今大权在握，不日就要踏入你们大昱，而你呢？就算北军不为你们皇帝所用，你也拿不了兵权，何况你还身中剧毒。”
凤泽手中的刀微微扬起，又沉了沉。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他淡淡道。
“自然，”萧涂看他的目光带上几分强者的怜悯，“这几年我总是担心，怕你看不到我踏入大昱的那日，还好你的命比我想的要长。”
“那你还能睡得着觉？”凤泽轻笑一声，“我的刀可是夜夜难寐。”
萧涂手指一动，胸口的刀疤似乎又在隐隐作痛，那道伤砍得极深，差一点就要了他的性命，不过幸运的是，他还活着，而且比凤泽活得好多了。
“你若不阻我，待我夺取大昱那日，你还能继续当你的王爷。”萧涂慢慢道，“我不信你还对你们皇帝忠心耿耿。”
凤泽瞥他一眼，“你弄错了一件事，我对付你不是因为皇帝。”
他话音甫落，忽地旋身扬手，架住韩庸自身侧袭来的一刀。
他黑色的身影犹如鬼魅，烟一般穿过韩庸腋下，反手一割！
韩庸的右臂齐肩而断。
“这就是你新选的护卫？”凤泽嘲讽地扬起嘴角，“比白案强，但比白案蠢。”
萧涂脸色微变。
他方才叫住韩庸就是因为发现来人是凤泽，却没想到韩庸竟然沉不住气，送上门去白白损失战力。
他愠怒地瞪了韩庸一眼。
“通通回来！”他喝令萧契的手下全部退回，在身前形成一道防线。
凤泽目色冷淡，举刀指向人后的他，“萧涂，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我记得你也曾是北狄的一员猛将。”
萧涂眼角轻抽，“我的目标是大昱，不是你。”
“哦，”凤泽点点头，“我以为是你做大王做久了，已经不知道怎么拿刀了。”
萧涂狠狠压下胸中一口浊气，冷笑，“你的刀又能拿多久？”
他忽然扬手，一颗霹雳弹落到场中，砰然炸开。
大块的石头和尘土飞扬起来，如冰雹一般落下。
地面震动，整个山林都为之一晃。
凤泽在他抛出异物的同时就喝令众人齐身后退，他们匍匐在地，护住脑后要害，任飞石泥块打在身上。
待震波稍稳，凤泽率先起身。
山风吹过，崖前尘雾渐散，萧涂等人的身影却不见了。
地上只有几名重伤的北狄人留了下来，连同韩庸在内。
凤泽返身查看于落几人的伤势，只见四人之中，除了于落与两名士兵，赫然还有一个未挂职的军医花百叶。
凤泽微松口气，确认他们性命无碍后，便要带上侍卫追赶萧涂。
就在这时，鼻端忽然传来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
如初生的草叶钻破泥层，混杂着青草与泥土的味道。
凤泽陡然停步。
“后退。”他冷声道，“散远些。”
几名侍卫不明所以，他们互视一眼，仍是听命地往后退了几步。
凤泽屏住呼吸，抛开众人，纵身掠回山崖之上。
他方一落地，脚下便是一个踉跄。
熟悉的狂躁如暴风袭来，瞬间侵入脑海。
或许是顾青不在身旁，他心中并无欲念，但嗜血的冲动比以往更甚。
凤泽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体内的蛊虫睁开森森双眼，再一次，在他身体里醒来。
“殿下！”
几名侍卫落在他身边。
凤泽抬眼，眼中已然血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