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坑了
一个想法忽得在他脑中成型,如果他做了和记忆中同样的动作会怎样?
宁昼伸出手,拍开了椅面上的灰,拉开椅子坐下,学着记忆里的动作拿起了笔,又轻轻放回书页中间。
这一套动作做完,他注意到四周的氛围明显变了,夜更加浓重,血光越发猩红,阴风吹过时温度都有几分毛骨悚然。
风吹过,摊开的书页沙沙作响,“刷拉拉”翻过几页,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猩红的“逃”字。
宁昼盯着这几个大大的“逃”字,慢慢反应了过来:记忆中他所做的某些事情,是推动某种事物进展的节点。
而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触发节点,以此进入下一个场景。
宁昼还没能对所处的环境做出更多的判断,盘踞在他脚边的书架却开始隆隆作响,那声音颇有种天崩地裂的错觉。
只是很遗憾,它们在刚开始就被宁昼推倒了,也没能逃过伟大的地心引力,只能倒成一排,立不起来。
宁昼抬起头,看向四周,只见这处空间像拼图块一般被拆开,又被层层折叠,交替,逐渐变成了一条拥有无数古董油画的长廊。
暗色的长廊同样吝啬给予照明,只有尽头处透进来血月勉强能照清他脚下的路。
宁昼捏着手中微凉的饮料瓶,拿在眼前定定看了会,一时间觉得他的大脑cpu有点超载。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宁昼才勉强把现状与记忆中的场景重新梳理了一遍。
他现在貌似是误入了一个诡异的空间,而这个空间里的种种异变,曾经的他全部体验过。
宁昼在高中的时候,因莫名的失忆休学了一年,他对过往的自己一无所知,只知道曾经的自己是个别人口中的怪人,而失忆后的他才是“正常人”。
所以失忆前的他,是什么人。
这大概一时半会得不出结论,宁昼晃了晃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出脑外。
他抬眼向走廊的尽头看去,那里血红一片,隐隐约约能看到血色的月亮。
宁昼试探性的往前走了几步,两侧墙壁上的油画在他眼前层层铺呈,又随着他的经过变成墨色的鬼影。
鬼影蛰伏在画像之内,猩红的双眼贪婪舔舐着的单薄青年。血光更甚,整个走廊充斥着不详的血气。
宁昼背后稍远些的厉鬼,已悄无声息钻出油画,缓慢逼近前方的青年。
他微微偏过头朝后看去,只见他背后汇聚了大批黑色的鬼影。道道血色双眼或贪婪,或怨毒,如同黑色浪潮中涌动的深海巨兽,带着置人于死地的欲望。
但是出乎意料的,所有的鬼影都像是在遵守某种规则,它们仅仅只是跟着,并不真的对宁昼出手。
这也和记忆中一样,宁昼在心中暗自琢磨,忽得有些激动,如果一切真的和记忆呈现的一样,那么‘他’也是真实存在的吗?
这么一想,宁昼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了几分,最终挡在宁昼前方的是四个作为装饰的黑甲士兵。这些盔甲足有两米高,身材魁梧,体格健硕,各个手持巨大的黑甲长矛。
某种规则在这时被打破,鬼影们疯狂簇拥成一团,激动的扑向被拦住去路的宁昼,似要将他彻底吞没。
面前的黑甲士兵齐刷刷举起了泛着血光的长矛,朝着宁昼的胸口狠狠刺去。
宁昼却是缓缓抬起头,唇角勾起。记忆中的这个时候,“他”该出现了。
几乎就在长矛刺穿他心脏的瞬间,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紧紧握住了长矛尖端,锐利的矛尖竟再难前进分毫。
身后的鬼影们在片刻停顿后,纷纷跟见了鬼似的,“浪”也卷不起来了,疯也疯不起来了,黑压压的四散逃开,恨不得抢了别人的油画就往里头钻。
被握住长矛的黑甲士兵,长矛也不敢要了,手一松,转身要逃,结果那身黑甲却寸寸断裂,在顷刻间化为齑粉,无声的散了。
其他几个黑甲士兵哪里还敢逃,忙不迭跑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站好。
宁昼抬头看去,面前黑袍人的身量极高,一身黑色的宽大长袍被风鼓动起来,长袍翻飞,遮住了背后的血光。
和记忆中一样,宁昼怎么都看不清他的样貌。但又和记忆里不一样的是,这次他和这位“英雄救美”的人,打了个久别重逢的招呼。
“好久不见。”
宁昼笑眯眯的伸出左手,在半空中挥了挥,看上去无比友善。
下一秒,他背在身后的右手猛然向前伸出,饮料瓶盖在空中被他单手旋开,冰凉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抛物线,当头泼了黑袍人满脸。
“还望多多关照。”
他淡淡笑着,跨出一步,和黑袍人擦肩而过,带着某种恶作剧成功的兴味,一脚迈入了前方如血的大门。
大门缓缓向中间闭合,血光在背后逐渐暗淡,冥冥之中,似有什么感应,迫使着宁昼回头看去。
黑袍人背对着他,摘掉了那尚在滴水的兜帽,也像是受到了某种暗示,微微侧过头。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一门之隔,跨越了某种时间和空间的距离,相互碰撞。
宁昼注意到黑袍人似乎是张嘴说了什么,但他没听清,只对着门那边的人淡淡一笑。光门一闪而逝,化为光点消失,面前的场景再次变换。
他出现在图书馆的门口,面前是明媚的阳光,温和的晚风,以及三三俩俩离开的人群。
太阳依旧高悬在西边,虽然将近傍晚,它却完全没有降温的打算,反而越发试图彰显活力,热得令人窒息。
宁昼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仿佛刚刚都是他所臆想出来的。他捏了捏手里的空瓶子,想从这触感中找到些真实感。
“同学,是不是有忘拿的东西?我看你站这里挺久了。”值班的女老师打着哈欠,“桌上收来的书全在那边框里,找不到去那边看看。”
“没事,谢了。”
宁昼摆摆手,随手将空了的瓶子丢在垃圾桶里,走进图书馆。
在经过书框时,他眼尖的扫到了几本新的专业书,弯腰看了看,果然是孟楠的。
毕竟孟楠的书都放那这么久了,怎么可能逃离“桌面清理大师”的魔爪?
当晚的寝室里,沈俊惊悚的发现,“被迫”去了趟图书馆的宁昼,心情好像很不错?宁哥心情好,肯定是有人遭殃。
“宁哥,你没事吧?我看你好像整个人怪怪的。”
沈俊悄悄把球藏进书桌下,小心翼翼的问。
“哪怪了?”宁昼睨了他一眼。
“您会好声好气和我说话这点,就很怪了好吧。”沈俊吐槽。
“难道我不回你话,我就不怪了?”宁昼道。
“可能……哎不对啊,宁哥你这话有问题。”沈俊卡壳。
“给我去超市买瓶饮料。”
宁昼坐回到椅子上,打开电脑,悠悠道:“本来有一瓶是要给你的,我弄丢了。”
沈俊不太敢问是怎么丢的,收到“命令”后立马冲出寝室,片刻都不敢再呆下去。
等到胡哲涵回寝室的时候,他就刚好目睹了:沈俊谄媚地把饮料递给宁昼,又被宁昼当头泼了一脸水的画面。
宁昼心情再度大好,抬手给沈俊打了3块5的“巨额”,“感动”得沈俊痛哭流涕。
胡哲涵震惊脸:what’sup?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感情纠葛吗?
宁昼耸耸肩,并不多做解释,慢悠悠的起来,把地上的水渍给拖了。
第二天,宁昼蔫了吧唧的回到寝室,头顶着寝室里“呜呜”作响的空调,才感觉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宁哥,这奈学校堵几天了,还没旷过学校,住去转转不?”沈俊瘫在椅子上,嘴里叼个冰棒。
宁昼偏头往外一看,好家伙,外面那叫个阳光明媚,紫外线强得都快给地上滋出个洞来。
他转回头来:“你要不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不至于吧。”沈俊也伸头出去看了看,悻悻道,“还好,也就脱层皮的事。”
话是这么说,可谁也不想出去一趟回来就换个人种,最后还是傍晚出的门。
宁昼跟着沈俊从这头晃荡到另一头,总的时间还都不超过十五分钟的。
两人甚至还在路上碰见了胡哲涵,这个一米八往上的壮汉,站在他女朋友边上,笑得像个痴汉。
“我突然觉得,我们出来逛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沈俊眼红道。
“我也这么觉得。”宁昼深以为然。
“所以我们应该找个时间出来团建,彼此加深一下室友情。”沈俊道。
“我觉得不妥。”宁昼直接拒绝。
“就去校外那条美食街咋样?我请客,叫上他们俩个,开个小聚会,反正那天也没课,吃完还能去打个篮球。”沈俊熟练无视了宁昼的拒绝。
宁昼停下步子,不走了。
沈俊直到走出几米开外,才发现他宁哥人口失踪,一回头就迎接了宁昼的一句无情发言。
“不去。”
沈俊的声音立马萎了。
“为啥啊宁哥?就去一次呗,借这次机会打好关系,不然多尴尬……”
宁昼不理他,转身就走,走出老远才丢出几个字。
“懒得走。”
“这都大学了,几步路都懒得走?”沈俊不可置信。
宁昼走得那叫一个决绝,眼神都不带给的,才过一会,人已经回寝室了。他走的时候,大概也没想过沈俊是真的贼心不死。
之后的几天,寝室里三人每天忙得前脚找不着后脚。而唯一“超凡脱俗”的是宁昼这种啥活动都不参加,几乎与社交绝缘的懒狗。
宁昼每天的“规律”三点一线被这三人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于是在某天早晨,宁昼还窝在被窝里睡大觉时,就被沈俊又是拖拉椅子,又是来回开独卫门给吵起来了。
其他两位室友也不知抽的什么疯,纷纷受到“感染”加入了这场“交响乐”。
宁昼睁着一双迷糊的眼,没明白这是个什么操作。
“宁哥,你这醒都醒了,再躺着也没意思,帮小弟办个事呗?”沈俊狗腿道。
“不用了,我可以睡回笼觉。”宁昼无情道。
“别啊,宁哥,咱都是一个寝室的兄弟,行动当然也要在一起,你怎么能在这里和我们说分离?”孟楠哭天抢地。
“这小子是不是电视剧看得有点多?”胡哲涵小声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