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累吗
岳子清在魔都，开会到凌晨，乘坐凌晨三点二十的航班到燕京。
夏季的清晨，透着一丝露水的凉意，昨晚她接到了董事长蔡崇梅的电话，让她回来陪陪苏辰。
如若不是再三从蔡崇梅那里确认了苏辰不是遇到什么急事，可能她会放弃这场事关第三季度整个恒璟药业东南大区销售业务的会议。
以前，岳子清觉得奋斗在自己这里最重要，做一个女强人，让自己能够有能力掌握自己的命运。
后来，她觉得苏辰虽说给她解除了后顾之忧，让父母弟弟弟媳等人不再成为自己奋斗路上的绊脚石。
她依旧觉得自己喜欢亲手奋斗来的成功，‘海津星辰’曝光，她确实被吓到了，自己曾经无限高看这位前男友，却还是低估了。曾经她觉得自己奋斗的很成功，现在来看，距离苏辰还差得很远。
上大学时，旁人都言岳子清是苏辰的宝藏女孩，苏辰是岳子清的贴心暖男，当岳子清身上的宝藏被开发出来冰山一角时，学校内就传出了苏辰配不上岳子清的言论，也多了一些人开始追求她。
他才是真正的宝藏男孩，他身上究竟还有着多少的宝藏没有被开发出来？
在出租车上，岳子清有些胡思乱想，这也是她难得没自信的时候，能让苏辰范畴需要陪伴开解的麻烦，那得是多大的麻烦，自己可以吗？
到了三环附近的那个房子，岳子清下车，一点点的困倦和清晨的烟火气混杂在一起，她先找了一个早点摊坐下来，豆汁儿焦圈小咸菜，她喝的惯。
拿出手机，给苏天养发了一条信息：“他一个人在家？”
岳子清是知道苏天养不管什么时候手机都不会关机的，且信息和电话铃声，不管哪个来，他即便是在睡觉，也一定会第一时间醒过来。
“对。”
十几秒钟之后，信息回复。
十几分钟后，岳子清进了家门，打包的豆汁儿和焦圈，屋内保姆蔡姐已经在准备早餐，看到岳子清和善的笑了笑，赶紧接过来打包的早餐，蔡姐从不介意任何一餐的餐桌上有多种多样的选择。
自从苏辰不怎么在燕京停留后，蔡姐这位保姆就成为了可能整个行业里最轻松的高薪保姆，后来她自己觉得不好意思，说什么也不让家里请清洁工了，没事的时候，她和自己的妹妹过来打扫一些就可以了。
只要老板回来，她也不管老板吃不吃，肯定是早中晚三顿，全部尽心尽力的烹调美食。
岳子清轻轻的打开卧室的门，闻到了卧室内弥散的淡淡酒味，能让新风系统如此好的房间内还残留酒味，可想而知苏辰是喝了多少酒。
她这边开门，那边苏辰已经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岳子清笑了，走过去将手里的水杯递过去。
咕咚咕咚，苏辰一饮而尽，张开手臂，岳子清轻轻躺入他的怀中：“还没洗澡呢。”
“蔡姐给你打的电话。”
“嗯，开完会我就过来了，我去洗个澡，你去吃早餐，然后陪我睡个回笼觉好不好？”
“好。”
岳子清洗澡，苏辰吃早餐后刷牙，两人没有开空调，而是打开了窗户，盖着蚕丝薄被，也不觉得热，相拥而眠。
岳子清没有去问苏辰发生了什么，在她的眼中，这个男人不一样了，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了，却绝不是遇到了麻烦和心理障碍，也并不需要自己来开解，那就互相陪伴吧。
直到中午，两人才醒来，苏辰撑起身子，关了窗户，打开空调，让身上附着的汗渍散去。
“想听吗？”
无论是岳子清还是夏甜亦或是看似柔弱的兮兮，苏辰都不觉得她们无法承受。
“嗯。”岳子清表现出来的不是好奇，是渴望分享，你的世界我想要看得到，我想要进入。
“昨天看到杀-人了……”苏辰很平静的将昨天在休闲度假山庄发生的一切讲述给岳子清听。
同样超出了她对这个世界认知的事件，她最先注意到的不是这个事件的原委，而是苏辰真的是情绪平静的状态，确认他真的没有事情，才开始将自己的情绪与他的描述融合。
脸色略显苍白，不过很快岳子清也恢复过来，伸出手，抚摸着苏辰的脸颊：“累吗？”
这一声累吗？
仿似回到了数年前，那时的大学校园内，尽管没有杀戮，没有大恐惧，却依旧有着让一对年轻男女倍感压力的惆怅。
苏辰家里条件一般，岳子清就只能是清贫，不至于吃不上饭，却没有任何多余的钱，从进入大学开始，她就在学校做一份工，还接一些零散的活儿，自己供自己，不从家里再要一分钱，一年级的两学期学费是家里出的，二年级之后，她已经可以养活自己，尽管很苦很难，却是她最幸福的时光，终于觉得听到父母的话语不再扎心刺耳了。
重男轻女的思维在她的老家很正常，她也不觉得有任何问题，父母能让她上高中上大学，一个不是学霸的女孩能供到这个地步，村里人都有怨言了，认为老岳家是完全在浪费钱，岳森和石芬嘴上说的狠，什么你弟弟都不上学了你还上什么学，我们家哪里供得起两个学生，说归说，还是给她拿了学费。
也正因为她那段时间觉得幸福，压力也减少了一些，才有可能接受一个男孩进入自己的生活。那时候没有海誓山盟，没有让人觉得慷慨激昂的承诺，只有每天淡淡的陪伴，在平静如水的生活里，给彼此一点温暖。
更多是苏辰给岳子清温暖，当她勤工俭学回来，就在寝室不远的操场边，没有什么昂贵的东西，也没有什么浪漫的浪费，两个橙子，或是一个苹果，或是两个香蕉，或是一杯最朴素版本的奶茶。
一人一个耳机，听着共同喜欢听的歌，如果是一个苹果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那时候的他们不知道生存的艰难，只知道如他们一般‘拮据’的校园情侣整个校园都没有，苏辰问岳子清累不累，是问她打工累不累？岳子清问苏辰累吗？是问他这样的恋爱累吗？
当时苏辰给出的答案，真的是出乎岳子清的意料之外，身边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直以来有点小透明的苏辰，竟然会想出如此浪漫的回答，当时寝室的其他几个兄弟，还真的对苏辰这份独特浪漫给予了贼高的评价，在校内网，也成为了一段小小传说，什么贫穷富贵，这才是真正的小清新，不是怒吼着莫欺少年穷的奋斗，也不是我为了你可以做任何事的承诺。
苏辰在校外几站地之外的步行街一家kfc，也不知道怎么跟老板谈的，找了一份兼职工作，每周四天，从下午三点到晚上九点，这兼职工作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他们两个一起去打工。
可能赚的不多，可能没有那种我要拼命赚钱我们会过上好日子的疯狂，却给了两个人最幸福的时光。
如果时间允许，他们会走着去上班，四十五分钟的路程，就是最好的相处时间，聊天听歌压马路。
晚上肯定是走着回来，一杯奶茶两个人喝。在学校内，苏辰这份小清新的浪漫，被同学们大加赞扬，这才是真正符合我们大学生恋爱的奋斗版本，那种我为了你拼命去找时间打工，你为了我拼命去勤工俭学，我们要在学校期间就奋斗赚钱改变生活的，都是傻瓜。
每天不在一起，难得见面，累到死，作为大学生打工再赚能赚几个钱，失去了大学生活，失去了大学生的恋爱，失去了学习的氛围，每天咬着牙努力工作刻苦学习，得到的是什么？
看看苏辰，两个人一起打工，一起去一起回来，这样单独相处的时间保证了，打工的时间也不会耽误课程，一周四天可以调整，对上课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赚到的钱不多，却足以让两人可以改善生活，岳子清再有校内的奖学金和中午帮厨的一份工，她可以自给自足攒足学费，也可以有资格去谈一场简单恋爱。
大四的时候，岳子清又问了苏辰：“累吗？”
她的生活没有改变，还拉低了苏辰的生活水准，她几年不曾买什么新衣服，他也没买几件，省出来的钱，为她买了大学期间为数不多的几件新衣服，尽管只是夜市里面的地摊货，两个人却穿的很开心，只是当有人因此说三道四的时候，岳子清扛得住，她知道苏辰是为了自己扛的。
“累吗？”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寒假刚刚开始，他的回答是：“跟我一起回我老家去玩玩吧？”
你愿意见见我爸妈吗?
那一瞬间，岳子清知道，这个男人是打算一毕业就跟自己结婚的，到那个时候，他还是会用自己的方式回答这个问题。
回忆都是美好的，除了岳子清觉得自己亏欠了这个男人一辈子的毅然决然离开，因为那一次的离开，此时此刻，她愿意一夜不睡的飞过来，到了家楼下，还要替他着想，容忍不能容忍的潜在事实，发个信息给苏天养，他是一个人吗？他身边现在没有女人吧？
如果有，我就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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