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来信
距离新年已经过去几天了。
过年这段时间，萧廷恩他们是不用去学堂进学的。几人玩得不亦乐乎，从大年初一，一直玩到了大年初五，过了年初一，接下来最重要的活动就是接财神。
萧勇、柳氏他们备好祭牲、糕果、香烛等物，并鸣锣击鼓焚香礼拜，虔诚恭恭敬财神。
然后就是送穷，用纸剪一个小人，让它背个装了垃圾的纸袋送在门外。
鞭炮会从屋里放到屋外，再就是打扫卫生，打扫卫生是彻底的大扫除，从每间房屋里把垃圾扫出门外，垃圾扫出大门，堆在一个角落，会拿出一个极大的爆竹，放在垃圾堆上，点燃了，轰隆一声，仪式完毕，新的一年从新开始。
金碧辉煌的宫殿，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飞檐上的两条巨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暗红大门紧闭，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
宫内东殿
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乌黑珍贵南沉木雕刻而成的贵妃榻，榻上夜墨弦一身白衣飘飘随性洒在地上，散漫慵懒斜躺，一双凤眼轻闭，適仙般清丽出尘却又莫名携带了入骨的魅惑。
忽然一阵风吹过，他榻前就多了一跪着的黑衣人，单膝跪地，双手恭敬举着一信封，“殿下，尸先生的信”
他接过信来，随意看了一眼，“去，拿给母后”
黑衣人如同影子般快速消失。
皇族是不同民间的，初五这天，皇族没有那么多的仪式，祭司会摆神台，祭祀天地，掸拂尘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早早的就祭祀完后，皇上会与后宫众妃嫔一同用膳。
皇上皇后端坐明堂正中，皇上夜豪晋一身明黄正襟而坐，一身威仪凤眼生威，气质清癯，风姿隽爽。
皇后赵氏身着凤袍，长及曳地，头顶凤冠，端庄秀美，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眉目如画。
下方依次而坐的除了四妃，还有从二品的昭仪和正三品的贵嫔。其余位份低和没有封号的是没有资格参宴的。
殿内歌舞升平，气氛一片祥和。
突然，一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禀告陛下，太子殿下近侍求见”
皇帝大手一挥，“宣”
依旧一身黑衣的白佑，面目依旧冷淡，没有表情，他走上前单膝跪地，双手高高举起信封托过他的头顶，皇上身边的魏公公立马走下来，取过信封，又忙不迭的拿去给皇上。
看到信的皇上，由最开始的淡定再到震惊，然后才爆发出爽朗大笑，“好，好，好，真不愧是朕的儿子”
一连三个好，足以见这封信的含金量。
众妃嫔直探着脖子，也想看看这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居然让一向淡定自持的皇上，这般龙心大悦。
“素心，咱们儿子被尸先生收为关门弟子了”皇上面上掩不住的笑和骄傲，高兴得不顾礼节唤了皇后的闺名。
“真的？”皇后高兴得险些要跳脚了，但是她记得她是皇后，得端庄。面上却又忍不住的扬起与有荣焉的笑来。
“朕怎会骗你”
震惊的不只皇后还有众妃嫔，她们个个心思活络，各怀心思，却又勉强牵起一抹笑容来道贺恭喜。真不知道这太子殿下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被名满天下的尸先生收为关门弟子，要知道尸先生可是神话般神秘存在的活传说，传说他一句话就提点了一个国家，导致国家起死回生，现在任屹立不倒，是大智之人，且武功已到达常人不可及的巅峰，传说一双圣手还可生死人，肉白骨。是四个国家争相讨好的存在，四个国家的国君几顾茅庐，也没能请动他出山。他所在隐居的山谷，据说是个美得不可方物的世外桃源，擅自闯进去，会被困在里面鬼打墙一辈子。
类如此类的传说数不胜数，所以众人才会如此反应巨大。
皇后显然心不在焉了，想早早的结束这场宴会，她的心早就飞到她儿子那去了。皇上也明白皇后心思，大手一挥，“朕乏了，今日宴会就到此结束吧”
两人起身率先离开，一众嫔妃甩帕弯膝恭送。
待他们离开后，身着碧绿翠烟衫的大皇子母亲德妃，拉住另一名身着黄色绣着梅花碧霞罗群的三皇子母亲贤妃，阴阳怪气的说，“唉，这太子殿下就是命好，不仅从出生起就被封为太子，现在还被尸先生收为关门弟子，不知道这以后的造化又是怎样的不可比拟啊！”
“谁说不是呢”贤妃甩帕怪道。
两人絮絮叨叨挽着手离开。另两名妃子到没什么特殊表情，不知到底是真不在意，还是隐藏的深沉，到也无从所知。
这边，帝后已经来到了东宫。
“你们在外候着就行”皇后发话，一身气质凤仪威严。
“是”
帝后两人自己进去，他们都知道夜墨弦不喜人太多。
夜墨弦正在练剑，手持一柄精剑腾转挪移，剑光闪闪，身影如同雏鹰般的轻盈，手腕轻轻旋转，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落下一地残影。一袭白衣也随风舞动，当真美得不可胜收。他手里的剑被他舞得如白蛇吐信，嘶鸣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真是一道银光院中起，万里已吞匈虏血。
武毕，自如收剑，负手而立。
皇后赵素心一把就扑过来抱住了他，手一个劲的捏着他白嫩的脸蛋，笑嘻嘻的“哎呦，真是娘的好大儿，真给娘长脸，你说娘咋就这么能生，生出你这么有出息的玩意儿呢？”
夜墨弦：“……”娘，你确定你在夸我？
只有夜豪晋还记得他是个皇帝和父亲，一脸严肃，“就算成了尸先生的弟子，切不可自大妄为，骄傲自满，要懂得骄兵必败，要……”
皇后一挥手，不耐烦的打断他，“行了行了，你咋这么能装呢？刚刚你比我笑得还大声，心里不知道比我还要多高兴呢。”
夜豪晋一脸无奈，到底谁比谁能装呢？我敢说皇后你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简直就是人前端庄白莲花，人后火爆小辣椒。
赵素心笑得开怀，拉着夜墨弦坐到凳子上，给他倒了杯热茶，“儿子，尸先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出发过去啊？”
一旁没人招呼的堂堂皇上只能自顾自可怜兮兮的拉出凳子坐下。
夜墨弦话不多，“过了初十五，就出发”
“这么快啊？那要去多久？”
“少则十年，多则十五年”
赵素心满心的喜悦被这即将到来的离别，冲淡了几分，声音也萎靡了几分，“那么久啊？那到时候你这臭小子，长成什么样子了，我都不知道呢”
夜豪晋搂过她的肩膀，“没事，还有我陪着你”
她一把推开他，扭捏道，“起开，谁要你陪啊”
“好好，你不要我陪，是我死皮赖脸要陪你”
一旁正准备开口安慰母亲的夜墨弦，话就这么憋了回去。
十年真不知道到时候又是怎样的光景啊。
这一消息，夜墨弦同时也派人传来了将军府，夫妇二人和萧廷恩他们都是蒙的，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太子殿下被尸先生收为关门弟子，身为伴读的他，自然也得跟着去。
柳氏自然是很不舍，可是她也知道这是个跟着涨见识，提升的机会。
萧勇喜上眉梢，大掌一拍萧廷恩肩膀大笑，“好小子，造化不错！”
萧廷恩脸上也蓄满笑意，连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渐渐地带上了一种轻快的节凑。
“这个尸先生很厉害吗？”萧玉娇问，她现在是真的对这个尸先生很感兴趣。
“当然了，妹妹我给你说……”萧志凌一脸崇拜，眼冒星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给她讲述尸先生的各种名人事迹。
听完，她是真的为萧廷恩高兴，哪怕他也只是沾了别人的光可以一道去，到底也是美事啊，只怕到时他的眼光、境界、武功、心境，都会比现在更上一层楼。
萧志凌、萧少杰羡慕得不要，不要的。只暗道太子殿下那时候怎么不再多选几个伴读呢……这样他们不也有机会可以去一睹活传说的面容。
同时心里也在为自己大哥真正感到高兴，可是大哥这一去最少都得去十年啊，他们是真的舍不得，而且还只有十天就要走了。
当天下午这一消息，就张贴皇榜传了出去，整个大商朝如同炸了锅似的普天同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都在讨论这件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灿烂笑容。
国好则家好，未来的国君强，则国强家强。
自从这件事发布出去之后，一连几天，都没有要淡下去的迹象，就连茶楼说书的连着几天都在谈论此事，说本国太子是如何聪明伶俐，如何才华横溢，如何殚见洽闻，又是如何凭借自身八斗之才让举世闻名的尸先生主动收为弟子的。这些话，传得有鼻子有眼，仿若是他亲眼所见一般。
这几天，萧玉娇他们四个，从白天起床就一直扎堆凑在一起，然后到了晚上该睡觉了，才各自回自己庭院，格外珍惜现在所在一起的时间。
准备洗漱睡觉的萧玉娇突然察觉到一丝气息，扭头看去，夜墨弦赫然就坐在了茶桌边，他穿着一身雪衣，姿容清冷，宛若天人，声音低沉悠扬，“小玉儿，本事见涨了，不错。”
萧玉娇摇了摇脑袋，这家伙真是无论什么时候看都是如此悦目娱心。“好歹我也跟哥哥们练了那么久的武，怎么着也得有点见效吧。”
他低低笑道，“小玉儿还真是不能夸，不然你打蛇上棍，不知道尾巴能翘到哪去了”
“反正我就当你夸我了”她也坐了过来，给他倒了杯茶，“没想到你还有空过来我这？”
他本来是没办法抽身的，要离开了，总得把一切身后事宜安排准备好，他时间是硬挤出来的，还是想跟她好好道别，“我要走了”
“嗯，我知道”
他挫败，她就这反应？就没有一点点像对她哥哥般一样的不舍吗？
“对了，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恭喜你啊”她笑眯眯的说。手却伸进怀里掏出来一个香囊，递给了夜墨弦，香囊是她临时抱佛脚去找柳惠芳学的，她对绣工不感兴趣，所以别提缝得有多丑了，针脚歪歪扭扭，丑得不忍直视。
夜墨弦盯着仔细研究了半天，才依稀看出来香囊上绣的是锦绣，平安四字。他的心情因为这枚丑丑的香囊喜悦起来，“我也有东西送你”
他送她的是一块七彩琉璃玉，花瓣形状，七色各占一瓣，烛光下显得更加耀眼夺目。这么千金难求的宝物就随手给了她。
萧玉娇内心是真的要忍不住扑过去抱这金大腿了，土豪啊。
“谢谢啊”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后，夜墨弦还有很多事要去做，不得不离开。他转身挥手同萧玉娇告别，提气施展轻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