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下岗风波
白云的工作非常轻松，工厂每月需要人绘制黑板报，白云会画画，自然就被分到宣传科画黑板报了。
她就负责画黑板板，做好工厂宣传，其余的时间就摸摸鱼。
最近厂子里都纷纷传着都市的下岗潮，但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
大家也只当八卦唠唠嗑，谁也不相信这么大工厂，说没了就没了。
白云刚下班，就在门口碰着张艳，还真给她带了二十块钱过来。
“这钱，你十五号发工资我来拿。”
张艳说完，便急匆匆地往学校赶。
她是抽着空从学校溜出来的，着急回去。
倒也不怕白云不还钱，对于白云的工资她摸的门清，至于不还，她料白云也没这个胆。
时代特色的筒子楼，已有些破旧。
白云的家位于二楼，面积不大，但也是两室一厅，以前她和姐姐住那间靠南的大房间，后来姐姐嫁了人，便就她一人一个大卧室。
客厅位于房子中部，没有窗户，仅靠靠南的房间开着门，透着点光。
白云到家的时候，白母正在烧着水，白父则在客厅的小桌子上擀面。
白父个子很高，年轻时很帅，这些年的操劳已有些微微发福，但不难看出来曾经的帅气。
他总是笑嘻嘻的，从未对白云姐妹发过脾气，也不像其他父亲那般带着些重男轻女。
所以姐妹二人，对这个父亲总是格外的亲切。
在最后的记忆里，这个微微发胖的父亲被病痛折磨的如同骷髅，身上瘦的只剩皮包骨，两眼也深深凹陷。
如今再次看到父亲健康的站在自己面前，虽早有准备，但白云还是鼻子一酸。
“回来正好，从屋子拿个鸡蛋给你妈，你不是最喜欢吃荷包蛋。”
白父听到进门的脚步声，知道是闺女回来了，便嘱咐着，手里擀面的功夫没停下。
看没有回应，白父这才抬头看过去。
这一看，白父吓的连忙放下手里的擀面杖，跑到白云面前，想伸手但又怕面灰弄脏了她，只能焦急道：“丫头，这是咋回事？有人欺负你了？是不是工厂的，爹给你做主去！”
白父是吓得脸都白了，白母闻言也从门外赶了过来。
谁不知道闺女是个开朗性子，平日在家也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养这么大，除了小时候不懂事，就没见闺女哭过。
白云确实向前，搂住白父白母的肩头，“爸妈我好想你们。”
夫妻俩这才松了口气，白父有些不自在的轻咳，这年代的人都羞于表达感情，尤其是父女之间更少，他假装严肃地说道：“多大的丫头了，还这么哭哭啼啼。
你看你闺女，跟没断奶似的。”
白母笑笑，心里却是甜的跟蜜一样，但还是不放心地问道：“真没人欺负你？”
“没有。”白云擦擦眼泪。恢复了往日的调皮，眨眨眼道：“我这不是好几天没见到爸了，想他了不行。”
“下个月你爸班次就变了，这个晚班确实熬人。”
白母这才放心下来，白云的班次和白父却是碰不到一块，以前白云喜欢下班出去玩，所以一般她上班了，白父还没下班，她下班了，白父也上班去了。
所以父女俩十天半个月碰不着面，也是正常。
今天能碰到一起，也是白云没在外面多呆，早早就的就回来了。
“行了行了，你们母女俩别在这在恶心，洗手准备吃饭，煮面的水都要干了！”白父故作一脸嫌弃，拿着面便出了门。
“太好了，今晚上我最喜欢的手擀面。”白云欢快的一跃，便打着肥皂洗了洗手，帮着端菜去了。
一盘子豆角炒肉，还有一盘蒜末拍黄瓜。
翠绿的黄瓜拍扁，上面盖了点蒜末，浇了点醋和香油，在这个天，看起来就很清爽。
四季豆焯水后切碎，伴着肥瘦肉一块下锅，肉还在碗里滋滋冒油，拌面别提多香。
白父也把煮好的面过了便凉水，端上了锅。
“爸妈，就是这个味，面又有劲道，妈炒的这个豆角，真的绝了，简直太好吃了！”
白云猛地吸溜一口面，一脸享受。
以前白云总觉得外面的饭香，对于白父白母做的饭总是挑挑拣拣。
在白云经历了无数世界，吃过无数美食，才发现最怀念的，是家里的饭。
外面的饭总是会腻，但家的味道不会。
白父白母见状，满意地对视一笑。
白父满脸激动，在一旁说道：“好吃多吃点，面不够爸给你擀。”
“好，爸，我一定吃个山（三）大碗。”白云吃着面，口吐不清地说道。
夫妻俩被白云逗得一个劲的笑。
一家人边吃边聊，白母说着谁家娶媳妇了，谁家孩子上大学了,白父则说着，工厂里谁升职了，谁当爷爷了，还有就是谁干干出了职业病了。
白父在钢铁厂工作，不仅班次颠倒，最重要的是高危的职业病，尘肺。
这也是白云所担心了，趁机白云问道：“爸，我听说最近都在传买断工龄，下岗的事情。”
白父的手一顿，皱着眉，很肯定地说道：“白云别听别人瞎说，你想想这世道怎么可能不需要钢铁，不需要棉纺。”
又害怕闺女多想，白父又很严肃地说道：
“云云，你好好上班，这下岗八字没一撇，再说了，这京都也刚刚有风声，到我们这还得要几年。”
白母点头：“是啊，这工厂上百个人。这么多人怎么可能，要真是，大家伙还不得去闹！”
夫妻俩一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模样。
白云也没再说什么，只点头答应。
一时半会的，让父母相信大半辈子的的“铁饭碗”即将消失，还是很难的。
吃过饭后，白云争着把碗洗了，便打了声招呼出了门。
“你个野丫头，刚好一道。”
白父无奈地念叨了几句，也没说什么。
女儿正值青春活力，爱回去溜达溜达，只要不学好，也就不多管。
白云把白父送到了工厂门口，便骑着车径直去了街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