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坦白
将华氏送出宫门口，如月冷冷看向禾月。
她竟不知，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同僚”是如此伶牙俐齿，更叫她生气的是，娘娘竟告诉她如此之多的秘密，倒将自己衬得如同那一问三不知的木头，直直杵在那里！
除却兰妃安排的事儿，禾月向来是俗事不管的，是以，她虽然察觉到了如月狠狠的视线，却并未回头搭理她，只直直向偏殿走去，娘娘醒来不定会用些汤水，自己得先叫小厨房备下。
在她看来，后面那怒目圆睁的人，不过是个没脑子的老鸦罢了，还不配叫她放在心上。
如月瞧着禾月不甚将她放在眼里的淡漠神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站在原地生着闷气，正在一旁洒扫的粗使宫女瞧她面色不对，欲小心翼翼的避开她，却被逮着骂了个狗血淋头。
“好啊！连你也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不过是个粗使宫女，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无视我！”
眼见面前的小宫女被自己骂的哭哭啼啼不敢反抗，如月这才心满意足的住口，她望向禾月远去的方向，暗自咬牙。
等着瞧吧，她会让禾月付出代价的
那淬了毒的眸子看得一旁的小宫女更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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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宫，阮颜此刻并不知道她成为了曹光耀口中的“证据”。
这几日临近年关，各地事务变多，各路使臣也都来到盛京进贡，帝王变得越发忙了起来，除却每日侍寝的时间，其余时候，自己都不好去前朝叨扰。
后宫也不知为何，在贵妃有喜后也变得越发沉寂起来，各妃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宫中，
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阮颜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
“你说的可是真的？”阮颜正倚在塌上无聊的拨弄着解了不下百遍的九连环，听到小喜子禀报的这件事儿，倒是叫她提起了些兴趣，连忙起身看过去。
叫那灿若星辰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小喜子有些脸红，他微微低头，叫帽檐儿挡住有些微红的脸。
“启禀小主，奴才看得清清楚楚。那曹光耀除了每日去冷宫投掷子，并无其他活儿计要干，可昨日却鼻青脸肿的回来，奴才问他，他也不说，于是奴才留了个心眼儿，果真，到了半夜，他鬼鬼祟祟溜了出去见了一人，奴才悄悄跟出去，将那人瞧得真真儿的，绝对错不了，就是德妃宫中的琴音。”
阮颜漫不经心捏住九连环的一角，陷入沉思，小喜子的记性她是信得过去的，否则也不会叫他一直暗中打探消息了。
可是那曹光耀上次见的明明是兰妃宫中的禾月，怎得不出几日便又勾搭上了玉芙宫？
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念头能想通，那便是她这位首领太监，同时“伺候”着三个主子。
想到此，阮颜不禁失笑，倒是有意思，自己信不过他，想来这一点曹光耀早有感觉，他另投明主，阮颜也能理解，可剩下的两宫里，谁又才是他真正的主子呢？
罢了，索性是狐狸就总会露出它的尾巴，待到那时，一眼便知，现下她已然知道了他背后的人，就该防备这些。
阮颜不愿再想，只摆摆手屏退小喜子。
“行了，出来吧！”眼看殿里只剩她一人，阮颜却拿起茶盏轻抿一口，对着空气出声。
一息之间，眼看那屏风后无声钻出两个身影，正是碧琪和芳若。
她二人对视一眼，一齐走到阮颜面前，跪下请罪。
“行了行了，快些起来吧！就你们那演技，怕是连曹光耀都不如。”敏锐的直觉，利落的动作，还有虎口厚厚的老茧……
显然，这并不会是两个普通宫女会有的表现，倒像是那习武之人的特征。
阮颜将疑点一一细数开来，每多数一条，二人的脸就多红一分，直说到最后一句时，她意味深长的瞟向二人，直瞟的二人出了一身冷汗。
碧琦和芳若没想到，小主竟然早已将她们看透，而且如此接近真相！
而且，碧琪猜测，小主也应当知道她们二人是谁派来的了。
她深深叩首下去:“奴婢有罪，我等其实是圣上安插在宫中的打探者，专司后宫事宜，并定时向圣上禀报。”
芳若未曾想碧琦将老底儿一股脑全掀了出去，有些焦急，却被碧琦按住。
她就是要赌一把，赌这半年来相处出的主仆之情，赌自己对小主的用处，甚至——赌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的真心。
芳若不如碧琦去乾清宫的次数多，或许还未意识到，也许就连皇上自己，也还未意识到，她们一开始被派到阮颜身边时带着的监视和保护的任务。
可是，这半年以来，碧琦看的清明，她每一次去乾清宫时帝王最关心的，不是自家主子和后宫中的谁在暗中勾结，而是她是否受了谁给的委屈。
就单凭这一发现，就值得碧琦赌一赌，她赌帝王会栽在这小小的阮美人身上，所以她愿意为阮颜所用，只愿在将来她登上想要的位子时候，能放自己出宫去。
见惯了后宫中肮脏的手段，她只愿有一天能回到民间，与自己的青梅竹马结婚，生子，当一个普通的农妇。
碧琦的一席话说完，殿内气氛凝结的几刹。
芳若在宫外也有自己的牵挂，听得了悟，阮颜更是听入了神。
是啊，若有可能，她也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女子，找一个普通的男子过一辈子，或许他们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日子清苦却有盼头，而弟弟愿意进学就继续参加科举，不愿进学便和他们一同生活……
可惜，她身上背负着的血海深仇叫她不敢那般肆意。
她怕，怕自己一入梦便看到的双亲染血的脸！她怕，怕他们斥责自己怎的如此自私，只顾自己逍遥！
所以，她没得选择，只能大步往前走。
阮颜这般想着，眼底却不自觉泛起了泪光，不待她反应，已然如断线的珠子般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碧琦和芳若二人瞧见主子落泪，还以为是自己惹哭的，自责的很。
阮颜瞧着两人焦急愧疚的脸，噗嗤一笑:“想什么呢！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倒是你们俩，我只猜测了一句，你们巴巴的把老底儿都漏完了。”
本来严肃的气氛，叫阮颜一打岔，瞬间荡然无存，两人无奈的笑出声来，这就是她们认定的主子，总是能叫人不自觉开心起来。
“好了好了，都起来罢，怎得都这般严肃，我也没叫你们背叛皇上，而且听你们这么说，他派人来保护我也是一件好事儿。”
二人对视一眼，点点头:“主子你放心，我保证这半年以来皇上询问的事儿都是关于您的安危，并无半分其它。”
“那不得了，既是这样，往后你们便如常去禀报便是，只得别把我都出卖了就行。”
“主子放心，若是奴婢二人日后有半分假话，定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看着面前二人神色坚定的立誓，阮颜并未阻止，只微弯嘴角，亲自上前将二人扶起。
一时间殿内气氛自是其乐融融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