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初入地府魂（3）
“麻烦了。”厉伽走后，阎颜转身向马面点了点头，见他没说话往大殿里走，便跟上。
大殿灯火通明，两旁排着八座黑色鎏金蟠龙石柱，每座石柱旁都有发着白光的骷髅飘灯，一上一下，富丽堂皇中又透着点瘆人的阴森感。
堂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端坐着，手中拿着一杆笔，慢慢悠悠的在纸上写。
阎颜走近些，才看出是位老婆婆，白发如雪，长如瀑布垂在两边的地上，暗红色的袍子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被白发似有若无地遮着，像害了羞一样。
这不是阎王殿？阎王不是青面獠牙的大胡子吗？这难不成是阎王的老婆？该怎么叫啊？
阎颜心里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又不敢吭声。
像是听见他们的动静，老人便抬头。脸上疙瘩满布，皱成一堆，挤得眼睛只剩两条细缝。
她似乎眼神不好，瞧了自己好一会儿，才伸着脖子悠悠开口。
“地府冷，多加件衣。”
阎颜下意识看向自己身上薄如蝉翼的水裙，刚想感谢她的关怀，肩上慢慢浮现出一条毛茸茸的暗紫色大披肩，一直长到膝盖处。
居然很合身诶。
“谢谢…婆婆。”阎颜不知道怎么称呼她，有些忐忑。
这一声婆婆叫的那老人眉头皱了皱。
马面也瞟了她一眼，两手作势，左手握住右手大拇指，右手其余四指并拢贴合。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朝阎颜咳了声，她立马反应过来，有样学样摆了个一样的手势，跟着马面一同鞠了一躬。
起身就听见马面说道：“阎王姐姐，来了个顶漂亮的女娃娃，你肯定喜欢。”
阎颜瞄见她嘴角微微翘了一分，眉头也不皱了。
真是阎王啊，还是个有少女心的阎王。
“喝酒喝汤，自己选。”阎王娓娓道。
她疑惑的看着马面，又挺着胆朝阎王轻声道：“阎王姐姐，请问酒和汤有什么不同？”
反应这么快？马面在心里夸她机灵。
得到堂上人点头的指令，他便挥了挥衣袖，凭空出现几竖行黑体金边的字飘在阎颜面前，写着：
酒出醐公，汤自孟婆。醐公掌前世，孟婆渡来生。
“喝酒会怎么样？”她问。
“去了，你自会知道。”阎王又开始拿起笔，没有再理会他们的意思。
马面道：“阎王姐姐今天审了很多恶鬼，有点累了，没事儿，我带你去醍醐城找醐公，路上慢慢跟你说。”
阎颜觉得马面简直像读心师一样，她都没问他就知道，小声感激道：“谢谢前辈。”
“我还想感谢你这么机灵呢，居然学着我叫阎王姐姐，哈哈哈！你这小娃娃，简直可爱极了。”
阎颜说：“因为我叫她婆婆，她好像不太高兴诶。”
马面没再说什么，让阎颜跟着他向阎王又鞠了一躬后，便抽出一柄白色拂尘，在她面前绕了几个圈，念道：“醍醐城，入。”
阎颜刚想说，那个黑无常也有一柄，只不过是黑色的。还没开口就掉入一个装满蓝色水流的大瓶子，瓶外全是灰色气流，像龙卷风，又像沙尘暴。
神奇的是，这个蓝色水流没有往她的鼻子里钻，也没有浸湿她的眼睛和衣裙。水流中有很多小颗粒，她伸手摸了摸，有点像果冻，但又不黏，好奇地放在嘴里嘬一口，甜甜的，又有点酸。
“嘿嘿，你这小娃娃，还真是好奇心极重。”
马面躺在水流中，一手撑着头，一手抓着颗粒往嘴里丢，“这是雾哈冻，味道还不错吧，可只有这里有。不过进了醍醐城，不要乱吃东西，好好跟着我。”
见她吃了一会才点头，笑了笑心想：这小娃娃怎么这么可爱啊！
水流突然湍急，化成一个漩涡，阎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吸了进去，出来时，已经到了醍醐城。
灯火通明，嘈杂声中又有些古乐悠扬而来，一片红色摊铺随着台阶摆着，一阶一阶往上，到最高处便有一座与这市井格格不入的宫殿，烟雾缭绕，紫气弥漫。不用想也知道，那一定是主掌这座城的醐公的宫殿。
“这是新来的娃儿吧马面大人，哎嘿长得可真水灵啊！”
“马面大人，上次我敲的了冤鼓真的多谢了您嘞！看看小店新到的骨瑙，专门孝敬您的。”
“这身紫绸多惹人爱啊，看着也有点眼熟哟！”
“诶诶这位小娘子！你缺不缺阴侣啊！看看我合不合适咯！”
也不知何时，刚刚还在摆摊的各种各样的鬼魂把路围的水泄不通，不是对马面送这送那就是在好奇新面孔，热情的不得了。
阎颜被突如其来的围堵挤开，马面在这么多毫无魂力的鬼魂面前根本不好施展，只能边小心扒着身边的小鬼边叫她的名字。
不是！谁的手…“谁摸我屁股！变态啊！”
阎颜鸡皮疙瘩一身抖落，还没看清是谁，就被倏地拎抱到空中。刚想挣扎，便看见那柄黑色拂尘绑了一只大喊大叫的鬼魂，吊在她一丈远处。
她看清抱着自己的，正是一脸清冷的黑无常，剑眉尾端微微上翘，看起来很不好惹啊。
刚才幸好没来得及呼一巴掌，否则被绑的肯定是自己。她不敢挽他的脖子，两只手只能死揪着身上暖和披肩上的毛。
“手脚这么不干净，也配留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