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可别过来
“呼…呼…”
平稳的呼吸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白苏悄悄起身,把安魂香点燃。
见爹娘睡得安稳,这才放心地让灵体出了窍。
夜已经过了小半,西屋里张氏还翻来覆去的不敢入睡。
这自然无法入梦的。
白苏等呀等…
终于撑不住,也窝在桌子下睡着了。
突然周身一阵凉意,将沉睡的白苏惊醒:他来了!
只见一道黑影冲着张氏而去,白苏紧跟。
入眼并不是一片黑暗,而是黄昏时的白家。
这是张氏的梦境!
撸起袖子的张氏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一个年纪略微大些的男人在院子里躺着晒太阳,边打着酒嗝儿便摇着蒲扇。
白苏了然,这就是白老汉吧!
“爷,爷…”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儿的小丫头摇着白老汉的胳膊。
被打扰的白老汉有些不悦,用蒲扇轻轻地拍了一下小丫头的头顶, “小闹人精,咋啦?”
小丫头也不怕,又往老汉胳膊上贴了贴,“爷,我想吃鱼…”
“杏儿,别闹腾你爷了,一旁玩去。”张氏边拧着衣服,边呵斥着白杏。
“哎呀,小娃娃嘛,有啥! 我们丫丫想吃,爷现在就给你捞去。”说罢,白老汉站起身,拿了墙角的小渔网就往外走去。
没多久,一个高大的年轻人从院外走进来。
见白杏嘟着小嘴儿坐在地上,一把将她抱到怀里。
“杏儿这是怎么了?嘴巴撅的都能挂油壶了。”
“爹,娘欺负我!”白杏双手搂住男人的脖子告状道。
白二富!
白苏打起精神紧盯着。
正在晾衣服的张氏回头,无奈地说:“这小丫头,非闹着她爷去河里给她捞鱼,我就说了她两句,这就晓得跟你告状了。”
白二富用手点了点白杏的额头,将她放在椅子上,对着张氏说道:“爹不是中午吃了酒?身子估计也不怎么爽利,我去帮他!”
“哎!”张氏继续晾着衣服,头也没回。
白二富大步走出了院子。
白苏刚想跟上,场景突然变换。
天色微暗,白老汉哼着小曲走在小道上。
仔细瞧,因为醉酒脚步有些虚晃。
在不远处有一条河,里面的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水势常年高涨。
河里有不少的小鱼小虾,下白村的村民常来这里捞些回去解馋。
白老汉一屁股坐在河边的草丛里,把鞋子脱掉,挽高裤腿和衣袖。
“嘿,老糊涂了!没带竹筐来…”
白老汉一拍脑袋,把头上的草帽摘掉准备用来装鱼,拿着小渔网就踏入了水里。
深一脚浅一脚的身影让白苏为他捏了一把汗。
“爹!”白二富大步追了过来,看见老爷子松了口气, 匆忙收拾收拾也下了水。
“你个臭小子,跟来做什么!我还没老到捞个鱼都要人跟着的地步。”
白老汉站直了身体,锤了锤有些酸痛的腰,看来不服老是不行咯…
白二富摸了摸后脑勺,憨厚的笑着:“这不是怕您刚喝过酒,再吹了风。我在家也没事,索性就过来了。”
白老汉刚想接着训斥,白二富赶紧往河里又走了两步,装作专心捞起鱼来。
河水被二人搅得有些浑浊,不一会儿就捞了小半网。
白老汉兜着往河边走去,将网子里的鱼虾倒到草帽里。
天色越来越暗,白老汉见儿子越走越远,刚想喊他往回来。
白二富却突然往下沉去,脑袋一沉一浮,似乎呛了不少水。
“二富!”白老汉急忙往水里去,冲着白二富那边奋力游去。
白二富还在水里扑腾着,溅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他感觉自己鼻中耳朵里都进了不少水,他想让身体浮起来,却怎么也控制不了。
他是会水的呀!
怎么会这样?!
“二富,二富…”正当他绝望之时,耳边模糊传来爹的声音。
一只熟悉的大手朝着他伸开,他下意识地抓住…
涟漪渐渐消失了,水面也没了二人的身影,变得平静起来…
整个世界静的可怕,连树上刚刚叫的正欢的知了也没了声响。
白苏皱眉,不对劲儿!
对着水面大声喊道,“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
平静的河面“咕嘟咕嘟”冒起水泡,满身是水的白二富从水中走来…
原本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此刻变得惨白。
“我赌对了!”
白二富的表情变得欣喜若狂。
这只狐狸既然口出人言,自然不凡。
肯定能帮助自己!
白苏举起自己的小爪子,实力拒绝,:“你有什么话就在那儿说吧!别再过来了!”
“其实我昨天就发现你了。”
白二富低沉的声音响起,“我在张氏的梦里从未见过狐狸,你是个变数,所以我今天就是在等你来。”
白苏微微诧异:“等我?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还会再来?”
白二富接着又说:“我也不知道,但我实在也没办法,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你只是个灵体,不会老不会死,对你而言时间也不算什么吧!”白苏问道。
“你不懂,这是我死的第三年了!我爹早就投胎转世了。而我却因为谣言被压的无法投胎!”
“来接我的阴差说了,什么时候真相被大家知道,我才能转世,否则三年期限一到,我就只能魂飞魄散了…”
“我来张氏梦里一次又一次,从好言相劝,到威逼利诱,最后甚至都动了手!她就是不肯将真相说出来!”
白二富眼睛里布满血丝,河水因着他的怒气也沸腾起来。
张氏当然不肯说。
现如今家里人如此迁就她和白杏,正是大家认为白二富是为了救父亲而死,心里愧疚。
如果大家知道了真相,张氏过的肯定不如现在这样自在。
“那你怎么不去别人的梦里直接说出真相呢?”白苏仰头问。
“我也尝试过…”
白二富垂头,低声道:“但我只能进到张氏的梦里。原本我以为没有希望了,直到看到了你,你是这个梦里唯一的变数!”
见白苏不说话,白二富接着又说:“你与张氏素不相识,既然能进她的梦,那别人的梦你也一定能进!”
“你想让我怎么做?”
“把真相告诉大家,我不是为了救我爹而死!相反,是我为了活命,紧紧攥住我爹的手才拖累了他…”白二富满脸痛苦。
他也很后悔,如果当初他和爹都没有去河边那该多好!
“我一定尽力而为!”白苏郑重的说。
不仅为他!也为了小白苏!
就当是替小白苏守护她的家人吧。
眼前的景色突然扭曲起来…
天旋地转,好像整个世界都要坍塌了。
糟糕,张氏要醒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白苏急忙顺着裂缝,溜出了梦境。
回到东屋,白苏头疼起来。
她可要好好思考,怎么样才能让大家得知真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