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两幅面孔
“啊…”
天刚蒙蒙亮，从西屋里不断传来尖叫！
不必忌讳又腿脚利索的白苏，连外衣都没有穿，就跑到了西屋那边。
只见西屋门刚被白杏打开，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惊慌失措。
越过白杏，白苏朝里望去。
只见张氏还闭着眼躺在炕上，嘴里却不断的发出尖叫。
似乎是被什么吓住了，手脚不停的踢打着空气。
此情此景很是瘆人，白苏却看的津津有味。
这叫什么，恶有恶报呗！
白老太太拖着小脚，拿着棍子跑了过来。
见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先是松了口气。
然后大声朝东屋喊了句：“大富，你就别过来了，你弟妹只是魇着了！”
说着走到炕边，一棍子敲到了炕桌上。
“啪啪啪…”
巨大的声音终于让张氏从梦魇中睁开眼。
只见她木着脸，呆呆地坐在炕上。
“大清早的，鬼哭狼嚎的还让不让人睡觉！”白老太太一点儿也不客气。
她刚刚也是想歪了，以为有歹人进了西屋。
万一自家寡媳被人爬了床，丢人的可是整个白家！
白杏扑到张氏身边，一口一个娘终于让张氏清醒过来。
看见大发雷霆的白老太太，张氏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我嘞个娘哎…我刚刚…梦见二富了…活着的时候不落好，死了还来吓唬我…”
老太太听到小儿子的名字，眼圈也是一红。
追问着张氏：“二富给你托梦了？都跟你说啥了？”
白苏看的正起劲儿，身上一暖。
回头看，韦氏眼中带埋怨的看着白苏，把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白苏讨好地笑笑，又回头专注的看戏去了。
“这…呜呜…二富他…呜呜…”张氏突然哭的说不成话。
“你莫哭了！快说呀，二富托你说些啥了？”老太太急切的追问。
张氏缓了缓，眼珠滴溜溜一转。
“哪有说些啥呀，无非就是说他疼…说他舍不得我们娘俩，怕杏儿受苦…”
老太太也被带出了几滴眼泪，又问着张氏：“那他…有没有托你跟我说些什么…”
“呜呜…我可怜的相公呀…”说着，张氏竟又晕了过去。
韦氏急忙上前，想要去扶。
白苏先她一步，一头扎到了张氏的怀里。
一旁的白杏和白老太太都吓了一跳。
白苏一边大声喊着“二婶、二婶！”
一边用手悄悄掐着张氏的腰间软肉。
听着她略有些急促的呼吸白苏一乐。
嘿，果然是假晕！
可不能让你如意！
手下更加用力，张氏不得已悠悠转醒。
咬着牙将白苏推开，“好！侄！女！二婶没事！”
白老太太抹了抹眼泪，声音又硬起来，“没事儿就赶紧起了吧！一家人都闹得不安生！”
“大丫头别想着偷懒了！跟我来拿些红薯，早饭就你来做。”
白老太太拎着白苏的衣服就往外走。
“红薯？”
张氏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胡乱的拢了拢头发。
“娘，让苏苏再歇歇，早饭我来做。”
白苏求之不得。
趁着白老太太发呆得空儿，扶着自家娘就回了东屋。
门打开，温暖扑面而来。
白苏觉得一阵眩晕，眼前一黑。
倒在了白大富慌忙来接的胳膊上。
这回是真病了！
白苏一脸生无可恋的躺在炕上。
一冷一热的刺激下，这身子终于承受不了，发起热来。
第一次感受生病的白苏，此时昏昏沉沉，脸颊发红，额头上还敷着韦氏给拧的布。
“你本来就身子弱，跑出去还不穿外衣！那么大意！看下次你长不长记性！”
韦氏又给白苏额头上换了块布，忍不住念叨着女儿。
白苏：“…”
这不是看戏心切嘛！
门突然被推开，白老太太匆忙走了进来。
一边关门一边小声埋怨，“一天天的不让人省心！”
白苏：“…”
怎么着？
骂人都要追到病榻上吗？
白老太太往炕边又走了两步，瞅了瞅白苏烧的通红的小脸，别扭的往韦氏手里塞了个小布包。
“赶紧好透了，别落下个病根儿，嫁不出去，让咱养一辈子！”
白老太太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做贼一样。
“大姐大姐…我娘让我来给你送饭…”白杏的声音刚落，门就被推开。
送饭？
白苏迷惑。
什么时候这小胖丫头这么好心了？
白杏兴冲冲的跑到炕边。
因为冬天不干力气活儿，所以早饭是没有菜和饼子的，只靠喝汤来充饥。
今天这碗汤是白杏亲自盛的，只有两块小的可怜的红薯块。
吃不饱，看白苏怎么还有力气跟我吵！
下一秒，白杏惊讶：“奶奶，你怎么在这儿？”
在白杏印象里，白老太太很讨厌白苏，平日里更是很少进东屋的。
她疑惑的看着白老太太，难道是来看白苏的？？
韦氏悄悄把手里的布包藏在了女儿的被窝里。
白老太太也往后退了退，嘴里骂骂咧咧的，“这是多大的功劳，饭还得端到床边吃！怎么不懒死你！”
白杏了然，我就说嘛！
奶奶那么讨厌白苏，怎么可能专门来看她。
脸上又重新带了笑，“奶奶，饭已经做好了，咱们去吃饭。”
白老太太顺势揽着白杏的肩膀，走出了东屋。
作为整个事件的主人公， 白苏一句话都没插进去，就目送着祖孙二人来了又走。
韦氏打开白老太太拿来的布包，里面裹着几片生姜片和一个糖块。
白苏：“…”
这又是什么操作？
老太太还有两幅面孔？
韦氏将汤碗递了过来，白苏喝完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