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她勇敢吗
白萱萱从血泊之中抱起了唐棠糖。
一朵朵白色的莲花在她的掌心凝聚，然后没入了少女的身体中。
这是属于她的超凡能力，“芙蕖”，能够治疗绝大多数的肉体伤势和驱逐异种神力。
望着刚刚从实验室大楼中飞奔下来的白也，白萱萱有些悲伤地摇了摇头。
“芙蕖”是一种很强大的治疗异能，但是并没有起死回生神奇力量。
无法挽救一个已经逝去的生命。
很快周围又传来了几个脚步声，百里青阳、岳成、储空青、范无咎……
大家站在白萱萱的身旁，沉默地注视着她怀中的少女。
她的脸上还挂着那如释重负的微笑。
恬静的好像只是睡过去了一样。
白也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似乎在竭力压抑着什么。
三位神灵眷属，两死一逃，而他们五组甚至都没有人重伤。
这无疑是很好的战绩。
甚至还发现了一位“圣徒”的存在。
但是他们心里却升不起一丝一毫的欣喜。
他们没能拯救大楼里面的普通人。
哪怕是一个。
甚至也没有能救下同为灭道者的少女。
他们好像赢了，但是好像又输了。
这，就是灭道者的世界。
……
没有了超凡生物，现场的处理自然有后勤部队接手。
此刻的异处五组成员，正坐在回返基地的车上。
随着车辆的启动，寂静的车厢内响起了白也有些沙哑的声音：
“她是山海城灭道者异处一组联络员。
她刚刚进入实验楼，实验楼就被超凡场域笼罩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
应该是那只半机械人怪物蛊惑了大楼里面的普通人，让他们汇聚到了四楼举行仪式，
她靠着一件屏蔽神力的御器，保持了清醒，
她说她因为害怕，没有敢跟上去，
我看得出来，她很自责于自己的胆怯，
虽然我觉得那并不是她的错，
她虽然是灭道者，但同样也是一个普通人
即便是超凡者，面临那样三个强大的神灵眷属上去也只是送死而已，
于情于理，她都没有必要冒着生命危险跟上去，
但是她依旧觉得自己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
我们在四楼，看到了大楼里的……遇难者，
真正的尸山血海，
以及一位“幸存者”，
如果四分之一的头颅加一只手也算是“活着”的话。
我想安慰她，告诉这不是她的错，
这是那群狗日的神灵，这狗日的世道的错，
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后来我们就把她留在了五楼，战斗结束之后等待我们的救援，
再后来……
她，救了很多人，
她叫唐棠糖，
唐宋的唐，海棠的棠，糖果的糖。
一个很甜的名字。”
等白也说完，白萱萱将一枚海棠花样式的胸针递给了他。
正是唐棠糖身上那件屏蔽神力的御器。
“她的身体受到了很严重的神力侵蚀，甚至部分器官都发生了异化。
在那样强大的超凡场域之中，这件御器应该很快就失效了……
但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都没有想过逃避和退缩，选择了与你并肩行动，共面强敌。
她践行了灭道者的誓言，守护了自己的信念。
她尽到了自己身为灭道者的职责，不必有任何悔恨。
她，是一位合格的灭道者。”
白萱萱的语气温柔而坚定，似乎是在说给白也听，又似乎是在与那位名字很甜的少女对话一般。
车上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抵达0573基地的时候，五组的成员们看到了一位鬓发斑驳，身着军装的老者站在路边，似乎正在等待着他们。
他的容颜沧桑，但是精神矍铄，目光炯炯有神，气度俨然。
白也有些疑惑。
因为他认出了老者肩上的军衔，这是一位冕国人民国防军的少将。
而整个0573基地，只有基地总司令拥有这样的军衔。
但是这样的一位老者，为什么会站在这里，等他们五组的车子？
百里青阳似乎并不意外将军的出现。
等车辆停在了老者身旁，他示意组员们稍安勿动。
然后百里青阳就拉开门走了下去，朝着老人敬了一个军礼，开始
坐在车上的白也等人不知道他和老者说了一些什么。
但是老者面上很快蒙上了一层阴翳。
眼尖的白也甚至看到老者的指尖甚至在微微颤抖。
很快百里青阳就走回了车前，低声道：“小白，下来一下。”
白也老老实实下车，跟在了百里青阳身后。
“这位是我们基地的司令，山海城灭道者们名义上的负责人。
我刚才和他汇报了一下“圣徒”出现的消息……以及神降之灾的情况。”
百里青阳停顿了一会，低声道：“他姓唐。”
白也微微一怔，旋即想到了某个可能。
“姓唐……难道……”
百里青阳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点了点头表示确认。
他的面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讶。
百里青阳把他带到了老者的面前。
老人的精神似乎有些低沉，但还是用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白也。
然后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向白也敬了一个军礼。
“唐建国，冕国人民国防军0573基地司令，也是山海城灭道者负责人……
以及灭道者唐棠糖的……父亲。”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态度严肃而诚恳。
“我想和你了解一下，刚刚发生的神降灾难的里，关于唐棠糖的一些具体情况……以一位父亲的身份。”
认真地回了一个军礼，白也就在百里青阳的示意下，将当时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最后，他掏出了那枚海棠花样式的胸针，交给了面前的老者。
没有悲伤，没有哭泣。
唐建国的表情一直很严肃，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他用满是皱纹的手，将胸针捧在了面前。
原本白也以为这位老人会问他许多问题，确认许多细节，又或者，会责怪他为什么没有能够保护自己的同伴，他的女儿……
但是最终，这位鬓发斑驳的老人，只是轻轻抚摸着那枚失去了光泽的海棠花胸针，低声问道：“我的糖糖，她勇敢吗？”
“她是一位勇敢的战士，一位合格的灭道者。”
白也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唐建国点了点头，面上露出些许欣慰的神色。
向百里青阳和白也表达了谢意之后，就缓缓转身离去了。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白也觉得他似乎瞬间又苍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