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悲喜不相通
夏栀路过一班门口，微微垂着脑袋。
校服虚晃地勾勒出她窈窕美好的身形，绾起的蓬松丸子头也略微松散。
好像人轻轻一碰就会散开，让人捉摸不透。
夏栀路过后门时朝着一班虚晃一瞟。
正好瞧见林囿挥手和他打招呼。
夏栀也莞尔一笑，刚想抬手和他打招呼，但瞥了一眼前面的年级主任，手在身侧僵了僵，又默默地放了回去。
视线偏移，窗外金色的阳光照进一班教室，洒在林囿身后那个少年深邃立体的脸庞上，美好得像是一幅传世画卷。
轮廓精致英气，尽管只是一个侧面，也足够让人惊鸿一瞥，被帅得血槽清空。
夏栀的瞳孔瞬间地震，一时间竟挪不动脚步。
小小颗的少女心不受控地怦然悸动了瞬。
虽然已经知道他就是转校生，可是见到他的那一刻还是被惊艳了。
夏栀脑海里顿时升腾出一个念头，侧颜杀人事件？
夏栀赶紧摇了摇头。
狠狠地掐了自己，现在是你犯花痴的时候吗？
小心等会儿小命不保。
连忙踱着小碎步跟上了年级主任。
………
办公室里。
年级主任领着夏栀到了办公室靠近最里面的二班班主任办公桌前。
看见两人，赵娟正准备喝水的动作停住了，然后有些疑惑地放下了杯子，看向年级主任。
只见主任低头和赵娟嘀咕了几句。
而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年级主任走后，赵娟推了推眼镜，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她。
夏栀见此，乖乖主动承认道：“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带手机来学校的，下次不会再犯了。”
赵娟只见小姑娘脑袋低垂，脸上写满了愧疚，倒有点让人不忍心责骂。
一中的校风比较开放，走读生带手机老师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不能太过，明着面玩被年级主任或者学生会逮了就上交给自己班班主任，由他们定夺。
而夏栀好巧不巧就被年级主任抓包了，也属实倒霉。
但赵娟也不打算为难夏栀，毕竟夏栀长得就是一副清纯无害，乖巧懂事的样子。
夏栀长的漂亮也讨老师喜欢，成绩也是班上前几，所以赵娟对她也是格外友好的。
她缓缓开口，语重心长：“夏栀啊，既然你也认识到错误了，我也不好再多说你什么了，下次呢……就注意点，别被年级主任当场抓包了。”
夏栀表示悲痛万分，点了点头，语气十分认真：“我错了，罪无可恕，下次肯定不敢了。”
赵娟点了点头，把年级主任放在她桌上的手机还给了夏栀。
赵娟抿了抿唇：“这次呢，我就不收你手机了，下次可不许这样光明正大的玩手机了，不然，我想偏袒你都偏袒不了。”
女孩杏仁般大眼，原本灿若星辰，现在也笼上一层水雾，朝着赵娟微微鞠躬，笑盈盈的说：“保证不会啦，谢谢老师。”
赵娟招了招手：“去吧，去吧，回教室吧。”
夏栀转身准备朝门外走去。
偶然侧目，却发现隔壁一班英语老师办公桌旁站着个少年。
站姿如松般挺直，校服洁白，身姿颀长，清冷疏倦的少年意气。
窗外的日光投射进来，打亮他眉骨优越的侧脸，长睫毛漂浮着微弱的光，周身游翕着清冷的暖意，像是被遗弃的神迹。
初夏的风轻轻吹过，卷起桌面上试卷翻页，光影摇晃。
一时间，她的视线如同镜头，定格在他身上。
他在和一班英语老师说话，用的是英文。
夏栀好像听见他用清冷、低沉的嗓音说着正宗标准的英伦腔。
魂被勾得五迷三道之际，她痴痴地停下了脚，站在原地开始磨蹭。
还仗着自己地理位置优越、我在暗敌在明，她转过身对着一班英语老师办公桌前使劲偷瞄。
瞄着，瞄着，夏栀就不小心……被沈慕迟看见了……
他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对她轻慢瞟过去，又漫不经心垂下眼睛。
他的视线略带审视。
比月光还薄、还淡、还凉，还静。
她一瞬间就明白了，高端的“美人”往往只需要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能摄人心魂。
她好像魔怔了。
她在办公室门外守株待兔。
沈慕迟整理好了英语演讲稿便准备出办公室。
等他刚要跨出门。
“哈——”
一声软糯的声音袭来，同时，也横空伸出了一只手拦住他。
是一双素净白皙的手，手指纤细好看，玉润一般的干净，粉雕玉琢。
沈慕迟侧目。
就瞧见夏栀扶着门框，歪着脑袋抬眸看他。
蓬松的丸子头一晃一晃，连带着头上的淡紫色发卡一上一下，那抹光晃的他失了神。
“好巧呀。”
语气十分雀跃。
她靠近他的一瞬，一缕十分清淡特别的香气跟着飘向他，像是初雪天气莹莹不散的香气。
她还真是大胆，也目的性太强。
少女这副模样就像林中的小鹿，一双明眸灵动生姿，像揉进了打碎的星光，直勾勾的看着他。
夏栀直勾勾盯着他。
少年的发丝微微闪光，幽暗又干净的光芒在他冷峻脸颊上流着，他竟然连每根头发丝都帅的离谱？！
夏栀默默地想，色令智昏，她理解隔壁那些女生的荒唐行径了。
“有事？”
清冷低沉的嗓音缓缓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夏栀摇摇头，笑嘻嘻的看着他：“没……就是单纯想和你打个招呼。”
沈慕迟：“……”
见少年清清冷冷的睨着她。
额……
夏栀重组了一下语言：“嗯……我就是觉得很高兴，以后我们就是邻居啦～”
沈慕迟无语的看了她一眼，越过她，径直往前走。
夏栀追上他。
轻轻扯了扯他的校服衣角。
沈慕迟感受到了施加在他衣服上的力量，顿了顿脚步。
瞧见他要回头，夏栀拽着……衣角的手，像是八爪鱼的触角碰到了盐水一样，倏忽缩回来。
她踱步到他前面。
沈慕迟慵懒地抬眸，终于把眼神分给了她。
夏栀咽了咽口水，努力用最平静的语调说：“你是不是……又不记得我了？”
沈慕迟一脸莫名地看着她，一双清冷的眼，无波无澜，不说话。
落到夏栀眼里，就是不记得她了的意思。
夏栀拧了拧眉，陷入了自我怀疑。
如被即将吹爆的气球般失落一瞬满心间，伤心，难过。
她从小美到大，居然头一次对自己不自信了。
可是不应该啊，她长得不大众啊，美得这么特别，见过几次面了不应该一点印象都没有啊，所以肯定不可能是她的问题。
“该不会……”
夏栀小声嘀咕：“该不会年纪轻轻就得了阿尔茨海默症吧？”
哎，糟心。
沈·阿尔兹海默症·慕迟：？？
眼瞧着眼前的少女神情从欣喜逐渐平静再到看他都带了几分惋惜……犹如调色盘一般精彩。
沈慕迟眉梢微不可见的抽了抽。
夏栀扁着嘴，“我叫夏栀，夏天的夏，栀子花的栀，我就在你隔壁班。”
语气很轻带了一丝失落：“别再忘了～很伤人心的。”
这话溜到嘴边，她又给咽了下去，换成愧疚的语气说道：“抱歉，叨扰你了。”
沈慕迟愣了愣，继续回了教室。
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须臾，她吐出一浊气，怀揣着一颗失落的心，悠悠荡回了教室。
座位上。
夏栀双手托着腮，惆怅的盯着窗外的风景，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颜值感到怀疑。
到底怎么回事？
是她美的不够明显？
还是好看的不够突出？
正在嚼着口香糖埋头看小说的苏暖，转头看着一脸苦大仇深的夏栀。
忍不住调侃她：“你怎么回事，蹲坑需要这么久？”
苏暖在人群里吃了一点瓜，随后听到年级主任的恶龙咆哮忙不迭的就挤回了教室，她以为夏栀应该也挤了回来，结果半天没见她人，还以为她上厕所去了。
夏栀恼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我早上就蹲过了！而且，就是因为蹲坑忘记把手机拿出来了，刚刚我还进了一趟办公室！”
夏栀把前因后果和苏暖讲了一遍。
苏暖笑的前仰后翻：“不行了，不行了，让我笑一会儿。”
好像太幸灾乐祸了……苏暖赶忙收住笑，“抱歉抱歉……”
她摇摇头，一脸苦大仇深，上翘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掩去。
因为她看见了夏栀想刀她的眼神。
算了，生活不止诗和远方，还有眼前的苟且。
苏暖握拳咳了咳，开始胡扯：“嗯……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蝴蝶效应，你看啊，因为你蹲坑忘记把手机拿出来，然后呢你又因为手机进了办公室，接着你又遇到了男神，又悲又有喜不是吗？”
夏栀咬着下唇：“不，只有悲，莫得喜。”
果然，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苏暖冷静的帮夏栀分析：“你看啊，男神的气质和性格差距辣么大，不记得你也很正常不是。”
夏栀点点头，又有点迷糊：“为什么说他性格和气质差距很大。”
苏暖：“你看啊，他看起来那么高冷有距离感，可是那天却在公共场合冲出来制止坏人，这还差的不大啊。”
夏栀抿唇：“确实。”
又痛心疾首：“可是你不说都还好，你一说我更难过了……”
“我们都见过那么多次了，他居然都不记得我，我长得就这么没有辨识度么？”
再次说到这，她的心脏好像被细线绑住，渗出丝丝疼意，眸中也染上了几丝沮丧。
苏暖捶胸顿足，义正言辞：“怎么可能！我们家栀栀长得这么美，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好吧！”
夏栀：“……”
“其实最后一句可以不用加上去。”
夏栀撸起袖子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泪水：“可恶，他肯定是故意打击我的自信心，他这是赤裸裸的无视！！”
苏暖蒙了一下。
随后笑嘻嘻的附和：“就是，这是赤裸裸的无视！！”
夏栀很是气愤的转起了手里的黑色圆珠笔，愠怒如火星，笔被转的飞起。
苏暖在一边干巴巴的安慰夏栀，一边吐槽：“不过呢，你也是真没出息，连我都吃瓜到了男神的名字，你居然还是不知道。”
夏栀手里转笔的动作戛然而止，如电影里的慢动作一般回头看向苏暖。
苏暖刚吹起来的泡泡，“啪——”一声破掉。
“咳，那啥，你也没问我是吧……”苏暖虽然一脸平静，心虚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夏栀咽了口唾沫，有些颤抖的问苏暖：“他……他，他，他叫啥。”
苏暖眨眨眼：“叫……叫，叫，叫沈慕迟。”
沈慕迟。
夏栀樱唇轻启，轻轻的念出了那三个字，停顿几秒，又浅浅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