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安排好的穿越重生?
这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屋外两名穿着名贵丝绸的美貌女子正一脸忧愁的望向宫殿内,虽说屋内炉中飘出的缕缕香烟足以让人心旷神怡,那四周的绫罗绸缎更是被窗外的阳光照得流光溢彩让人不禁忘神。只可惜现在在这间屋子的人们没有谁能静下心来,更别说去观赏什么美景了。
这群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床上躺着的少年,只见这少年穿着一身华服,但美中不足的是这华服的胸口处已经被磨损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就连里面的白色中衣也被磨得污秽不堪。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躺在床上的这名少年现在脸色惨白,呼吸更是越来越微弱。他的嘴中好似在呢喃着什么,双手更是紧紧握着衣角,彷佛在死死抓着什么东西。
但是坐在床边的老者可管不了这少年在说什么,他现在已经是急得满头大汗,若是治不好这眼前的少年,自己可就不只是没了太医的身份,可能连小命都不保。
银针不断刺入床上少年的身体穴位中,一旁的几位穿着太医服饰的老者也在不断讨论着,在太医身后一名高大的男子的脸阴沉着,男子左后侧一名美妇不断哭啼着。
“颜贵妃,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站在男子右后侧的美妇开口说道,那语气虽说平静,但看向颜氏的眼神却暗藏锋利的气息。
颜氏听后马上噤声,向那美妇微微欠身然后说道:“请皇后息怒,太子是臣妾的亲生骨肉,如今自己的儿子遭此大难,做母亲的有些失态了。”
说完又是几声啼哭,但马上又噤声了。
这皇后听罢,也没说什么,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站在两名美妇前面的男子眉头依旧紧皱着,那身上的金龙在此刻也显得阴沉无比。显然,这名男子就是这座宫殿中甚至这个国家权力最大的人,夏朝的当今皇帝,夏真武。
看着躺在床上生机不断流逝的少年,现在这位皇帝的内心是纠结的。十六年前自己的嫡子,也是那时候的太子因京中突发的瘟疫去世,为稳住朝中局势只好立当时出生没多久的二儿子也就是现在躺在床上的少年为太子。
只可惜这位太子和上一个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终年体弱多病不说,这些年更是只爱舞弄丹青,对政事一窍不通。要不是朝中还有不少朝臣支持,加上这个太子在文坛的青年才俊中有不少好名声,恐怕早就被废了。
从自己这个国家的角度考虑,这个太子被废掉是最好的,皇帝自己还有三儿子和四儿子。三儿子在朝中支持者甚多,这个孩子本身也被他有意培养起来,这几年也做出了许多优秀的政绩。四儿子常年在外领兵,这些年更是军功累累。政绩说不上多好,但也不差。
但夏真武不是铁血无情之人,他还是一名父亲,躺在床上的太子也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又怎么忍心让自己的亲生骨肉就这么离去呢。大儿子的走时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夏真武每每回想起心中都会隐隐作痛。
心中百般滋味,但夏真武没有表现出来,只能阴沉着脸问正在给太子施针的太医:“郑太医,太子可安好?”
拿着银针的郑太医整个身子听到皇帝的话后一下子绷紧了,他望了望床上的太子,然后缓缓转过身朝着夏真武跪下。
郑太医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他咬了咬自己的牙然后说道:“启禀圣上,太子殿下本就体弱多病,这次从马上摔落时又磕到头部。臣已是用尽毕生所学也回天乏力,请圣上降罪。”
说完,郑太医就朝着地上嘭嘭磕了几个响头,顿时额头就有一个红红的印子。
夏真武又望向了其他几位太医,这意思很明显,你们呢?
那几位太医见状立即跪下异口同声的说道:“请圣上降罪!”
说完也如郑太医一般将自己的额头磕了一个红印子。
夏真武还没说什么,后面的颜贵妃已经撑不住了。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就要这么没了,顿时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身体更是摇摇欲坠,若不是一旁的一名美妇撑着她给她顺气,恐怕得晕过去了。
一旁的皇后此时喜怒不行于色,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她此时倒没有再为难颜贵妃了,谁都知道若是太子一旦去世,那她的养子,也就是皇帝的第三个儿子便是太子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所以皇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夏真武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太子,他知道自己该做决定了。
“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都要把太子治好,治不好就提头来见!”
他扔下这句话后便一甩衣袖走出了这座充满阴沉气息的宫殿。皇后见状也跟随着离开了这里,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现在只留下颜贵妃在那里抹着眼泪,一旁的美妇人不停劝慰着,太医们则是忙得焦头烂额。
夏真武回到养居殿,现在这里的太监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深怕惹得这位皇帝不悦。一旁的老太监见状使了个眼色,这殿中的太监弓着身子迅速离开。
夏真武坐在龙椅上不停揉着额头,老太监立即上前给皇帝揉着肩膀。
“太子是如何从马上摔落的?”
虽说这个太子很大几率都救不回来了,但这件事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必须得查清楚,这可是影响到皇家威仪的事情。
老太监手中没有停下,脸色古井无波地说道:“那马儿似乎是受到什么惊吓,忽地就扬起前蹄,太子殿下没抓住缰绳,这才落了下来。”
没等夏真武继续问,老太监继续说道:“这马是工部尚书颜朝宪颜尚书送来的,当时还是一匹小马驹。是太子殿下亲自将其养大的,往常日并无任何异常。”
这颜尚书是颜贵妃的生父,换句话说,颜尚书是太子的外公。颜朝宪可没有任何理由害自己的外孙,要说这天底下谁最想让太子活着,颜朝宪可是能排进前五的。
“马在太子殿下摔落后就突然暴毙,据太医检测,这马是心悸而死,无任何下药的痕迹。”老太监说完,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夏真武扶着额头,眼睛盯着大殿上的柱子,脑中正在不停思考着。
“可有人伺机靠近那匹马的尸体?”夏真武问道。
老太监微微颔首回答道:“不曾。各方都无任何动静。”
这事情就变得很蹊跷了,一匹由太子亲自养大的马,平日里温顺亲人。可偏偏在今日性情大变,更奇怪的是太子落马后,这马就似乎是被吓死了。
这宫中一直有侍卫巡视,更别说太子身边还有太子卫率保护,能有什么会把一匹在宫中养大的马活活吓死呢?
并且,今日能够将太子的一匹马神不知鬼不觉地吓死,哪天就能把皇帝骑着的马吓死,甚至或许有一天在军队中发生相同的事。
太子今日落马一事非同小可!
皇后寝宫中,一名穿着华贵的男子正在和皇后商量着什么。时而沉思,时而笑容满面。这名男子不是他人,正是皇后的养子,皇帝的第三个儿子夏景拓,誉王。
此时整个皇后身边的人都被屏退,只留皇后和誉王在此商议着什么。当然,很容易就能想到两人商议的肯定是和太子有关的事情。
“母后,若是太子真的不慎。。。那老四也不是好对付的人啊。”誉王显然还是很忌惮那个常年在外领兵打仗的兄弟,虽说一年也见不到几次,但毕竟是一个军功累累的皇子,不可小觑。
皇后则是不以为然,她对誉王说道:“皇儿何必怕他一个武夫,那夏景殷只不过空有一身蛮力,我儿可是在朝中深受圣上喜爱的,单单从政绩上来说皇儿就比他好千百倍。况且,皇儿不也说那靖王最近和漠北城的藩王时常联系?这和藩王走得太近可不是什么好事,”
确实,一个军功累累的皇子能够受到皇帝赏识,可若是和手握军权的藩王走得太近那便容易引起皇帝的猜忌,尤其是在太子体弱多病容易出事的时候。
但是誉王似乎不这么想,在他眼里,恐怕靖王的威胁要比太子还要大。
“母后此言差矣,夏景琰只不过是把着那个位置,是父皇给的。在朝中也不过是颜朝宪在支持他,一个工部而已。再加上他也快要不足为患了,本王也不会在意。”
誉王说到这里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他从小就觉得这个太子不过是比自己早生了半年,不然这太子之位说不定就是自己的了。
“但是这个夏景殷不同,他有军功在身,在外历练使他在军中的支持者可不算少。虽说以后很难兵戎相见,可依照父皇的性格和喜好,若是军方开口,那父皇免不了要偏向他。再说了,如今的局势不是当年,父皇并不急着立太子。如果父皇有意考察一番夏景殷的治理之才,那可就难办了。”
誉王的这一番分析也得到了皇后的默许,他说得不错,一个本就有军功的皇子在干出一番政绩,那到时候誉王就算在朝中再有势力也极有可能失败。
皇后一时也无法解答誉王的困惑,也不知该说什么。
誉王见状便急忙说道:“请母后见谅,孩儿只是将心中的担忧说出。并不是为了让母后烦心,孩儿已经在和府中的谋士商议对策,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有结果。”
皇后宠溺地看着誉王:“皇儿有孝心,母后又怎不知。只是这次是天赐良机,绝不可错过,皇儿可一定要把握机会,母后和吏部都会帮你。”
“是,多谢母后!”
与此同时,在京城某座院落中,一名长相普通的少年正躺在三角椅上晒着太阳,身上吊儿郎当的穿着富贵公子哥穿的绫罗绸缎,那胸口更是大敞开着,腰间的玉佩早已被他仍在地上了。时不时嘬一口手中的茶壶,再从一旁的小桌上拿起块颜色甚是好看的糕点扔进嘴里嚼着。
不一会儿,一个身形猥琐的人走了过来。这人长得便像是一副小人模样,贼眉鼠眼的,那双眼睛更是如同耗子一般滴溜溜转着,整个身子都是弓着的。不知是身体缺陷还是因为什么,嘴角时不时的抽搐一下。
“公子,太子快死了。”
这人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这家伙有十个脑袋也不够他掉的。但他却像是平常一样的说话,根本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妥。但是他望向眼前的这位公子哥,眼中是充满了崇拜。
这位公子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不急不慢地将最后一块糕点扔进嘴里然后慢慢品尝着。
跪在地上的人一动也不动,等待着眼前这位公子哥的命令,只是那不时抽搐的嘴角让他的表情有些许的狰狞。
这公子哥终于将最后一块糕点吃完了,然后又喝了一口茶。嘴角向上翘起,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然后徐徐说道:“按计划行事。”
“遵旨!”跪在地上的人说完便悄悄退下了。
“游戏,开始了呢。”
太子宫殿中,太医仍旧手足无措。颜贵妃已经被那名妇人劝慰着到偏殿中去休息了,只是那双眼睛还在不停流着泪。
郑太医看着躺在床上光着上身的太子,只是不停的叹气。一旁的几位太医也深知自己小命难保了,也是不住的摇头。
毕竟如果太子去世,那总得有人来为此事负责,如果没有凶手,那为了皇家颜面。这太子肯定就是他们几个庸医的原因去世,自己的命没了还好,只是还要拖累家人。
郑太医想到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还有自己的发妻以及一家老小,眼睛已变得湿润起来。他现在在心中不断祈求着太子福大命大,能够挺过此次难关。
不知是不是郑太医的的祈求得到了上天的回应,本来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太子突然咳嗽起来。几位太医见状立刻围了上去,只见太子的脸色竟然反常的红润起来。
几位太医见状,一边祈祷着太子不是回光返照一边督促着郑太医给太子把脉看看是否有好转。
郑太医心中已经把他能够求的神都求了一遍,还念叨了几遍已经仙逝的师父的名字。诊着太子的脉,郑太医的表情从忧愁转为了欢喜,他的脸色也如同太子般变得红润起来。
“老郑,怎么样了?”一旁有位太医等不住了,小声地问道,他怕惊动了在偏殿的颜贵妃。
老郑也没有回答他,只是连说了几个好字后便跑到一边跪在地上念叨着师傅的名字。
其他几位太医见状只好亲自上前把脉,只感觉太子的脉搏变得有力起来,也不再如同往常那样虚浮不堪,看这样子是好起来了。
几位太医也是轮流上去把脉,又不停检查再三确认,太子确实好起来了。
突然,太子猛烈的咳嗽起来,随即便吐出了一大口污血,顿时间便染红了垫在下面的被子,身上更是有一大滩血迹。
在偏殿哭着的颜贵妃听到了声音便匆忙赶了过来,正好看见太子吐出一大口血。这颜贵妃哪里见过这阵仗,瞬间就晕了过去。一旁的妇人也惊叫了一声,这一叫把门外的侍卫给叫进来了。
侍卫见到满身是血的太子,又见到在一旁晕倒的颜贵妃立刻就要拔刀拿下这几个太医。
郑太医立刻摆手示意,急忙解释道:“太子殿下已无事,只是污血,污血!”
站在前面的侍卫见此也不好定夺,只是小声对后面的人说了句什么就跑出去了。
郑太医见状只好对还没有晕倒,正在照顾颜贵妃的妇人行礼然后说:“静妃娘娘,请放心,我等的身家性命都在太子殿下身上,断不会加害太子殿下,烦请娘娘带贵妃娘娘到偏殿休息,我等必当尽心竭力医治太子殿下。”
静妃略微思索,也觉得郑太医说得对,而且自己一个妇人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只好扶着颜贵妃到偏殿去休息。
郑太医见此,稍微松了一口气。转身又对站在不远处正准备拔刀随时将自己几人拿下的侍卫行礼,然后说道:“几位,请叫外面的宫女进来替太子殿下擦拭一下身体总可以吧。不然一会儿圣上来见到这番场景也不好吧。”
这几个侍卫倒也是明事理的人,随即让外面的宫女也是平时就照顾太子的两人进来给太子擦拭身体。
这两名宫女的眼睛都是红肿的,看样子和颜贵妃一样在外面不知哭了多久了。见太子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两人更是悲从中来差点哭出声。
一旁的太医说道:“行了行了,太子殿下已无大碍,麻烦两位给殿下擦拭一下身体。”
两名宫女不懂医术,不过太医都这么说的话那太子殿下当是无碍了。两女脸色也从阴转晴了。
不多时,太子的身子也被擦拭干净了,衣服也重新换了一套,整个人显得红润精神许多。
本来守在一旁的侍卫见太子没事了,对几个太医行了礼当作道歉然后又去宫殿门口守着了,几位太医也没放在心上,毕竟都是为皇帝办事,各司其职罢了。
郑太医和其他几个太医又上前再三确认太子的脉象,又扒开眼皮仔细瞧了瞧,然后又仔仔细细检查着脑袋,最后大家都舒了一口气。
不过一名太医还是感到很疑惑,他小声说道:“几位,小老儿学医二十载行医三十载。可如今太子殿下的病小老儿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几位觉得到时候该如何回禀圣上呢?”
“是奇怪,别的还好说,太子殿下头部的伤你我可是都看过的,这才过了多久就痊愈了。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一旁的郑太医也在思索着,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太子。这太子命虽说是保住了,可现在仍旧面露痛苦之色,可几个太医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并且最重要的一点,郑太医一直负责给太子调理身子,太子的脉搏是什么样的郑太医最清楚不过,可如今太子的脉搏和一个健康的青少年没有什么不同就很奇怪。毕竟太子从小体弱多病,脉象虚浮这是人尽皆知的。
当然,容不得几个太医再细想。夏真武已经赶过来了,只不过他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欣喜还是难过。
当夏真武听到太子已无大碍时,本来正在亲自写密函的手顿时停了下来。一时间心中更是百味杂陈,这种无奈的感觉也就他自己知道了。
“恭喜圣上,太子殿下无碍,是否要起驾东宫看望太子殿下?”一旁的老太监适时地提醒道。
“何喜之有?”
“太子殿下无碍,东宫之喜。皇子无碍,圣上之喜。”
夏真武回过神来,坐在床边摸了摸太子的额头,又亲自把脉。不过夏真武的脸色却变得凝重起来,一旁的老太监见状马上把身后的人全部叫了出去,自己也迅速走出去然后把宫门带上。老太监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是自己能够了解的。
“郑太医,你可曾发现有何不妥。”
夏真武的语气变得有些冰冷,若是换作其他人恐怕早已抖似筛糠了。
不过郑太医倒是显得老神在在,不急不忙地说道:“启禀圣上,太子殿下的脉搏变得与常人无异。不过圣上请放心,臣等已经再三确认,太子殿下确实无碍。只不过可能因为大病初愈,脸色有些许的差。仔细调理便可痊愈。”
夏真武盯着郑太医看了片刻,也没有看出郑太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其他几个太医在此时也显得很安静,这让夏真武有些拿不准了。
“太子痊愈,是何人的功劳?”夏真武又抛出一个难题。
几个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搁在平时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只不过此时的几人谁也不敢抢这份功劳。
一是太子的脉搏变得与常人无异这就没法解释,二是太子是如何被治好的?总不能说是几根银针刺激到重要穴位就好了,那可是欺君之罪。
“启禀圣上,太子殿下痊愈,是得圣上眷顾,是顺应天意。臣等恭喜圣上,恭喜太子殿下。”
郑太医见几人都不说话,只好自己亲自上了。
其他几个太医也倒是识趣,马上随声附和:“恭喜圣上,恭喜太子殿下。”
这几人不知道,自己方才已经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了。不过既然郑太医已经这么说了,夏真武也不好拿这几人开刀。
“今日之事。。。”夏真武没有说完。
郑太医连忙说道:“启禀圣上,臣等今日身体不适,休沐在家。”
其他几名太医这时是真的反应过来,连忙跪在地上说道:“臣等身体不适,休沐在家。”
夏真武点了点头,轻咳一声。老太监随即走进来,然后示意几位太医出去。等这几位太医出去后,夏真武本来缓和的脸色又变得阴沉起来。
“郑太医倒是识趣。”夏真武只是缓缓说了这么一句。
老太监听罢,立刻明白皇帝的意思了。向夏真武行礼然后悄声走了出去。
夏真武依旧坐在床边,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过于蹊跷,先是太子亲自喂养的马突然发狂最后被活活吓死,接着是本来命悬一线的太子突然好了,并且脉搏和常人无异。
夏朝的皇帝,整个国家权力最大的人,心中却充满了疑惑甚至是害怕。望眼前的太子,夏真武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了,这还是自己的孩子吗?
正当他准备伸手再摸一下自己儿子的脸颊时,颜贵妃走了过来,夏真武只好作罢。
颜贵妃此时的双眼红肿着,本来照顾她的静妃见皇帝来了,在方才也悄悄离去了,毕竟自己还是四皇子夏景殷的母亲,在这里待太久难免会有些许非议。
颜贵妃望了望床上躺着的太子,只见他呼吸很平稳,虽说眉头仍旧紧皱着,有些许痛苦之色,但对于颜贵妃来说,自己的孩子能活着就很好了。
“贵妃不必担忧,太子已无大碍,你也在这里守了大半日了,回去休息休息吧。”
“圣上,臣妾。。。”
不等颜贵妃说完,夏真武摆了摆手然后说道:“朕知道,太子是朕的儿子,朕知道该怎么做。”
颜贵妃听罢,只好行礼告退。
等颜贵妃出去后,夏真武望着太子小声说了句什么,然后给太子盖好被子便出去了,并且让东宫的宫女和太监好生照看。
而此时的太子,或者说躺在床上的这个人又在经历什么呢?他的脑海中或者说他的意识里又在发生着什么?
夏朝,二皇子,太子,夏景琰,母亲,颜贵妃,父亲,皇帝。太子脑海中从小到大的记忆在不断重现,这些记忆如海浪般冲刷着他的大脑。
夏国,地球,夏景琰,星际探索,黑洞,这些似乎也是他的记忆,也在不停的重现,不停地冲刷着他的大脑。
此时的太子,也就是夏景琰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爆炸了,自己到底是谁?是夏朝太子,还是夏国的星际探索者?两份让自己感同身受的记忆正在不断叠加,不断纠缠。
忽然,夏景琰猛吸一口气,强忍着心口的不适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确认了自己的身份。
这金碧辉煌的宫殿,考究的布置,充满古典气息的家具,还有这些绫罗绸缎。
夏景琰确定自己是夏国的星际探索者,不过因为意外穿越到了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太子身上。夏景琰回想起自己死之前的那一刻,那个恐怖的黑洞,探索船甚至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就被吸进去了。
不过正好,那群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死了也就死了。夏景琰回想起和自己一同参加星际探索,但是做出了伤天害理的事的那几个人就觉得自己不是很幸运,是超级幸运。
但是,夏景琰现在仍旧是头疼欲裂。毕竟是两世记忆的叠加,夏景琰一时半会儿也消化不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这里他的身份很高,是个太子,不过就是身体不行。
“得加强锻炼啊。”夏景琰自言自语道。
“殿下,您醒啦?太好了,呜呜呜。”
只见一名宫女走进来准备给香炉里再添一些香,结果看见太子已经醒了并坐起来了,一时间喜极而泣。
夏景琰看着眼前这名熟悉又陌生的宫女,费了点时间终于想起来这名宫女叫小新。
“小新啊,给我。。。不是,给本宫倒点水来。”夏景琰显然还不是很熟悉自己的身份。
不过小新并不在意这些,答应一声后便跑出门去了。
“诶,不是倒水吗?”小新这一跑把夏景琰弄得不知所措了,难不成自己方才的行为让她怀疑了。
当然不是,小新把另外一名宫女和小太监叫了进来。夏景琰此时已经逐渐熟悉了这份记忆,另一个宫女叫小灵,那个小太监似乎叫小凳子。
小新走进来后赶忙给太子倒水,小灵则是又去拿了一床棉被来给太子垫背,只有这个小太监在那里站着傻笑,不过那样子又像是在哭。
夏景琰这时才发现,这三个人都红着个眼睛。看样子这三人已经掉了不知有多少眼泪了。
“小凳子,在那里傻愣着干什么,过来给本宫捏捏腿。”两份记忆的叠加使得夏景琰使唤人没有任何压力,只不过心里还有些别扭,不过自己很快也就习惯了。
“启禀殿下,贵妃娘娘来看您了。”门外的小太监通报道。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随即一名美妇人在两名宫女的拥簇下走了进来。夏景琰很快从记忆中找到和眼前这个妇人相关的信息,这人应该就是自己的母亲了。
“母妃。”夏景琰说着便要起来行礼。
但颜贵妃哪能看着儿子起来,立马走到床边按住他,然后死死盯着眼前的夏景琰。颜贵妃似乎有许多话要说,但是看着眼前已经安然无恙的孩子,嘴中纵使有千百句话也只能化为一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颜贵妃说罢,眼泪又是止不住地流。这泪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孩子还活着,更是这些年颜贵妃心中的委屈。
旁人又哪里知道啊,这世上最不想让夏景琰做太子不是别人,是她这个做母亲的!
不过夏景琰可不知道这些,就算是有两世记忆也只是认为眼前这个母亲是在关心自己。毕竟在另一个世界自己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一个只会终日泡在实验室的父亲又能给他什么呢。
想到这里,夏景琰紧紧握住眼前这个母亲的手。虽说自己应该是穿越而来的,但眼前这个人也确确实实是自己的母亲。
“母妃,孩儿没事了。您看,孩儿感觉自己比以前还要精神了。”
夏景琰说罢又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摆了摆手臂,但是那副龇牙咧嘴的样子实在是有趣,在一旁的宫女也悄悄捂着嘴。
颜贵妃也被太子这副模样给逗笑了,点了一下夏景琰的额头宠溺地说道:“你呀,以后可得更小心谨慎才行,那马可是万万不可再碰了,本宫明日就像圣上请旨去寺院里祈福,你这几日就给本宫在东宫好生待着。”
说罢,又望向那两个伺候太子的宫女。两女一下子便感受到了贵妃眼神中的寒意,双腿顿时有些发软。
“太子今日之事,你俩本来难辞其咎。”
颜贵妃的话音刚落,两人便立刻跪在地上,小新还好,小灵的身体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
一旁的太子见状正想替这两人求情,但颜贵妃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本宫问你们,今日太子可曾骑马?”
这一问把夏景琰也给问住了,什么叫太子可曾骑马,那肯定是骑了呀,不然太子怎么从马上摔下来,自己怎么会穿越到这个太子身上?
小新略微思索便回答道:“启禀娘娘,太子殿下沉醉于丹青忘了吃饭,奴婢们实在是劝不住,请娘娘责罚。至于那匹马,太子殿下的汗血宝马早在昨日便暴毙了,今日不曾骑过。”
颜贵妃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至于一旁的夏景琰马上就明白了。
今日太子,也就是自己坠马这件事非同一般。更关系到朝廷局势,若是让有心之人散布出去,难免会让人议论,让天下人觉得现在的东宫岌岌可危。
夏景琰在太子的记忆中可是知道了自己还有两个兄弟,尤其是老三,那可是明着和自己抢位置的。而那个便宜老爹对此并不反对,可能还隐隐支持。
颜贵妃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心中有些许的无奈,最近的一年里已经风声传出,说圣上要废掉这个太子改立他人。再看看朝中的势力分布,这东宫位置大概率会落在誉王手中吧。
颜贵妃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嘱咐夏景琰好生休息,然后就离开东宫了。
夏景琰则在几人的伺候下又睡着了,虽说是睡觉,但夏景琰的脑袋从苏醒到现在依旧疼痛难忍。
这可是两世记忆的叠加,尤其是夏景琰只是在内心劝慰自己是穿越者,是因为这副身体的原主人死了。
可两份记忆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这种强烈的割裂感让夏景琰在睡觉时一会儿梦见自己是在舞文弄墨的太子,一会儿又梦见自己是正在飞船上打杂的探索者。这场梦可能会持续很久,也有可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停下,谁又知道呢。
“什么?太子醒了?消息属实?”
不愧是誉王,在夏景琰醒来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得知了太子已经无生命危险的消息。本来还在商议如何对付夏景殷的幕僚们顿时鸦雀无声,毕竟没有谁想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誉王眉头稍微紧皱了一下,但随即又放松下来。
“咱们的太子运气还真够好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了。也罢,此事从长计议,不急在一时。”
誉王心中明白,对付当今的太子必须极其谨慎。这个太子之位是他的父皇给的,而自己如今的势力也是父皇默许之下搭建的。
一旁的师爷见状,立刻示意幕僚们先行退下。等人都走后,师爷才开口说道:
“殿下说得对,对付太子不能急于一时,毕竟太子有一个最大的依仗,那便是当今圣上。不过请殿下放心,太子的情况夏朝人尽皆知,今日有坠马一事,保不齐什么时候又会发生意外。”
“季师爷,如果本王只能依靠天灾来获取这个位置,那你也不用跟着我了。”
誉王坐在椅子上揉着额头,这个动作倒是和他的父皇很像。
季师爷听罢笑了笑,毕竟是跟着眼前人。位皇子有五六年了,当然知道誉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殿下,现如今太子掌管礼部,而支持太子的便是颜朝宪颜尚书的工部。”
话说到这里,誉王已经明白该怎么做了。这颜朝宪是颜贵妃的生父。如果再能在工部找一点颜朝宪的麻烦,那他那个这个工部尚书的位置可就坐不稳了。
一旦太子再失去工部的支持,然后再出一点意料之中的意外,那这个太子不废也得废。 如果放在以前,誉王想要动这个工部尚书可能会有很大的麻烦,甚至会惹的自己的父皇不悦。
不过,最近发生的一件事足以好好让誉王借此谋划一番了。
当然,现在正躺在床上昏昏沉睡的夏景琰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外公快要遭受一场无妄之灾了。
一夜无话,不过整个皇城下却是暗流涌动。
这八月的天气甚是奇怪,几天前还是背灼炎天光的酷日,但这两天整个夏朝除了边关其他地方都是死气沉沉的。
今天一大早甚至下起了瓢泼大雨,平常热闹非凡的集市在此刻也变得安静起来,毕竟没有哪个商家能在这个时候摆摊赚钱。
雨水顺着皇宫屋檐往下形成一道别致的水帘,夏景琰端着一碗粥慢慢一边喝一边看窗外的雨景,身边还有有五六个人伺候着,这样的生活对于他来说也挺不错的。
“殿下,一会儿是否要去拜见圣上,还是去贵妃娘娘那里请安?”
小新等夏景琰喝碗粥,一边伺候着一边问道。
夏景琰这个太子当得倒是舒服,因为从小体弱多病,东宫的太子太师、太傅、太保也不敢过于管教,也亏得以前的太子愿意学,不然穿越来的夏景琰对这个王朝可就是一问三不知了。
经过这一晚的休息,这两份记忆终于完全融合了,由穿越来的夏景琰为主导,原本太子的记忆作辅助学习的资料。
这样一来,夏景琰也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不再像昨日那般头疼。
“先去父皇那里吧。”
夏景琰在心中盘算了一下,现在的他最想去的地方是马厩,但上面有个便宜老爹压着,夏景琰还是要把面子工程做足。
等夏景琰在小凳子的陪同下慢悠悠走到养居殿外时,正好看见一直跟在皇帝身边的老太监正乐呵呵地望着自己。
在夏景琰的记忆里,这个老太监一直都是乐呵呵的。
“参见太子殿下。”老太监等太子靠近后立刻上前行礼道。
“父皇今日心情可好?”夏景琰按照以往的习惯问道。
老太监迟疑了一下,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回应道:
“回太子殿下的话,圣上刚上完早朝,正在里面和大臣们商议事情呢。”
“劳烦公公通报一声。”
“是。”
等了有片刻,老太监走出来示意夏景琰可以进去了,小凳子则是很识趣的往边上一站。
等夏景琰走进去时才发现,这里面的气氛有些不大对劲。除了几个自己不认识的大臣外,还有自己的外祖父也就是颜尚书,这几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当然,站在一旁的誉王则是看不出喜怒哀乐。
见太子走了进来,众人也是赶忙行礼,誉王也不例外,毕竟是在自己父皇面前,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到。
“儿臣参见父皇。”夏景琰跪下行礼道。
这一跪可让那几个大臣看傻眼了,要知道平时太子可是很难来一次养居殿,就算是来了,也只是皇帝找他有事,但绝不会让他跪下来行礼。
所以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惯了太子礼数不全,谁会和一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计较呢。
坐在龙椅上的夏真武见状,只是眼睛微微眯起,毕竟是皇帝,他看到了另一层。
自己这个儿子说话居然不大喘气了,整个人也变得精神许多。
“太子今日怎么有空来朕的养居殿?还要行此大礼呢?”
誉王听到自己的父皇这么说,心中顿时一喜。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在责备太子吗?不请安,不行礼。
难不成因为昨日的事情,父皇对这个太子已经起了废黜之心?
誉王在心中不断猜想着。
夏景琰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说辞,自己身上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不找个理由出来就会出问题。
万一以后遇见个妖僧妖道之类的说他这个太子是邪魔附身,再拿出一些自己反常的证据来,那不得被一把火烧死?
当然,最重要的是夏景琰要让自己以后的一些超出这个时代常理的行为变得合理起来。
“启禀父皇,儿臣昨日在宫中突然昏厥了。”
夏真武听到这话,眼神变得凌冽起来,而心中更是感到无奈。
这不就是来找自己诉委屈的吗?夏真武心里觉得自己该把换太子的事提上议程了。
“那么,是何人要陷害太子?”夏真武揉了下眉心问道。
誉王见此,知道自己可以出来顺水推舟了。便装着吃惊的说道:
“什么,太子殿下竟然遭人行刺,此事非同小可,凶手可曾抓到?”
夏景琰心中一阵吐槽,自己这个兄弟倒是挺会做人的,自己昨天快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过来送点吃的看望我?
心里不爽,但还是对着誉王说道:“多谢景拓关心,本宫只是突然晕过去了,再说何人敢在东宫行刺?”
“哦,原来如此,只不过太子得注意身体啊。”
夏景琰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启禀父皇,儿臣晕过去后便被一头五彩神兽带走,顿时感觉心旷神怡,更是仿佛走进了一处仙人住的地方。”
听到这里,几位大臣,就连誉王也懵了。
“太子身体是否还有不适?可需要传唤太医?”
夏真武感觉这个儿子大概是被摔傻了,虽说精神了许多,脉象也与常人无异,可怎么心智有所缺失?
“父皇在上,儿臣岂敢编故事。父皇若是不信,可召太医前来诊脉。儿臣的旧疾已被仙人治好,身体与常人无异。仙人更是传授了儿臣天人之法,只不过儿臣醒来后头疼欲裂,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这话说得就和没说一般,至于什么天人之法,不管一旁的大臣信不信,夏真武是绝对不信的。
誉王听到这如同稚子般的发言,觉得方才自己站出来说话似乎有些草率了。此时他是想笑又不能笑,只能轻咬舌尖保持冷静。
夏真武此刻也黑着脸,只是当着几位大臣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好叹口气说道:“行了,既然无事,那就回去看看书,或者去你母妃那里请安,别在朕面前晃悠。”
“是,儿臣告退。”
夏景琰把该说的话都说了,自知再留在这里恐怕会惹这个便宜老爹生气。
等夏景琰走出去后,一位大臣捋着胡须和蔼的说道:
“太子殿下虽说已经年方十九,但仍旧保有孩童的天真,老臣实在是羡慕的紧啊。”
这话看似是在夸奖太子,但在场的人都能明白这是在说太子幼稚,只不过碍于这位大臣的地位,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自然没人敢接这茬。
但是颜朝宪可不怕,毕竟说的是自家外孙,不怼回去就对不起他这脾气。
“老臣看太子殿下今日气色红润,说话铿锵有力,可不像一位孩童那般。或许太子殿下真的有奇缘也说不准。”
“哼。”那位大臣也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夏真武看这两人随时有可能吵起来,只好再次把话题扯到方才的事情上去,至于太子,夏真武心中已有决断,只要在这段时间不出事,就随他去吧。
养居殿外,小凳子左脚撑着右脚站了一会儿然后又换过来继续,连着换了七八次终于等到太子出来了。
小凳子连忙迎上去:“殿下,是回东宫还是。。。?”
“先不急,小凳子,本宫那匹马的尸首在哪?带路。”
夏景琰对于昨天的事还有很大的疑问,尤其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死得太奇怪,太巧合了。他要是不查清楚的话,恐怕会寝食难安。
不多时,在小凳子的带领下,夏景琰见到了那匹汗血宝马。只不过此时的宝马已经被肢解了,就等着他一句话,这匹马要么被烧掉,要么就直接埋进土里,反正都是做肥料。
此时,一名太医正站在一旁给夏景琰解释着这匹马到底是怎么死的。
根据太医描述,这匹温顺的马在死后瞳孔是放大的,马脖子都被咬断了。很显然是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驱使它要逃离。
另外,太医将其肢解后,发现马的胆已经破掉了,更恐怖的是心脏大量出血,整个心脏有许多看似被拉扯开的裂缝。
昨日太医们找了许久,把马的胃翻来覆去的找,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就连马脑袋都被砍开了,仍旧没有异常。
最后只能得出结论,这匹马是活生生被吓死的。
夏景琰听完也沉默了,在他的世界不是没有被吓死的生物。他曾经就看见从自己国家带到另一星球的生物被一头比大象还大的怪物吼了一声便死了。
但是再怎么吓人,也不会将一匹马吓得心脏充血裂开而死啊。
何况这是在一座守卫森严的皇宫之中,不发出一点声响就让一匹马死掉。这种科技夏景琰倒是会,只不过需要的材料极其稀有,一般用于暗杀。
难不成还有其他人穿越过来了,而且比自己来得更早?
夏景琰想到这里,身体一下子便绷紧了。朝四周望了望。可除了下个不停的大雨,还能看到什么呢?
只不过要想杀他直接拿着那种武器对准自己就行,何必那么麻烦的对一匹马动手。
想到这里,夏景琰心中自嘲的骂了一句胆小鬼。
无色无味的毒?飞针?这些都被排除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能够对一匹马动手,为何不对自己动手?
夏景琰一时间也想不出来,最后在小凳子的提醒下回过神来,只好吩咐一旁的几个太监协助着将这匹马埋在宫墙下的一棵树下。
想不出来就暂时别想了,正好今日下雨,原本要去寺庙祈福的颜贵妃应该没去。
夏景琰慢悠悠的朝自己母妃的宫殿走去。
“这连一日都还没有,你就敢出来乱逛了。是非要惹得本宫担心不成。”
颜贵妃虽说嘴里斥责着,但脸上却洋溢着笑容,毕竟自己的儿子能够冒着大雨来看望自己,她是打心底里高兴。
夏景琰只好装作要下跪磕头的样子,嘴里还很诚恳的说道:
“儿臣昨日惹母妃担心了,这不今日肯定要来给母妃请罪。请母妃责罚!”
说完就要拱手往地上跪去,颜贵妃佯装生气的朝夏景琰身上拍了一巴掌,然后示意左右的人退下,自己坐在一旁说道:
“奇了怪了,我儿何时变得油嘴滑舌起来,这还是我那个整日沉默不语的景琰?”
夏景琰受了那一巴掌后,也坐在自己母妃身旁,然后认真的说道:
“母妃,昨日儿臣晕倒后受仙人指点,明白了母妃的不易,也明白自己这个位置代表着什么,儿臣以后会坐好这个位置,不让母妃担忧。”
夏景琰虽然不能把实情告诉眼前的母亲,但是他既然穿越到了这里,那就好好活下去,至少好好的陪着这一世的母亲,靠自己脑中的那些科技,不能百分百还原,但是做出一些巩固自身权利的东西还是可以的。
颜贵妃听完夏景琰的这番肺腑之言,不但没有感动,甚至起身用手摸了摸夏景琰的额头,接着又一脸疑惑的坐回去了。
“这孩子,又不知在说什么胡话。不过景琰你有这份心,做母亲的自然高兴,不过凡事要量力而行,本宫可不想再遇见昨日那样的事情。”
“儿臣明白。”
母子俩又聊了些有的没的,说着说着又说到昨天发生的事情上去了。
夏景琰将太医的结论以及自己的推断讲了出来,当然一些细枝末节牵扯到自己穿越一事的东西他就含糊盖过。
“皇儿的意思是此次行凶之人并不想要你的性命?”
“儿臣也只是猜测,但是具体如何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谋划这件事的人绝不会是我的那个好兄弟。”
颜贵妃也是聪慧之人,一点就通。
她略微沉思便开口说道:
“景琰,不管行凶之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接下来你万万不可大意,听母妃一句劝,别做冒险的事,你还有你父皇呢。”
颜贵妃实在是不想再看见昨日那样的场景了,只能是对夏景琰千叮咛万嘱咐。
夏景琰也只好不停的答应着,到最后夏景琰都快要以皇家血脉起誓了,颜贵妃才放他离去。
夏景琰一人慢慢的朝东宫走去,小凳子已经被他派去找一些东西去了,而夏景琰则是在思考着自己穿越以及马被吓死这两件事。
夏景琰在原来的世界也研究过一些量子的相关的东西,也曾经和其他人讨论过平行世界的事情。
可自己真的穿越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后,心中除了一开始的兴奋,还有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不是没脑子的人,这两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给他一种被人支配的感觉。仿佛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控一切。
夏景琰就这么边想边走,但他忽然发现不对劲。
这周围的雨声停了!
不仅如此,自己的手脚开始变得冰冷。他明显感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双诡异又恶毒的眼睛。
而在屋檐的阴影下,有什么东西正要捉住夏景琰,他想要躲开,可是就如同狼爪搭在肩膀上,自己无法动弹。
若是回头,随时都有可能会被这头隐藏在阴影中的恶狼一口咬掉。
“参见太子殿下!”
“参加太子殿下!!”
这震耳欲聋的声音把夏景琰拉了回来,他的前面正好是一群披甲的士兵。
“你们怎么在这里?”
为首的士兵回答道:
“启禀殿下,此处是东宫通往左门的必经之路,末将奉命在此巡视。”
士兵说完便掏出一枚玉符。
原来,昨日的事情发生后,夏真武就派了禁军在东宫的附近不断巡视,其实东宫内还有不少暗卫。
看样子夏真武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很看重的。
夏景琰也不便多说什么,只不过方才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夏景琰的后背已经打湿了一大片。
无奈之下,只能让这队禁军护送自己回东宫。
这队士兵没有任何异议,反正都是自己的主子,护送回去也正好混个脸熟。
等夏景琰回到东宫后,小新和小灵已经准备好了姜茶给他驱寒,又贴心的给夏景琰换了一身衣服。
衣服一换,热汤一喝。夏景琰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那股萦绕在心中的不安也渐渐消失。
“殿下可是在外面遇到什么烦难之事?”小新将换下来的衣物交给下面的宫女后问道。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殿下,您的衣服是从里面湿掉的,而且您回来的时候一直喘着气。”
“有这么明显吗?”
何止明显,除了小灵那个只忙着手中事情的人,其他宫女甚至是护送他回来的禁军侍卫也看出来了。
只不过一边是主,一边是仆,谁没事给自己找不自在,自然是装作没看见。
夏景琰这才想起那队士兵看自己的脸色有些不对,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本宫只是有些走累了,以后多走走就行。”
夏景琰只好这么糊弄过去。
“对了,小凳子回来没有。”
“小凳子一直在后面等着您呢,也不知道拿回来什么东西,一包又一包,神神秘秘的。”
“行了,本宫饿了,去拿点吃的到后面。”
“是。”
夏景琰走到宫殿后面,放眼望去,这可比自己在另外一个世界的花园精致多了。虽说下着雨,但是几株名贵的树木,以及被精心打理过的花丛在雨中显现出一股诗意。
墙下的花朵已经被雨水打落不少,落在土地之上正好印证了那句零落成泥碾作尘。当然,一旁的花架上趴着连夏景琰也叫不出名字的花则是一朵也没掉。
正好在宫殿右侧不远处有座亭子,小凳子和几个太监正站在一堆东西旁边悄声等着。在这皇宫之中,多做事少说话是最正确的。
一个太监给夏景琰撑着伞,等走过去时,站在亭子里的太监们立刻行礼。
夏景琰点点头,然后让这群人把这几包用麻袋装的东西都打开。他依次看了看,然后示意这群人都退下。
在众人离开时,夏景琰叫住小凳子,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只见这个小太监面露难色,看样子夏景琰交代的事情不太好办啊。
“殿下,这些东西奴才听都没听说过。您让奴才去哪儿找啊?”
这个小太监的声音已经是快要哭出来似的,这不办也不是,办也办不成。
夏景琰一个脑瓜崩弹在小太监头上,然后小声说道:
“笨!除了第一样东西,其他的去染坊里问,绝对能拿到,记住了,不许告诉任何人,不然本宫扒了你的皮!”
就这样,小凳子被夏景琰威逼利诱着赶了出去,至于这位太子殿下要的东西能不能找到就要看小凳子的本事了。
夏景琰站在狂风中看着这几包东西直骂自己蠢,无奈,又把那几个太监叫回来,把这些东西找了个小屋子放。
这位太子则是把所有人都赶出去,然后自己一个人不知道在里面鼓捣些什么。
当小新端着吃的进去时,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到了。只见夏景琰浑身沾满黑炭屑,脸上还蒙着纱布,这个样子就活生生像个小偷。
最后,小新也被赶出来了,而夏景琰在那里呆了整整半天,直到太阳快落山了也没出来。要不是里面还有声音,小新可能就要去禀告颜贵妃了。
与此同时,在那座宅院中。
“这个人,好弱,主人觉得他可以吗?”
一个隐藏在阴影中的声音响起,一双鬼魅的眼睛望向庭院中的少年。
依旧是那个位置,依旧是那个茶壶,只不过小桌子上的糕点换成了一屉包子。
少年拿起小茶壶慢慢将茶水倒入嘴中,然后不紧不慢的喝下去,随后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
“如果他生来强大,那么最后被踩在脚下的就是你。”
少年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本黝黑的书。
这本书的正面有几个字正散发出诡异的光芒,仔细聆听还能听见阵阵呢喃的声音。就如同一个漩涡一般,不断吸引着让人靠近。
“去吧,去见见这个小家伙。”
话音刚落,一簇小火苗竟然凭空出现,然后飘飘荡荡的望天空飞去。就如同萤火虫般,光点渐渐消失。
而庭院中早已空无一人。
东宫的上方,一个光点慢慢下降着,它正缓缓地飘向夏景琰所在的房间。
仔细一看,正是那簇小火苗。令人诧异的是,这火苗在碰到房顶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撞了进去,没有丝毫动静。
此时的夏景琰并没有发现这簇火苗,他正在耐心的整理着一包包黑色的粉末。
“黑火药,配的还行。”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弄的。”
夏景琰说完立马就反应过来,他顺着声音望过去,一个身穿红裙,一头红发的女子正望着自己。
这是一个用任何语言也形容不出来的美,烈焰红唇,似乎是能灼烧夏景琰内心的杀器。可那双冰冷的眼睛正在警告他,眼前这个美人会要了自己的命。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夏景琰望了望被自己紧锁的大门,然后悄悄拿起一个做好的小包袱。
“这种小玩意儿可是伤不到我的哦。”
话音刚落,夏景琰手中的包袱就不见了。一转眼,便出现在这个女人手里。
太快了!快到夏景琰根本没看到她的动作!
夏景琰心中有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这种感觉比白天的遭遇还要严重。
“你到底是谁?”
“你的敌人。”这个女人说着便把炸药包随手往地上一扔。然后慢慢走到盛放着黑色粉末的桌子,用那只纤细的手沾了了一点捻了一下。
她接着不屑的说道:“不过是以后的敌人,现在嘛,你还可以不用死。不过记住了,这个世界上想要杀你的,不止我们,要想活下去,就要动动你那聪明的脑袋咯。”
不用死?也就是说有人要利用夏景琰做些事情。他现在脑中思绪飞速运转,将所有的可能都列了出来。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杀了我?你想要让我帮你做什么?杀人,还是攻打一个国家?”夏景琰心中的疑惑很多,这个人是敌人,但是又不杀自己。
红发女子显得有些没有耐心了,她伸手从后面掏出了一样东西扔在了桌子上。
一把枪,一把制造的极其粗犷的枪,至少在夏景琰的眼中算是一件垃圾。
夏景琰望着这把枪,难掩脸上的震惊之色。这个时代居然有人造出了枪,看样子不是火绳枪,极有可能是燧发枪。
“你做的?”
“不是,是在大海另一边的一个国家造出来的。不过只是有很少一部分人拥有,但威力巨大。”
红发女子继续说道,她已经不想呆在这里了。
“现在也可以杀了你,那就从你的母亲开始,然后是你的父亲,以及那几个照顾你的人,一个,一个,接着一个,都得死。然后我们会跟从神明的指示寻找其他人。”
说到这里,红发女人往脖子上比了一个自刎的手势然后说道;
“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在自己眼前,会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吧,呵呵呵。”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夏景琰,但是他告诉自己要冷静,至少现在自己不能惹眼前这个人,而且不知道哪一个国度已经拥有火枪这样的东西了。
“好啊,现在杀我和杀一只鸡差不多,那多没意思,再说了,看样子你们也想让我解决那个国家嘛,驱狼吞虎我知道,敢不敢赌个大的。”
“赌什么?”
“所有东西,你应该,不对,是你们应该觉得自己很强吧,那就给我一定的时间,等时间到了,咱们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红发女人听罢没有说话,她似乎犹豫了。
夏景琰见状,立刻继续说道:“不敢吗?害怕我会打败你们?那你就现在杀了我吧,杀一只虫子应该挺简单的吧。”
“五年,你只有五年的时间。”
不知是夏景琰的错觉还是什么,他仿佛看到这个女人眼里闪过一阵红色的光。
等夏景琰回过神来时,早已没了那个女人的踪迹。只有地上躺着的炸药包在提醒他刚才的事情不是幻觉。
突然之间,夏景琰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随即重重的摔倒在地,眼皮如同灌了铅慢慢的垂了下来。
过了有半个时辰不到,夏景琰感到额头有轻微的刺痛,
睁开眼便看到那个一直给原太子看病的郑太医拿着银针在扎自己的左手臂。
“郑太医,你怎么在这里。”夏景琰现在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
“殿下,您方才晕倒了。是这位姑娘叫老夫来的。”说着便望了望一旁的小新。
这姑娘还好,不过一旁的小灵眼睛又肿起来了。
“劳烦郑太医了。”
郑太医收了银针,然后捋着胡须说道:“这是老夫应当做的,只不过殿下大病初愈,还得注意调理身体,不可像今日那般劳累。”
在夏景琰的印象里,这位郑太医是太子从小到大的主治医师,所以连带现在的夏景琰看起郑太医来分外亲切。
“本宫知道了,对了,上次也多谢郑太医了,还有其他几位太医,有时间本宫要好好谢谢你们。”
郑太医听到这话脸色一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起那几个老伙计,虽说平时也会因为一些事情争吵起来,但也会一起相约去酒馆喝酒。
愣神片刻后,郑太医叹口气说道:“殿下就当那日老夫没来过吧。”
“为何?”
“殿下,其他几位太医都被。。。都被处死了。”
“他们把那日的事情说出去了?”
“不,殿下,他们知道了圣上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事情。”
郑太医也不等夏景琰再多说什么,拿起药箱行完礼便告退了,只留夏景琰愣在那里。
太子坠马,生命垂危,这件事确实不能让天下人知道。但夏景琰没想到他那个便宜老爹会做得如此决绝。
“为什么?为什么?”
夏景琰小声的问道,也不知是在问谁,是问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
“殿下。。。”
“你们退下吧,本宫累了。”
“是。”
烛火熄灭后,躺在床上的夏景琰的脸庞有泪水划过。
他想到了那群孩子,在一个未知星球为他们探索者带路的孩子。目的地到了,那群孩子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仅仅是为了那个地方的消息不被传出去,所以就有人要死。上一世夏景琰阻止不了,这一世仍然有人因为自己而死。
变强,要变得更加强大。他在心中不断重复这句话,直至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