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巴苴佤
关寨。
是一五年前的地名。
现在已经成了历史地名。
据传住过一个大官,才得名官寨,后被喊成了关寨。
属维西管辖,处在金沙江,澜沧江,怒江三江交汇的腹地大山中。
古时闯西关,有句赶趟子的话,叫下三关出官寨入横断,说的就是这个关寨。
至于人口。
维西多是傈僳族,不过关寨却是普米族,而且还是普米中的老巴苴,流流帕。
值得一提的是。
老巴苴信仰丁巴教。
一路上。
我将关寨的信息过了一遍。
天黑前,车子才在高黎贡山脚停了下来。
因为前边是羊肠山路,只能徒步进山。
高黎贡都知道吧。
茶马古道和丝绸之路的必经之路。
才下车,小四九就吐了一地。
我不得不嘲笑他,这么大个人居然还晕车。
小四九红着脖子解释,说是因为戴了墨镜。
我说你既然知道戴墨镜会晕车,干嘛还要戴。
他偷偷的指了指白菊,说戴了会晕,不戴可能会哭。
我无语了。
在我印象中,我家白菊很好相处,虽然冷了点,但胜在讲理。
下车后。
老稂头带路,我们一行人往山上进发。
不比泉水县,大山里空气新鲜,阴凉舒适,我心情一下子就开阔起来。
“都跟紧点,这山上有豺,有东西在背后拍你,也千万别回头,很可能是豺搭在你肩上,趁你回头时,好咬断你脖子。”
老稂头边走边叮嘱,黑子却是笑了,
“别唬人了,真有豺搭我肩膀,我们今晚就开荤,听说那豺肉酸甜紧实,我正好解解馋。”
我刚好走在黑子后边,听他说完,二话不说,就搭在他肩膀上,把黑子吓的跳了起来。
“永成,不带这样吓人的啊。”
滑稽的样子,把我们逗乐了。
我倒是一点也不怕,因为白菊走在我后边。
沿着山路。
我们走了足足两个小时。
又累又饿不说,还被虫子叮了一身包。
“老稂头,还要多久啊,再走都进藏了。”
黑子挠着胳膊,忍不住抱怨起来。
“切,进藏还远着了,这里接近芒康地界,再翻过两个山头就差不多了, 到时候,我外甥媳妇会在寨子口接我们。”
老稂头扛着铁箱子,健步如飞,一点都不像个老头。
我一听还有两个山头,差点没哭出来。
要不是白菊背我,我绝对要睡在山上。
老稂头说是两个山头,最后我们还是翻了五个山头才看到一处寨子。
进寨的地拱(门楼)是由木头搭建,上面挂满了牛头骨,正中写着普米文。
因普米来自西番,属于古羌分支。
我看了一阵,才认出来。
就三个字,巴苴佤。
看字面意思,这个普米寨子还不是纯普米。
具体什么含义,我没弄明白,倒是地拱下边的女人我竟是认识。
“老舅,四九,你们可算来了。”
女子看到我们,慌忙迎了过来,手里拿着水壶,给我们一一倒水,热情的很。
老稂头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小四九边喝边打招呼,“谢了,秋香姐。”
没错。
老稂头的外甥媳妇竟是报亭老板娘,那个圆脸圆胸圆臀的女人。
见我有些意外。
老稂头笑着解释道:“这我外甥媳妇,格姆秋香,你们叫她秋香就好了,永成可能在广场见过,她是昨天回来的。”
我冲格姆秋香点点头,接过茶水刚要喝,却被白菊拦住了。
“嗨,这是高山茶,很是解渴,是吧,大妹子。”
黑子见状,夺过水杯就喝。
秋香剐了黑子一眼,娇笑道:“这位黑哥说的好,可这茶不单是高山茶,还是巴丁茶,喝了就能得到巴丁神的庇佑。”
“大妹子,我可不叫黑哥,我是唐伯虎,专点秋香的那个唐伯虎。”
黑子盯着秋香的饱满处,笑歪了嘴。
“你这黑哥就会欺负人,别以为我们穷山僻壤没文化,我们巴苴佤早都汉化了,唐伯虎点秋香也是看过的。”
秋香一点都不避羞,挺起胸脯任由黑子看。
“哈哈哈其实我叫翟一山,妹妹泡的茶美,人更美。”
黑子越说越起劲。
看两人的样子,我估计再聊下去,就得去开房了。
“咳咳,黑子,秋香还在守寡,别瞎搭讪。”
老稂头实在看不下去了,咳了一嗓子。
“就是寡妇才好搭讪嘛。”
黑子恬不知耻的挠着脑门,气的老稂头直翻白眼。
我一听这茶喝了能得庇佑,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入口甘甜,有股淡淡的青稞味。
待白菊也喝完茶,秋香才将剩下的茶水用指尖沾着弹在我们身上,说是能防止蚊虫叮咬。
弄完这些。
我们才进了地拱。
同时,秋香也帮我们安了个名头。
说是大三伏的亲戚,来这里处理大三伏后事,顺便游山玩水。
我们进寨时已是夜间9点多,
借着夜色和手电光能看到稀稀落落的房屋。
多是竹楼木楼,也有几进几出的石楼大院,类似哈尼的蘑菇屋,可惜没通电,缺少现代气息。
跟着秋香拐过弯。
前边现出一处石木广场。
广场中央竖立着一尊石像,手持长矛火把,分不清男女。
既像普米的巴丁剌木,又像老阿佤的木依吉。
石像后边是用天竺桂搭起的祭台,上边同样挂满了牛头骨,大晚上瞧见,阴森森的有些瘆人。
“葛拉瓦达卡卡”
行走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像是叫春的老猫般,吓了我一跳。
“卧槽,什么鬼。”
黑子同样吓的不轻,用电光一照。
就见一个鸡皮耄耋的老婆子一手拿着棍子,一个拿个皮鼓,在祭台上手舞足蹈,嘴里还不住念叨着,发出老猫般的叫声。
“我去,大晚上的跳大神,怕不是要引鬼上身。”
黑子狠狠的啐了一口,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小四九却是笑了,“黑子,还说你胆子大,这是寨子里的老窝珠(老妇人)拔佳尼,她这是在祈祀谷神,祈求今年有个大丰收。”
黑子白了小四九一眼,闷声道:“她又不是你亲戚,你怎么知道。”
小四九指着秋香笑道:“这是我亲戚啊,上次来时,表嫂告诉我的。”
秋香好笑的看了小四九一眼,打趣道:“黑哥,别听四九的,他上次来时,可吓的比你厉害,腿都软了。”
“不过”
说完,秋香看向祭台,微微一叹,“老拔佳儿子死的早,前些天唯一的孙子又被豺叼走了, 这里有点问题,有些疯疯癫癫。”
秋香指了指脑壳,一脸无奈。
我一听,不由得冲老拔佳投去一道同情的眸光。
恰好,老拔佳也冲我看来。
这老妇人不单鸡皮皱脸,眼睛还是倒三角形,跟狐狸似的,极为妖异,我看了一眼就吓的撇过头去。
不过,看她蹦跳的动作,我总感觉不像祈祀,反倒像是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