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赶集市
在农村，粮食都是吃自家的，只有油、盐、酱、醋这些才需要购买，这年代购买这些必须品，很多也都是要票的,而且并不能自由买卖。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产业，自然也有灰色地带，工人只拿工资，如果家里人口多，那发的粮票的粮食也是不够吃的。
如果去供销社购买，价格也是相对较高不说，还不一定就能买得到。
而农村一般人口多，一个家里青壮年多的时候，挣到的工分就多，粮食分到的也多，吃不完的就会拿到集市上来交换。
农村人不只是有粮，而且还有各种山货和自养的家畜，这些拿到集市上，都是不需要票就能交易的，即使政策上不允许，但是镇上不比省城，小地方的管制没有那么严格。
彼此私下里的交换多在一个地方完成，也就是集市的形成了。对于这里，一般不直接金钱交易，以物易物，公安也都是睁支眼闭支眼的放任了。
要知道就算不管工人阶层，即使是领导他也一样有这些需求，自然上行下效了。
娄雨宁她们在路边站了没多久，就看见远处有一辆牛车过来了，车的四周，有一围高出来的椅板，这会儿上面都坐满了人，车座下面和中间都是用来放货的。
一个月一次的赶集，很多家里都会有一些山货野果之类的东西带去集上出售，以此换些钱票来购买自家需要的东西。
张秋月远远车上看时，好像车都坐满，没有位子了？
等牛车靠近后一看，原来他们事先说好的牛车位子被一个大布包占了。
车停好，赶车的老王头，伸头看了看，就对着车上一位满脸横肉的老太太说：“我说老刘家婶子，你把大包拿一下，和其它包都放一起，给人把座空出来。”
那老太太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把包袱往身边挪了挪，就是不往身上放，车上的人看到了，都露出了无语的眼神，但是却都没有吭声。
这个老太太叫李玉儿，听名字一般以为是一个长的温柔善良的老妇人。
那就错了，实际她是一个长的像李逵的胖老太，脸大如盘，嘴大牙黑，眉粗眼小，塌鼻子。
娄雨安想象了一下，对着她叫一声玉儿，浑身一抖，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长得丑都不算什么，主要是心也不好，她丈夫叫刘树根，是村长老婆刘云彩的弟弟。
村长老婆是个护短的，所以他们刘家仗着这层关系，再加上无赖的个性，在村里那是谁见着都躲三分，不是说怕，但是天天被狗追着咬，那也是挺膈应人的。
张秋月看了也是很无奈，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想挤着坐算了，刚走一步，就被娄雨宁拉住了，不让她动。
毕竟从小不是在这个环境长大的，娄雨宁内心自然觉的不应该将就着。
于是两边就这么你不移包，我也不上车，僵持着站在路边，几分钟过去了，在车上的大家伙不干了。
一个月一次的赶集就是要去的早，不然好位置都被人抢了，东西卖不完赚不上钱，连车费都得搭上，再说了，东西卖完了，谁都还想在集市逛逛买买呢。
“哎~这是干什么呢。”
“我说李玉儿，你那包放大家伙包袱上怎么了？里面是放着瓷器还是人参呀？你拿一下怎么了，没看到人家两个人坐不下啊”
说话的是娄雨宁家隔壁的刘婶，刘婶和她们家关系还不错。
张秋月忙送上感激的眼神，刘婶也点头示意了一下。
枪打出头鸟，大家一听，有人先出头了，就没有那么顾忌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催促起老太太来，毕竟是她理亏。
至于为什么刘婶一开始不帮我们家说话，也是后来才知道，刘婶和李老太她们家之前有过不小的矛盾。
也会顾虑她开口帮她们说话，反而造成反效果。
也是看实在是没人帮着说话，她才忍不住开口怼李婶的。
李老太一看是刘婶，那是新仇旧恨上心头，直接气急败坏的回怼到：“刘月娥，关你什么事呀！你家还不够你管的，还管上我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让啊？那么大个地方怎么不够了，挤挤不就坐下去了，我这么一把年纪了，让我不应该吗？也是我没用，还能让年轻的欺负我一老太太呀。”
说着说着就耍起无赖来，嘴上还哼哼叽叽的假哭着，还时不时拿出洗的发黑的方巾捋一把鼻涕，把大家看的直犯恶心。
娄雨宁冷静下来后，发现这样子不行，这会儿大家已经帮她们出声了，如果李老太那边劝不动，大家就该调转枪头对自己家了，人性吗！吃软怕硬，柿子当然是照软的捏呀。
娄雨宁给张秋月打了个眼神，让张秋月先坐上去，自己则直接往李老太放的包袱边上坐去，眼看着屁股就要坐上包袱了，把李老太吓的赶紧抽出来抱怀里了。
娄雨宁赶忙一屁股就坐下了，嘴上还说着：“呀，谢谢李奶奶把座位让出来呢，您真是个大好人。”
这可把李老太气的不行，直接就破口大骂起来：“你个死丫头，你要是把我东西坐坏了，我看你怎么赔。”
娄雨宁听了也不生气，作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说到：
“李奶奶，我是个丫头，至于是不是死的，您可以睁大眼睛看看，要是这都看不出来，要不要给您请医生呀？瞅瞅脑子是不是有损伤，不然怎么还能把活人看成个死人。”
说完娄雨宁还满脸的担心的看着李老太，把李老太气的直喘粗气。
娄雨宁说的有意思，其它人听了都在一边捂着嘴偷笑，心想，这姑娘真会说话，一个脏字也没有，硬是说的让人解气，很是痛快。
这头李老太瞪着眼睛，还想说点什么时。
老王头没耐心的一鞭子抽在牛屁股上，嘴上叫了一声“坐好啦，发车了”牛车就动起来了。
吓的因为没坐稳，而被晃了一下的李老太赶紧抓紧了车座，生怕把自己掉出去了。
出发时虽然有点不愉快，但娄雨宁还是自己第一次出村上集，身为原21世纪的人，还只是在课本和书中，才看到过赶集这么个说法。
真实的场景，自己马上就要体验，内心那是一点也不平静，兴奋的感觉伴了她一路。
小脑袋一会看左一会儿看右，真正是看啥都新鲜。
当然，精神兴奋是一回事，身体的话，在娄雨宁觉的自己就快要被摇的散架的时候，终于到达武里镇。
武里镇被一条省道穿镇而过，省道周边就是集市，镇子西边靠着溪水，老码头连着的是老集市，民国年间，因为水运发达，商业也曾兴旺过。
但如今，旧集市早已成了过去式，新的集市就建在省道边，从省道下来，进入集市的小路上，今天早就聚满了人。
有摆着鸡鸭鹅的，有摆山野蔬菜的，还有做糖油粑粑、野菜粑粑的手艺人的小吃摊，看的娄雨宁直流口水。
人这么多就说明天不早了，下了牛车，大家都来不及打招呼就急忙各忙各的去了，要知道出来一趟不容易，赶紧把山货给卖了才是正事。
牛车就停在省道边等她们返回，又必须赶天黑前回去，给大家忙的时间还真的不多。
娄雨宁现在就是红楼梦里的刘姥姥，就跟进了大观园一样，跟着她妈走在街道上，看着这非常有时代特色的建筑物，集上的各色物品和路上冲冲的行人，觉的特别有意思。
当然，她也没有忘记正事，她来是想要找诊所的，在这个年代看病，乡里小病都是找赤脚医生、大点的就找公社卫生所，严重点的就是镇上的诊所，再大点就得去省医院了。
她卖人参这事本来就不能明着来，如果去公社卫生所，担心吃不下这个货，所以她的目标就是镇上有名的医生诊所。
娄雨宁一心几用，边看边想着时，张秋月就已经拉着她赶到了集市上，一眼看到集中间的好位置肯定是没了，但是靠中间的边角有个小位置，她们本来带的东西也不多，小位置也够用了。
张秋月走过去，还在高兴自己运气不错，刚把东西放下去，突然就从旁边冲出个人，把张秋月挤到一边，就把自己的东西放地上摆开站着了。
娄雨宁一看，还真不是冤家不聚头，熟悉的大包袱，熟悉的脸，是李老太无疑了。
要不是集市就在这里，真是怀疑这小心眼的老太太，是不是专门等着找她们茬呢，娄雨宁不爽的想挤兑几句，就被张秋月拉住了，
“小雨，走吧，跟这种人，咱们犯不着，浪费自己时间。”
娄雨宁是有那么点冲动，但不傻，拿不多的时间来跟这种人纠缠，还真是在浪费时间。
于是，翻了个白眼，心里默念让她啥都卖不掉，就跟着她妈就去找别的好位置去了。
不一会儿，俩人就在一位看着就很好说话的大婶边上找着了摊位，位置虽然有点偏，但是胜在今天集市人多，东西又不多，应该很快就能换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