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番外：九月九
“娘亲，为什么别人都跟爹地姓，而我跟娘亲姓啊？”
陈醉温柔的看着陈应离那越来越像阿离的眉眼，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了小家伙？跟娘亲姓，还委屈你了不成？”
陈应离赶忙摇了摇头：“不不不，当然不是了，只是感觉自己跟别人，不太一样。”
“阿离！”
陈应离转过头，笑着朝柳宪允奔去：“爹地！”
“唉！爹地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啊？”柳宪允抱起那小小一只。
“嗯嗯！最喜欢听爹地讲故事了！”
“从前啊，有一位和亲的公主，在敌国当卧底的时候，她爱上了敌国的太子”
陈应离认真的听着，虽然有很多地方都听不明白，陈醉也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柳宪允不厌其烦的说着由阿离改编而来的各版本的故事。
陈醉明白，柳宪允与自己搭伙过日子，左不过也是因为阿离，他放不下阿离，与阿离有关联的一切，都值得他奔赴。
“爹地，所以为什么，我会跟娘亲姓呢？”
柳宪允笑着抬起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际：“因为，爹地爱你的娘亲啊。”
陈醉愣了一下，瞄了一眼柳宪允，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天际，他说的，是阿离。
但回想起阿离，她又觉得心中柔软的部分，泛着酸涩，轻轻叹了一口气，其中意义，他们都很清楚。
记得陈醉来到离心阁时，看着我，愣了好一会儿。
我也看着她，像是看破了前尘往事，当初并未记起，现在突然想了起来，我在轮回里遭受苦难的时候，她曾陪着我，走过一遭。
只是我脱离轮回太久了，那些记忆，都慢慢消散了，但我此刻亲眼看着她，隔着不知道几世轮回的时间，还是能想起。
那一世，我被鬼帝丢在了一个偏僻的小村落里。
出生在那里的女孩，很少有活下来的，我算一个，毕竟要遭受苦难，前提就是得活着，村里因为常年贫困，都坚信着男孩子才能干活养家这个信念，生出女孩也该扔的都扔了。
因为我生在村长家里，勉强躲过一劫，陈醉那一世，生在村长家隔壁的寡妇家里，那妇人怀上孩子之后，丈夫外出砍柴途中，出了意外，她独自生下陈醉，靠着村长家的接济，艰难度日。
陈醉那一世叫小南，除了她的母亲，也没人知道她是个女孩子，她从来不跟村里其他的孩子一起玩，就那么恰好的，成了我唯一的玩伴。
我们因为十分要好，被村里那些男孩子指指点点，可我不在乎，我觉得小南，跟他们都不一样，她尊重我，保护我。
我们陪伴着长大了，那些苦日子，好像也不是很难熬，我到了适婚年龄，村长也觉得小南很不错，就与小南的母亲商讨亲事，小南的母亲当然是一口拒绝了。
我记得，我很难过，一口气跑出了村子，也就是这一跑，遇到了隔壁村一个地主家的儿子，我很害怕，好在小南一直跟着我，他把我带了回去。
小南不知道怎么跟我解释，就只一个劲的说，我们不能在一起，我心灰意冷的甩开她，把自己关在了家里，不愿见人。
我想不明白，或许是我不够漂亮，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我始终接受不了被拒绝的事实。
可惜，时间没有给我机会去了解真相，没有给我们时间去解除误会。
很快，隔壁村的地主给自家儿子上门提亲，因为他了解到，我们村，就只有我一个这个年纪的女孩子。
他给的彩礼不少了，把恩惠给足了我们村子，就这么，哪怕我不愿意，也被村民们“逼迫”着穿上了嫁衣。
出嫁前夜，小南不停的敲着我的窗子，我打开窗子，她翻进了我的房间，紧紧抓着我的手，她语无伦次的跟我说了好多掏心窝子的话。
不知怎的，我内心却意外的很是平静，或许是知道，哪怕她回头说爱我，也再无济于事了，所以我不能表现的难过。
直到，她跟我说，其实她是女孩子，是没办法娶我的，误会解除的猝不及防，我来不及思考，天意实在是弄人。
那夜，我们都不得不认了命，那一瞬间，我好像也没什么期待了，只想着，这样其实也好吧，道别与祝福的话语，我们说了无数遍，还是觉得不够。
直到天快亮了，没有时间了，我与小南，最后相拥，或许这一别，就是永远。
谁知道，那些守门怕我逃走的村民们闯了进来，恰好看见了这一幕，我们拼命的解释，可他们又怎么会听得进去呢？
哪怕小南的母亲，跪在地上求他们，哭喊着撕心裂肺的坦白了小南的性别
我是要嫁到隔壁村地主家的，他们不敢动我，只死死守着我，直到花轿，来接我。
“可以，给我一锭金子吗？”我问那骑着马来娶我的新郎官。
紧接着，我就得到了一锭金子，我紧紧攥着金子，上了花轿，身后尽是眼馋又不甘的村民们。
九月初九，长长久久，婚嫁的好日子。
小南，永远沉睡在冰冷的河底。
我看着陈醉，那一世没流的泪，全在这一刻流了出来，那时候，还没有离心阁，不会有谁告诉她，那个女孩，在花轿上，吞了那锭金子，想陪她共赴黄泉。
只可惜，我没办法陪尘世中人共走黄泉路，我的小南，还是孤独的走了一程。
往事如烟散，有些遗憾，永远是遗憾，无法追溯，眼前人，经历数世轮回，也早就不是那个人了。
“愿引大人？阿离”
罢了，就当是此生，也了了往生愿。
“我不是阿离，她已入轮回，快走吧，你们的故事，我不想听第二遍。”
生生世世的轮回，始终是一个圈，又转到我了，哪怕，我还是会很快忘记。
我在鬼帝身边，看着村长悄悄的为小南与我，又办了一场丧事，我们的墓，没有碑，但紧紧挨着。
某种意义上，我们从未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