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万里红妆
准备赶往前线厮杀的陈醉，收到密旨，命其前往边疆驻扎，不要轻举妄动，等候情报，与安排在玄印国的卧底里应外合。
陈醉并不知道有什么卧底，只是传来了雍衍国打算将公主嫁去和亲的消息，可明光公主，的的确确是已经不在人世了的，大约是怎样，她也明了。
“阿离姑娘，没想到，还能再看你穿一次嫁衣。”正在给阿离梳头的，正是如文。
阿离也有些恍惚，仿佛一切都还是昨日，她又穿了一次嫁衣，两次都是为她而穿，却两次都不是为嫁给她。
“你叫如文，是吧？”
“是的姑娘，接下来，我会陪姑娘去到玄印国。”
“你可知道，这一去，有极大可能，是回不来的。”
如文点点头：“我当然知道，只是我与公主自小一起长大，公主离去之后，我孤身在这宫里，没有依靠，浑浑噩噩的度日，活着意义也不大，到不如陪着姑娘，姑娘以公主的名义出嫁，我也感觉，好像公主还在一样。”
“公主殿下，柳大人求见。”
其他宫人都已经唤阿离公主殿下了，唯有如文，还有些舍不得改口。
“叫他进来吧，你们也都先出去。”
“是！”
柳宪允也看阿离穿过两次嫁衣了，他在心中，也早就娶过她了，无论结局如何，他们都只能接受。
“阿离，皇上派我，送你出嫁。”
阿离起身，看向柳宪允，只见他一袭暗红色官袍，立于她面前，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皇上是想让我们，好好告个别吧。”
柳宪允看着阿离，终究还是有些抑制不住自身的情绪，他以为经过这些天努力的自我开解，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了，可看到阿离，依然决堤。
“罢了，反正都是你的选择。”
“对了，阿醉，她还不知道我要以公主的身份嫁到玄印国去吧，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交与她。”
阿离递给柳宪允一个香囊，这是最初，陈醉送她的那个，香味已经基本散光了，只剩下一个空壳，和一堆香料渣。
“你们两个，还真是有意思，都要顶着不属于自己的命运，去做一些无法回头的事情。”
阿离抬头认真的看着柳宪允：“你就与她说，我病了一场，已经离了人世，这就是我临走前，托你交给她的，是我的遗物。”
柳宪允愣了愣：“阿离，你与我说过，会活着回来，却又只把这个希望留给我一个人。”
“你应该知道，就算来日我活着归来，也不再是完整的我了。”
“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吗？从第一次遇到你开始，我就从未考虑那么多，我只希望，你能快乐。”
阿离笑了笑，把那个装有并蒂莲珠钗的盒子，也拿给了柳宪允：“倘若我没能回来，你也就当我只是病死在这个冬天了吧，这是留给你的。”
柳宪允接过那个盒子：“那我就暂且替你保管，你必须给我回来！”
“好。”
阿离嘴上答应着，可以后会怎样，她突然有点不敢想了
万里红妆，臣民共拜，阿离搭着柳宪允的手，走在不见尽头的红毯上，花瓣漫天，百年来最盛大的送嫁仪式，送的不是阿离，是阿离的封号，明珏公主。
世人皆以为是这位明珏公主，牺牲自我，保两国和平，除了敬仰与感恩，也只有怜惜，感叹红颜的不幸。
“公主殿下，微臣代表雍衍国万民，敬您这杯酒，为殿下辞行！”
阿离与柳宪允对饮，放下酒杯，她看着柳宪允，以及他身后跪拜的百姓，淡淡的说了一句：“此行无悔，大家不必送了。”
随后，便有人为阿离盖上了红盖头，引她坐上前往玄印国的马车，离开这片土地。
柳宪允看着阿离的马车，双眼氤氲，无能为力的站在原地，看着她逐渐远离，仿佛完全从他的世界里，逃了出去。
可身后的百姓并未离去，而是跟着送嫁的马车，一路追赶叩拜，高声喊着。
“公主殿下好走！”
“公主殿下保重！”
“公主殿下！”
阿离坐在马车里，摘了盖头，如文也替阿离卸下了凤冠，这条路，还有很远，这副装扮，也只是走个形式，等到了玄印国，是要重新装扮的。
“曾经我觉得父亲很傻，为了国家和百姓，不惜搭上性命，如今我才明白，他是真的希望百姓和乐，现世安稳，如果他看到今天这一幕，也会为我骄傲吧。”
阿离低声说着，虽然她做这一切不是为了什么家国天下，可这一切，都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这种结局，居然意外的好。
随着送嫁队伍的远去，陈醉这边也一切就绪，准备悄悄出发了。
“将军，柳大人来了。”
陈醉愣了一下，前去见了柳宪允。
“你是来，给我践行的吗？是阿离让你来的？”
柳宪允犹豫了一下，任由悲伤的情绪覆盖：“这是阿离，托我给你的。”
陈醉接过那香囊，很快便认了出来，上面的刺绣，是当初她以为自己绣的很好的龙舌兰，如今见到，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阿离怎么突然叫你把这个拿给我？她人呢，怎么没一起来送我？”
柳宪允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阿离她，已经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她能去哪儿？”陈醉皱起了眉头。
“她病了一场，一直昏睡着，大夫说，心病难医，是阿离自己不愿继续再留下来的。”
陈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明明一直都好好的？”
可她看着柳宪允眼下的淡淡的乌青，又觉得不像是假的，可是这一切，有些突然，突然的那么不真实。
“好了，东西带到了，我也该回去了，朝中还有事儿，保重。”柳宪允转身便要走。
“柳宪允！”陈醉叫住了他。
“怎么？”
陈醉取出一支并蒂莲的珠钗，递给了他：“刀剑无眼，人分别，也就算了，别让这珠钗再无缘相见了吧，与阿离那支，是一对，你先替我保管着，等我获胜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