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此生无憾
深冷的寒夜，陈寂抱着明光公主回府时，气氛冷到了极点，他们遭遇了刺客，与刺客搏斗之间，明光公主受了伤，胸膛盛开了一大片的血色。
与公主随行的太医和将军府配备的大夫，都守在公主床前，他们面色很是难看。
陈寂紧锁着眉头问道：“公主怎么样了？”
两个大夫面面相觑，对着陈寂摇了摇头：“公主中的是毒镖，而且位置靠近心脏，现已毒发，无力回天了。”
陈醉赶忙扶住有些站不稳的陈寂：“哥哥！你脸色也不好看，先去休息吧！”
陈寂正想说不用，可那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意识也随之消失，只听得见陈醉与阿离那若有若无的声音，逐渐陷入混沌
“将军胳膊上有伤，怕是粘到了公主殿下的毒血，毒性已经蔓延了。”
“你说什么？”陈醉颤抖着声音。
将军府原本为了第二日的成亲而挂着的红绫与红灯笼，仿佛都化作了雪上填霜的利器
寒风呼啸，掠过寂寥的冬日，深夜有雪子飘落，砸在屋檐上，发出细密的声响，可那夜的将军府，寂静的可怕。
“阿陈”阿离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安慰的话语卡在喉咙里，怎么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化作长长的叹息。
阿离陪着陈醉，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坐了一整夜，雪落的声音逐渐变小，可雪却下大了，一片片的雪花，悄无声息的飘落，为这初冬覆上了一层白。
“今年冬天的初雪，来的真早啊。”陈醉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阿离转头看着陈醉：“上天，也为将军难过吧。”
陈醉紧紧握住了拳头，猛然站了起来：“不行，我要找到那个凶手，替哥哥报仇！”
“阿陈！”阿离也随之站起，“你想怎么做？”
陈醉转身看着阿离，眼里的悲伤化作果决：“明天，就做出哥哥与明光公主没死的假象，成亲仪式照常举行，刺杀哥哥与公主的人，不管目的是哥哥还是公主，知道他们活着，就一定还会有动作！”
陈醉找到柳宪允，与他商量，并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第二天，凶手自投罗网了。
第二日，锣鼓喧天，阿离穿上了那原本为她量身制作的嫁衣，凤冠霞帔，浓浓的画上了最是艳美的妆面，对着镜子，浅笑着。
“姑娘，你长得可真是漂亮，我还从未见过姑娘这样漂亮的女子。”说话的是明光公主身边的宫女如文，她感慨道。
“如果你家公主还在，此刻，必定也是这般好看吧。”
“公主她，其实爱慕陈寂将军很多年了，就盼着这一天，可惜也罢，总归是不用嫁去玄印国受辱了。”
阿离顿了顿，她说公主爱慕陈寂多年，却在大婚前夕，遭遇了刺客，终究还是天不遂人愿了，不免也感到惋惜。
“公主她与将军同日离去，在那一边，必定已经做成夫妻了，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如文点点头：“但愿如此吧，只是委屈了姑娘你，要为了凶手，涉险来当这个新娘了。”
“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呢？能有机会与她的阿陈，名正言顺的同穿喜服，共拜天地，也是此生无憾了，哪怕是假的，哪怕是做戏，哪怕只是一场梦。
哪怕这场梦，很快就会醒过来，那又怎样，她也已经嫁过她一遍了。
到了吉时，阿离盖上了红盖头，由如文扶着出了门，她坐上了花轿，随着骑着马，身着喜服的陈醉，绕着盛安城，行了一大圈。
锣鼓声响，十里红妆，在这场盛大的成亲仪式上，无论马上的陈醉，还是花轿上的阿离，无疑都是最令人羡慕的存在。
可她们心中，都藏着不能言说的心事，此刻的陈醉，只想着为哥哥报仇，而阿离，沉溺其中，盼着这场梦，晚点再醒。
陈醉牵着阿离走下花轿，雪还在下，在两人身上落下薄薄的一层白色，阿离的心愿，终究算是达成了，她在下雪这天，嫁给了心中的那个人。
跨过火盆，拜了天地，礼成，那盖头下的美人儿，悄然落下了一滴泪。
入了夜，阿离独自坐在房里，等待着，心中尚有期待，
如文走了进来：“姑娘，刺客已经抓到了，是玄印国的人，是来刺杀将军的。”
“那没有人受伤吧？”阿离揭开盖头，站了起来。
“除了柳大人手下的几个士兵，受了点轻伤，没有人受伤。”
阿离舒了一口气：“好，那就好。”
“姑娘也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
“不，我还不累。”
阿离说着，脱掉了那碍事的长拖尾外袍，随手裹了一件披风，提起华丽的长裙摆，就去找陈醉了。
陈醉与柳宪允在殿中商讨事情，阿离冲了进去，看着陈醉确实没有受伤的迹象，才完全放下心来。
柳宪允与陈醉看到阿离，都双双看愣了，她踏雪而来，肩上尚有没完全融化的雪水，与她流转的眼波，相得益彰，犹如画中仙，美不胜收。
“阿离，你来的正好。”陈醉率先开口，“我已经决定好，顶替哥哥，作为前锋将军，去讨伐玄印国了，将军府里的人，会被尽数遣散，你，随柳大人去吧。”
“什么？”阿离楞在原地，“这么多年，我们与玄印国的仗一直僵持不下，你从未踏足战场，怎么可以”
可陈醉眼神坚定，语气决绝：“反正我也是孤身一人了，父亲与哥哥都因玄印国而死，这个仇，哪怕报不了，能战死沙场，也此生无憾了。”
阿离看着陈醉良久，心头酸涩，千言万语，都被吞咽下去，只化作一个“好”字。
陈醉顶替哥哥，回朝受命，领兵出征。
将军府燃起了一场大火，世传，纵火之人，是玄印的奸细，而葬身火海的两人，是陈寂的妹妹，与将军夫人。
阿离与柳宪允坐在同一辆马车里，慢慢的朝着盛元行去。
“柳大人，你再帮我最后一个忙吧。”
柳宪允听着这个称呼从她嘴里说出来，便明白，她的心意，始终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