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解脱
“初少爷！”那大夫吼了初尧一声，“还请节哀！”
初尧松开了那大夫，感觉心口堵着一口气，压得他有点难以呼吸：“不可能，不可能的！要你这大夫有什么用！快给我滚！”
那大夫叹了一口气：“唉！少爷还是得早些准备夫人的后事啊。”
“滚！全都给我滚！滚出去！”
他坐到虞焚音床边，拉住虞焚音的手，已入寒冬她的手确是那么烫，初尧便湿了毛巾，敷在她的头上，手上，不断的为她换水，轻轻擦拭她脸上流出来的血水与脓水，可虞焚音的脸色愈发惨白。
就这样来来回回的熬了一个晚上，初尧累了就趴在虞焚音的床边睡一会儿，就这么到了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虞焚音的烧居然明显有了减退。
初尧激动的抚了抚虞焚音的额头，不再那么烫了，她的脸上仿佛也有了生气，眉间明显有些皱起，像是做了噩梦的样子。
“阿音！阿音！阿音你要好起来了是不是，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从前都是我不对，是我骗了你，我现在才发现，我不是恨你，我是爱你！阿音，你原谅我好不好？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再也不会让你受任何苦了，阿音！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一定还会有孩子的，我会找人调理好你的身体，你的脸也会没事儿！不管什么方法，我都会找人治好你，实在不行，我就陪你一起，我也在脸上划一道口子，我与你一起戴面具，阿音！你绝对不能离开我！”
初尧抓住虞焚音的手，只见虞焚音面色痛苦，眼角滑下了一滴泪，她梦见火，周身都是火，火焰一寸寸的灼烧她的皮肤，突然有个人，把她从火里救了出来，却在她的心口狠狠扎上了一刀，转眼，她又身陷火海。
“阿音！你能听见我说话是不是？你醒一醒？哪怕你醒来刺我两刀，我都绝无怨言，我不能失去你！是我错了，你睁开眼睛，再看看我啊！”
突然，虞焚音的手紧了紧，她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很是疲惫的样子，看着初尧，张嘴想说些什么。
“阿音，你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找吃的，你等我！”
可虞焚音死死抓着初尧不让他走，虚弱的挣扎着开口：“别，别走，我快没有时间了，我我想起来了，那场火里，是你，是你！初尧，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永远还不清我了，初，初尧”
虞焚音闭上了眼睛，手也从初尧手中滑落，终究还是没挺过来，断了气息。
“阿音！阿音你别吓我了，你话都没有说清楚，你告诉我，我怎么了！你怎么舍得丢下我！我这么对待你，你怎么可以就这么忍了去！阿音！阿音！”
任凭初尧再怎么叫虞焚音，虞焚音都不会再有任何反应了，她发烫的身子也终于，开始慢慢变冷，变得和这个寒冷的冬日一样冷，连带着心的温度，也一样。
下雪了，好大的一场雪啊，京城好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虞焚音早就写好了遗书，就藏在枕头下面，是她对着窗户缝隙透进来的光亮，一点点写的，上面还沾着泪痕。
初尧，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你想让我恨你？我偏不如你的愿，我就不告诉你，我有多恨你，我怎么能不恨呢？你非要把我带到光明里，让我对未来抱有无数憧憬，却又亲手把我推回黑暗，不过我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毕竟，我本来也什么都没有，你只是把你给我的东西有拿了回去而已，这才是我该有的生活，这样想想，我好像又没那么恨你了，可是我一看见你，我就忍不住的想逆着你的心意来，你别怪我，我是个将死之人了，你还有美好的人生呢，你如果不爱我，知道我死了，应该也只会高兴，那样最好不过了，但如果你爱我，我警告你，千万不要随着我一起走黄泉路，你应该留在这世界上好好活着，承受失去我的痛苦，为你的所作所为赎罪。对了，我再也不想被关在又小又黑的地方了，其实我一点都不怕火，不然也不会有这满身的伤疤了，你就一把火把我烧了去就好，那是我最好的解脱了，你以后的人生，没有我了，最好不要再让第二个人承受我这种痛苦了，你不再是小孩子了，这种把戏，太没意思了
初尧抱住这封遗书，梦里全都是她，他梦到她回来了，她原谅了他，他们又有了孩子，他们在一起，直到白头。
可是梦越是美好，梦醒的时候，就越是痛苦，大雪下了一整夜，世界都被这场雪掩盖了，寂静无声，好像也没有人为虞焚音哭泣。
初尧没把她的骨灰装在又黑又小的骨灰盒里，他把她撒在那场大雪里，被冰雪凝结，等到来年春天，她就能化作花草的一部分，永远活在他的身边了吧。
“少爷！夫人养的那只猫，死了。”
初尧觉得眼前一黑，踉跄了几步：“埋了吧，埋在夫人种的花旁边。”
“是！”
初尧跪了下来，跪在雪地里，苍茫的一片白色，都在为她哀悼，小白肯定也感觉到虞焚音回不来了吧，但小白随她去了，他却不被允许与她一起走。
送走了虞焚音与小白，初尧回到御史府，那个虞焚音曾经住过的小院子，想独自在那边住一段时间，感受一下那三年来，她是怎么自己一个人熬过漫长又无聊的日子的。
可他一进门，就遇到哭的昏天黑地的虞老夫人，虞焚音的父母，此刻就在御史府内，或许他们是来找他兴师问罪的吧。
可初尧一点都不害怕，不管他们要把自己怎么样，他都接受，他应该承受痛苦，哪怕是为给虞焚音陪葬也好。
“初尧！你可知道，为什么皇上偏偏给你与我家音儿赐婚，你真以为那是我们家想攀高枝，所以才求来的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