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花败
云苒摇摇头：“不，我不要。”
“公主殿下，这就是我的命，我是个宦官，以后自然不会娶妻生子，不会有完整的人生。”
“我希望你能有更好的人生。”
黎白月抬手抚了抚云苒乱掉的头发：“我会过得很好的，更希望公主殿下能过得好，公主殿下安好，是我最大的心愿了，所以，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别做傻事，好吗？”
云苒咬着下嘴唇，点点头。
“好了别哭了，再哭明天眼睛又要疼了，睡觉吧，喝了那么多酒，就别乱想了，好好睡一觉，我会陪着你的，公主殿下。”
“好，那你帮我梳头。”
“是，公主殿下。”
云苒坐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哭的红肿的眼睛：“原来我哭的那么丑啊。”
“是啊，所以别哭了，我的小公主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
云苒看着黎白月并不熟悉的帮自己摘去头上的发饰品，不禁笑了起来。
“公主殿下还记得吗，你第一次喝酒的时候，不知道酒劲有多大，猛灌了一大口，呛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扯着我的衣角哭，还非逼我也灌一大口跟你一起咳嗽才罢休。”
“那都多久之前的事情啦。”
“就好像，还只是昨天呢，那天你醉的昏睡到第二天下午，再不醒啊，我都要去叫太医了，可能是你最害怕看太医了吧，紧接着就醒了，一转眼，我的公主殿下，都长这么大了，能亲眼看见你出嫁，也是无憾了。”
黎白月帮云苒拆了发髻，一缕缕的梳顺了头发。
云苒的酒劲有点上头，越是这样，便越是压不住心底的情绪。
“白月哥哥。”
“嗯？”
“你能叫一声我的名字吗？我好像还从来没有听你叫过我的名字。”
“好啊，小云苒。”
听闻此句，云苒更觉得心里揪得慌，她起身，抱住了黎白月：“白月哥哥。”
“好了公主殿下，我扶你去睡觉吧。”
“那我要你讲故事给我听。”
“好”
云苒已然醉的就这么睡了过去，黎白月抱起云苒，把她放在了床上，轻轻盖好被子，云苒一把抓住了黎白月的手。
“白月哥哥，不要走。”
黎白月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好，我不走，乖乖睡吧，我给你讲故事。”
月光透过窗子，撒在地上，恍惚间，有些不知年岁，不明春秋。
云苒睡醒了，发现黎白月就趴在自己床边上睡着。
“白月哥哥！快醒一醒！”
黎白月睁开朦胧的睡眼，看着云苒：“公主殿下你醒了。”
“你怎么趴在我床边上就睡着了啊？”
“公主殿下昨晚硬拉着我给你讲故事，就是不放我走，没办法，只能就这么睡了。”
“可是你怎么也不帮我更衣啊，穿着这么多睡觉，难受死了。”
“这”
云苒笑着下床：“好啦，逗你的，我知道昨晚喝多了，现在头还有点疼呢。”
“我去给公主殿下煮点醒酒汤。”
“不用啦，我想和白月哥哥坐在一起，好好的吃一顿饭。”
“好，我去准备。”
“嗯！”
云苒换了件衣服，梳洗打扮，没戴什么其他饰品，只簪着那只黎白月送她的木簪子，等着黎白月回来。
“公主殿下，你今天，真好看。”
“白月哥哥，我在宫里待不了多少时日了，我希望剩下这几天，可以过的开开心心的，和你一起，好吗？”
“当然好了。”
云苒与黎白月，这些天，只平平淡淡的，做些平常的事情，在这深宫里，左不过也只能重复那么几件事情。
“白月哥哥，你看那月亮，弯的恰到好处，也不会挡了星星的光辉，可惜，后天我就要走了，不能和你一起看到满月了，你会想我吗？”
“会啊，从月缺想到月圆，再从月圆到，到月残。”
一如往常的，云苒坐在那小秋千上。
“我如果是一朵云就好了，随着风就能飘到想去的地方，还能亲吻，属于我的月亮。”
“公主殿下。”
“明天有很多和亲前的准备要做，应该再没空来这小花园了吧，后天一早就走，所以，黎白月，你可以跟我说句真心话吗？”
“云苒。”
云苒的泪水瞬间充满眼眶：“嗯，我在。”
“我知道你的心意，我对你，当然也有情义，可我毕竟只是个宦官。”
“这都不重要，我根本不在乎！”
“我怕你放不下，又怕你把我忘了。”
云苒起身，拉住黎白月的手：“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哪怕你一直什么都不说，你以为，这辈子，我就能放得下吗？”
“公主殿下！”
“我不想当什么公主殿下！就今晚，让我真正的当一回云苒好吗？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趁我还没离开，趁我还是完整，干净的样子。”
黎白月把云苒拉入怀中，紧紧抱住：“阿苒。”
“白月哥哥，我们，拜一次天地吧，就当做，我们这辈子，也曾在一起过。”
黎白月也不禁有些哽咽：“好！”
天地为证，以月为媒，一拜天，二拜地，明月相照，两人对拜，月明，星不稀，也不过是因为，万里无云
一夜之间，云苒的小花园里，所有植物一应枯萎，秋千也摇摇晃晃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断了一样。
丝竹声响，万里红妆，送公主出嫁。
可公主的马车里，却不止云苒一个人，终究，还是舍不得，放不下。
“白月哥哥，你穿女装的样子，也太好看了吧！”云苒凑到黎白月的耳边轻声说着。
“也就你能想到这儿了，居然让我假扮你的陪嫁丫鬟。”
云苒掀开红盖头，笑着看向黎白月：“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脑袋里的想法是，哪儿来的这么好看的小宫女，怎么穿着太监的衣服，嘿嘿，你快看我啊，我今天好看吗？”
“当然好看啦，不能再好看了。”
“白月哥哥，我这都要嫁给别人了，你怎么一点都不伤心啊？”
“我看你倒是笑的很开心。”
“哎呀，本来还以为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但现在你能陪着我，我当然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