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6章 白婷回上海
深夜。
霞飞路小洋房内。
徐来松了松领带,坐到她身旁:“孩子们都睡了?”
“伊美达她带着去了卧室。”赵子悦脑袋歪在他肩膀上:“也不知川岛梦子什么时候查到这里来,要不,我们还是搬回马斯利花园。”
“子悦,军统上海区元气大伤,艾老板要派白婷回上海,估计是要她当军统上海潜伏人员的联络官。”
“什么?”正在削苹果的赵子悦顿住了手中水果刀:“他们重庆军统已经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
徐来搂住她的肩膀:“那还不是看中了曹公馆那些会传递情报的鸽子?”
是啊,白婷在上海的背景深厚,尤其是黑道中人,总得要给她外公曹老爷子几分薄面。
她还真是继陈恭澍投靠七十六号后,能在上海站住脚,而不被上海各方势力轻易怀疑的不二人选
因为在之后的一段时间中艾老板虽也曾再派军统成员去了上海区,但都未见成效。
所以自陈恭澍投降之后,军统与汪伪七十六号的暗战,从大规模的刺杀转变为刺探情报、秘密追踪和暗杀的小规模范围的战略潜伏
此时临危任命的军统上海站站长赵理君也重病缠身,而不得不带他手下亲信偏安上海郊区一隅
春风得意的李士群有了晴气庆胤这个义父帮衬,在日本人那里也挺直了腰杆,有时连南京汪伪政府的命令,都有点阳奉阴违。
策反了陈恭澍,李士群并没有立即启用他,而是将他软禁在了小院里。
那是因为陈恭澍自供出了上海区军统组织名单后,再也没说出其他任何秘密
初冬,傍晚,寒风凛冽。
虹口码头。
一艘豪华客轮停泊在岸边,乘客们都有序下船。
白婷也夹在其中缓缓往前走着。
她在岸边驻足了一会,才拢了拢粉红色的羊毛围巾,招了一辆黄包车:“师傅,去曹公馆。”
是的,她回上海的时间,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曹公馆,当白婷拎着棕黄色小皮箱出现在门口时,一条黑耳朵的板凳狗跑了出来。
它并没有朝白婷吠叫,而是围着她嗅了又嗅,然后坐在一旁,毛茸茸的狗脑袋仰看着她,那双黑漆漆的小眼珠子,十分惹人怜爱
“白小姐,您回来了!”是樊伯。
七十六号的崛起,使岩井公馆也今非昔比,裁撤了那么多人员,小食堂自然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樊伯也乐得专心守着曹公馆,每天跟黑耳朵和后院那些鸽子作伴。
白婷蹲下来摸了摸黑耳朵:“你怎么那么粘人?”
“白小姐,它机警着。知道你是这屋的主人。”他看到黑耳朵对白婷摇头晃脑的,笑呵呵地接过她手中的小皮箱:“天气寒凉,我们还是先进屋。”
进了暖阁,她才发现徐来几人早就在餐桌前等着自己。
冒着热气的铜制火锅里,羊肉在翻滚的浓汤里上下浮沉着,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令人馋涎欲滴
“还还真是令人惊喜。”白婷脱掉皮手套,拧开桌上的白酒瓶盖,给他们一一斟满酒杯
举杯共饮三巡,菜过五味之后,白婷还是忍不住开口:“来哥,子悦姐她”
“她带着孩子,不方便来。”徐来一想起她们母女俩,嘴唇便微不可察的往上扬了扬
白婷给徐来夹了一筷子羊肉,趁机再道:“我什么时候进市政府工作。”
“无事献殷勤”徐来察觉到偷笑的钟良和徐缺,挑了挑眉:“你们吃饱了,去后院帮樊伯喂鸽子,自己顺便消消食。”
钟良识趣起身,可徐缺却磨蹭着不肯走:“白婷姐,你在香港,就没给我们带点舶来品?”
钟良没法,揪着他的耳朵就往外拖
樊伯乐呵呵的起身,边走边唠叨着:“年轻人,就是有活力。”
只有黑耳朵趴在壁炉前,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在徐来和白婷身上来回打量着
“你确定要去市政府工作?”徐来皱眉,总觉得她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白婷拍了拍小皮箱:“这里面装的可是艾老板满满的诚意。”
这个时间段,我党发动了百团大战后,过早的暴露了我党的军事实力,使国军总裁恼羞成怒,从而发动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
皖南事变后,国共合作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国军对新四军和八路军的正常供给日益不足,致使的党经费再次奇缺,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国共合作,私底下更是小动作不断。
面对如此复杂的斗争形势,徐来不得不慎重考量。
“满满的诚意?”徐来挪过那只小皮箱:“你胆子真大,一个人拎着这么多金条就敢辗转香港回上海。”
白婷按住那只小皮箱,不让他打开:“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真是服了你,我像是个不讲信用的人?”徐来从衣服内侧掏出一张委认状:“秘书处。”
白婷手按得更紧了:“我要去的不是秘书处。”
“你拿了这张“入场券”,想要去其他部门 ,那可就要凭你自己的本事。”徐来扬了扬那张委认状,往壁炉前走去
看到他伸手要将委认状扔进壁炉里,白婷还是沉不住气,一把夺过来,小心折叠放在自己的小坤包里
徐来蹲下来摸了摸黑耳朵,话却是对白婷说的:“你子悦姐不肯去北平,你得帮我想想办法。”
“哦,难怪你要摒退他们。”白婷故意咬文嚼字揶揄。
徐来笑了笑:“我可以安排你进伪市政,也有办法让你离开。”
“威胁我?”白婷不屑,抬脚踢了踢小皮箱
徐来笑意更浓了:“不是威胁,是请求帮忙。”
“你不觉得她若是在这节骨眼上带着孩子离开上海,会更加危险?”白婷不赞成他的做法:“人呐,都是关心则乱。”
徐来低头看着黑耳朵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现在七十六号风头正盛,我不得不替她们母女,还有帆帆早做打算。”
“我尽力。”白婷十分清楚他此时的处境:子悦和孩子就是他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