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马场战斗
赵务不知道,今早三百骑兵一到,迅速扼住要道,人马都已出不去,无法传递消息,主动权已经来到高贤王手中。
消息久等不至,赵务别无办法,只好振作精神,号令手下人集结,准备迎战,同时让养马人将马匹带远一些。
他也想过兵马包围之下,用这几千匹马冲围:马蹄之下,所向披靡。
但他思来想去,终究不敢:家主对马匹视若性命,若是马匹冲出有了闪失,或者跑得远了追不回来,或者被对方砍杀,自己终究交代不过。
赵务心存犹豫,林景云却没有这样的顾虑。
这么多匹马,能顺利接手是好事,若有损伤,只要不大,都是可以接受的。
马场旷阔,马场边缘是一排排的房子,是养马人和守卫队的住所,还兼放着草料,中间便是一排排的马厩,后边连着山上的便是跑马场。
地缘宽阔,以林景云带来的几百人,根本不足以包围。若赵务果真用马突围,其实林景云的队伍必定大受创伤。
因此林景云一开始就防备着这一点。却听回报说养马人赶着马一路往山上去了。
林景云大喜,知道对方投鼠忌器,既然如此,就不必顾虑了。她吩咐人继续守着上山的路,不能让马入山林,没了踪影。
布置完毕,林景云下了马,振臂提枪:“众将士,随我冲杀!”
“杀!”
“杀!”
“杀!”
喊杀声震天。
“人不必留。”林景云想起高贤王这句话,真是一句霸气的话,一句将士最喜欢听到的话。不必束手束脚,不必手下留情,杀!
赵务早已安排妥当,马场的门一被撞开,门后有一支小队冲出,将众人攻势阻了一阻,但也只是一会儿,很快被解决,队伍冲过大门,迅速散开。
但赵务的布置也不止这一步,他人少,绝不能正面冲突,因此将人都分散开隐蔽,只求突发一击,能够予对方重创。
马场的房子多,若是分散开一个个搜查过去,必定会中圈套,林景云一抬手,阻住众人攻势,吩咐一队人守住大门,防止有人逃跑。其余人集结成队,集中力量,将圈套一个个打破!
林景云冲锋在前,长枪撞开门,门内人迅速迎战。
林景云却退开,将位置让给后面的人,她又闪身往前,去开另一间房门。
一个房间里最多藏得下数十人。也有没藏人的房间,直接略过。林景云控制着不要开太多门,距离不要太远,后方兵力完全充足。
一人开,众人攻,没一会就杀了不下三十人。
赵务躲在草料间里,心知躲不下去了。
林景云带来的也不过几十人,未必没有一战之力。赵务下了决定,吹出一声响亮的口哨,房间门纷纷打开,众人从房中跳出,迅速集结成队。
林景云等人冲上前去,砍杀了几个距离近的。太远的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汇集到一处,摆出阵仗来。
“很好,这才是战斗的样子嘛!鬼鬼祟祟像什么样子。”林景云哈哈笑着,眼睛紧紧锁住赵务,她认出了赵务。
即使那日赵务蒙着脸,但看到赵务的眼睛,她就认出来了:“你的武艺不错,可惜历练少,不懂得带兵。今日,你逃不过去了。”
赵务闻言,简直目眦欲裂。
林景云之前猜想得不错,他并不是大燕人,而是唐国人。他也曾出入军伍,想着在战场上杀灭燕国人。
但唐国偏安一隅,只求安稳度日,并不重视武将。赵务在军中倾轧中被牺牲,只好恨恨离开。
辗转几番,来到燕国,成了这马场的护卫。虽然管着几百人,但终究是奴才!家主想打便打,想踢就踢,想骂就骂。如今生死存亡之际,家主也毫无表示!
而林景云,一个女人,却能在军中立身,在西北大放异彩,成了威震一方的大将军!这让他怎能不恨!
历练少!不懂得带兵!这话狠狠给了他一刀!
赵务狠狠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手臂一震,长刀出鞘,气势十足:“兄弟们,家主待我们不薄,杀了他们,莫要让一个女人骑在头上了!”
这话狠狠地刺激了众人,喊杀声不断,冲上前来,双方交锋。
林景云夸赵务武艺不错,并非虚言,所以她的目标便是此人!
林景云冲上前,伸出长枪往赵务前胸一探,赵务抬刀格挡,刀枪碰撞一击,又迅速分开。赵务欺身上前:他的武器没有林景云的那么长,必须近身作战。
林景云自然也知道,只好试图退开几步,长枪在手中转换几圈,锋芒点点,长枪有如长连缠上赵务的刀,借此拉开了距离。
赵务自然不肯放弃,手往下一沉,长刀脱出长枪绞杀范围,再往上一提,斜斜劈向林景云前心。
林景云自然格挡,却不防赵务刀锋一转,长刀在林景云右臂割出一道血痕。
见了血,赵务更是振奋,大喝一声,力贯长刀劈来。
林景云矮身一俯,从旁边斜斜避过,手上也没闲着,长枪低低一扫,赵务小腿被击中,往后仰倒,林景云借势攻上,重创赵务左腿。但赵务受了这一枪,很快一拍地上,稳住身形,右腿往林景云下身踢过来。
你来我往数个回合,赵务心知很难将林景云拿下,身上各处伤口渐渐多了,血花飞溅,正自心焦,林景云却道:“你急了。我看得出,你是军中出身。不过很奇怪,你并不是燕国人,手下人却又是燕国军队的风格……”
话未说完,赵务陡然加快速度,把那长刀甩得水泼不进。
林景云寻找着机会,嘴上没闲着:“你很不错。可惜,只会战斗而不会打仗。”
林景云又道:“其实那日在林中我就发现了,你对军中阵法一窍不通,今日我们人数相当,你却还妄图摆阵阻拦。”说话间,她被赵务缠住,□□左支右绌,怎么也施展不开。
林景云却不见慌乱,双腿急踏几步,飞身起来踩在赵务的刀身上。稍一稳住,纵身一跃,枪头插入地上,借势往后退开几步。
“我不必摆阵,你一样逃不出去!”林景云还在说。
赵务咬牙,手上长刀气势更盛,吼叫着冲过来,林景云眼盯着长刀,突见赵务身后银芒一闪。林景云心念一动,抬枪接下赵务的招数。
赵务察觉身后有人,正要回身格挡,林景云却又逼上前,赵务只好狼狈地扑向雪地,侧身滚出几圈。翻身起来,就见林景云身边站着一个男子,是高贤王身边的人。
“卑鄙!”赵务怒斥这种偷袭行径。
林景云却笑着:“这就是真正的战争。将性命托付与同袍的感觉,你不懂。”
荔枝见对面那人被刺激得脸色涨红,不由在心底感叹一句:林将军这话可真损,哈哈哈!
赵务的确被刺激得不浅。
他冷冷道:“林将军被赶回家好几年了,这种感觉,你也快不懂了吧!”
荔枝心一惊,转头去看林景云。林景云哼笑一声,道:“那就趁着现在还懂,灭了你!”
说完,她高高跳起,长枪举起,自上而下狠狠刺下。赵务想要避开,荔枝却又缠上来。赵务避让不及,那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的长枪没入左腿,伤口瞬间喷涌出血液,洒在雪地上,诡异而美丽。
赵务心惊,这下伤得重,他挣扎着要再爬起来,却失了力,只好右手举刀格挡,一边左手撑地,腾挪避让。
林景云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长枪甩开,气势雄伟。加之荔枝在旁相助,很快赵务就起不得身了,半边身子瘫俯在地。
眼见林景云杀上,赵务存了殊死一搏之念,将全身力道灌注于长刀上,奋力一甩,长刀若一道笔直的银光,直取林景云面部。
林景云长枪气势正足,要想提枪格挡已是来不及。赵务心中一喜,却见旁边一女人扑上前去,打下长刀来,但对长枪却也避之不及,林景云的枪割过她的肩膀衣服,带出一串血线。
赵务顿时气血翻涌,长刀不在手,已无回旋余地。
林景云的枪擦过刘萱肩头,气势不减,往前一送,直直贯穿了赵务的肩头。
“林将军!”荔枝急忙喊住她:“此人乃领头之人,望将军留他一命。”
林景云收枪,赵务肩头被她的动作一带,“噗”地一声带出一片血雾。
林景云皱眉看了荔枝一眼,没说什么,转头去看刘萱。刘萱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手扶着肩膀,道:“将军,我无事。”
她们同袍情深,以命相救,更刺激得赵务眼红。但他失血太多,已连拳头都握不紧了。
荔枝招呼两人,将赵务从地上拉起来,赵务有心挣扎叫骂,刚一张嘴,一团混着泥和血的雪塞入他嘴中。
赵务是护卫队武艺最为高强的,他尚且败了,其余人等更是纷纷倒下。
一顿饭的功夫,战斗停歇,马场易主。
刘萱带人往后山拦截马匹。
林景云带着一队人,留在马场四处搜巡,以防有漏网之鱼。
“林将军,你刚刚那枪耍得可好哦,老刘佩服啊!”气氛轻松,刘光洪简直抑制不住自己的钦佩之情,张口便夸。
“多谢刘大哥。”林景云哈哈大笑:“我就怕生疏了武艺,今日一活动才舒服些。”
“哎哟!”刘光洪大大地叹气,“我今日才真的晓得咯,女子也有像林将军这样的。还好我那婆娘不是耶。”
众人憋着笑,林景云也忍不住笑意,道:“刘大哥这话可伤人心啊!”
“不是的,不是的。”刘光洪赶紧摆摆手,“林将军厉害,老刘佩服得很!就是过日子蛮,还是像我婆娘那样,温柔的,才好哦。”
林景云再也忍不住,哈哈笑道:“我把刘大哥从许州带跑了,见不着芸娘,刘大哥是想念得紧,句句不离的。”
这话一出,众人再忍不住,齐齐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刘光洪闹了个大红脸,摆手道:“不得这样说,不得不得!”他一口蜀地口音,更惹人笑。
刘光洪见众人笑个不停,红着脸说林景云:“林将军是还没有心上人,不懂咱的苦。”
这话不大尊敬,林景云二十八了,同龄的早做了母亲了,林景云还未嫁。故此众人都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林景云,担心她发脾气。
林景云却是一笑:“刘大哥说的是,大抵是我不够芸娘温柔的缘故吧。”
众人看她不介意,又是一阵笑。
这边不紧不慢地搜寻,直到下午时分,马匹从山上下来,回到了马场。将士们押着养马人,将马儿赶入马厩。
安顿好了马儿,众人都围上去看马。
“这马儿膘肥体壮的,养得真好。”众人都是爱马的,上前抚摸个不停。
刘光洪却脸色沉肃,退后几步,站到林景云身边:“林将军,俺老刘看着,这马,跟你送给罗小子那匹,很像啊。”
林景云点点头:“卖马人说这是在颍水边套来的。想是从此处跑出去的。”
刘光洪点点头,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