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破案
王府夜谈,林景云并不知道,她想了一回心事,就睡下了。
第二日,林景云刚睡醒,就听丫鬟望月禀告开国将军李觉一早就在门口,说要讨要说法。
林景云听得蹙眉,起身梳洗前往查看。
还未走出府,就看见李觉站在伯府门外,一脸焦灼往里张望,旁边李夫人不住拭泪,管家在旁急得团团转。
林烟贝皱眉,但还是举步出去。果然,李觉一见到她,就丢下夫人和伯府管家,奔了过来:“你,你你!”
林烟贝抬眼望他:“李将军,因何事在此喧哗?你也是朝廷官员,须顾及脸面,何不入内相谈?”
李觉被她眼中的强硬顶得喉咙发紧,气势不由弱了几分:“你怎么从牢里出来了?”
“皇上下旨,王爷亲自放我出来,李大人不服吗?”
“自然不服!你,你明明是杀害我女儿的疑犯,怎么能放出来!”
“既然李将军不服皇命,就该去找圣上。你如今又是何用意?”
李觉气急大喊:“你,你!我女儿便是你害的!”
林烟贝已是懒得同他辩解,便道:“当日离你女儿最近的可不是我,就算我武功再高强,也绝无可能从背后发射暗器,却中在胸前吧!”
李觉顿时愣住。
林景云冷冷看他,说:“李将军,我如今虽卸甲,却也不是你能拿捏的。
若你果真在意你女儿的生死真相,便入内谈吧。”
李觉被她话中意思臊得脸红。
诚然,林景云虽已从边关退下,但她往日战功仍在,不是李觉这个在京城虚无度日靠祖宗余荫过日子的将军能拿捏的。
又听她说知道真相,夫妇二人相视一眼,还是举步随林景云进府。
“我听闻你家小姐下月就要出嫁了。
说来你家与于家定亲,以前是低嫁,现在却是高攀。
我看,李将军还是将目光放在此为好。”
听到这话,李觉脸色一变:“不可能!于润是我看着长大,他,是他父亲向我家百般求娶,我才答应的!”
李家这一辈全都是庸碌之人,李觉这位当家人也是浑浑噩噩,家世渐不如人,偏又没有儿子,下一辈的荣光也眼看着消沉了。
因此,曾经的家将来为儿子求娶自己的女儿时,李觉是不大乐意的。
但奈何女儿喜欢,夫人也赞同,自己看着于润也是朗朗少年,终是同意了。
谁知定亲后于润运道倒也好得很,不久就成了御前的侍卫,这门亲事顿时成了喜事。
因此,于家走过催婚的流程,李觉也不拿架子,同意在年前将女儿发嫁。
眼见着亲事就要成了,女儿……女儿没了!
林景云毫不客气,说:“你这位佳婿我倒见过,与孙尚书家的孙蓉往来甚密。
求娶,我看另有隐情吧?”
林景云在家中时喜欢在街坊间走动,偶然见过孙蓉和于润行动诡秘,那时她只记得于润,虽觉二人怪异,也没深究,直到前夜见到孙蓉的面,才有了猜测。
李觉一脸错愕,颤着手说不出话。
彼时孙家花园中,两男一女也正在谈论李树芳之死。
“于大哥请节哀,树芳在天之灵,必不想于大哥为她伤心过度。”说这话的是孙蓉。
孙蓉年芳十六,长得娇小可爱。
“不错,阿润。我知道,你同李小姐是自小长大的情分,只是,你总不该如此萎靡,让人看了心焦。”说这话的是孙家少爷孙维。
“多谢孙兄如此关心,我自会调节,只是事发突然,我也还需要些许时日罢了。”
几人正说着,孙家仆人来报,说是大夫人正找大公子,请公子过去。
孙维走了,花园里就剩于润和孙蓉,孙蓉的丫鬟远远站在亭子外。
孙蓉四处观望了一会,就听见于润说道:“蓉儿妹妹,你坐近来。”
“于大哥,这不好,丫鬟看着呢,需得忍耐,就这么说话吧。”孙蓉娇娇地说。
于润被她一句“需得忍耐”惊醒,道:“蓉儿妹妹说得是,如今出了这事,需得沉得住气。”
“于大哥,我总格外害怕,你说,树芳会不会怪我?”孙蓉说着,垂下了头。
于润也沉默了一会,才说:“蓉儿妹妹,事已至此,若不如此做,只怕她闹将起来,你我两家都要遭受牵连。”
孙蓉点点头:“我仍是害怕,宫廷大内,我总怕……”
“不会的,那日并无人看见我,你又是树芳最好的姐妹,只要沉住气,过了这一段时日,定会无事。再说,李夫人不是指认了其他人么?”
“真的吗?”
“自是真的。”于润说着,走近了些,握住孙蓉的手,“蓉儿妹妹,待过了这一阵,我便同母亲说,到你家来提亲。我与孙大哥相交多年,想必你家也不会多加劝阻的。”
孙蓉又是羞又是喜,胡乱将手抽了出来,眼神示意亭外的婢子。
于润却听见花树后一阵乱音,松开心上人的手,斥道:“什么人?”
花树后走出一行人,为首之人青衣缓带,玉冠卓然,却是高贤王!两人顿时大惊,于润更是连退数步。
进了刑部,二人被分别关押。
女牢里,孙蓉经历了一开始的惊惧,已经冷静了些许,到了牢房,一句话也不曾说。
“孙小姐,我体谅你是女子,不想施刑,你好生交待吧。”萧纪邈脸上没有一丝戾气,很是温和。
孙蓉只是摇头。
“既然孙小姐不说,那我来说吧。”萧纪邈丢下手中的案卷,站了起来。“此事我已是听得明明白白,于润分明是主谋,却让你一个女子出手,他稳坐幕后,好心机啊。”
孙蓉脸色一变,却仍是不答。
“你不承认也没用,于润那边自有人去审,很快就会有口供了。
届时于润是如何主谋此事,你又是如何下手的,都会一一公布在刑部衙门外。
孙小姐,你是个聪明人,但是粗心大意又不懂得掩藏锋芒。
你会医术一事,既然人尽皆知了,又怎能拿来当杀手锏呢?竟不懂得祸水东引?
而且拿留在李树芳体内的银针,十分短小,想是尚书府特制给你练手的吧?相信别无他家,拿出去一查就能查到的。
就连□□上的小针也是一样。
这么一看,此案竟是跟于润没什么关系了,厉害厉害,查出来,于润也不过是帮凶。”
孙蓉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带着震惊带着怨毒。
萧纪邈仍是笑得温和,继续道:“孙小姐与李树芳是自幼的姐妹情谊,如今为了个男人出手害了自己的好姐妹,午夜梦回不觉得心虚惭愧、冤魂缠身?”
闻此,孙蓉终于脸色大变,张了张嘴,眼神一时惊慌,一时愧疚,过了好久才呢喃道:“不……不……”
“孙小姐,我说了,你是聪明人,至少比李树芳聪明多了,可惜心太急。心急嘛,吃不得热豆腐。
你们难道真以为,在皇宫大内杀人,可以轻而易举就全身而退?
你不说,皇上震怒,到时连累的是孙于两家。你可以舍得下孙家,于润未必舍得下于家。
我劝你莫要看不透。”
“不,不会,于大哥不是这样的人!”孙蓉闻言动容,一会又镇定下来,“你,你少套我的话,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我说了,不必你说什么,本王手下的人自会查清,只是,你可以选择保全孙家,还是保全于润。
只要你说出是于润指使你,你当个受人蛊惑的名声,圣上便能轻惩孙家。
若是你执意不说,条条罪证指向你,你作为主谋,圣上如何能饶得了教女不严藐视皇家的孙家。
你自己思量吧。”
孙蓉听到此,脸上血色渐渐褪尽,萧纪邈见此,心知她已经动摇。
此时冲进一名衙役领命,那衙役大声道:“王爷,于润招了,是这女子主谋杀人!”
孙蓉一听这话,大喊:“不!不!不会!你们骗我!”
然过了一会,她又慢慢冷静下来,面无血色,目光痴痴,瘫倒在地。
萧纪邈柔声问道:“还是不想招?”
“我……我招……”孙蓉声泪俱下,声音颤抖着。
一旁书吏精神为之一振,赶紧执笔记下。
“其实,我同于大哥相恋已久,奈何于大人先将婚事说定了,于大哥也无奈,甚是煎熬。
我们二人还时时见面,不料被树芳发现了。
其实,早在几个月前,她就发现了,这三个月来,她一直在家中,轻易不肯出门。
我去找她,她总是不见我。
那日,她终于见我了,却说,让我离开,我……我内心煎熬,答应了她,她才算同我恢复往来,只是不再同往常热烈了。
于大哥听说此事,甚是气愤。
他,他说心中只爱我一人,说,树芳性子不好,怎会那么轻易原谅我,必有后招。
我,我很害怕。于大哥让我请树芳出门,他施计让人打伤了树芳,不能议亲。
可是树芳不肯出门,只有这一次,宫宴不得不出。
于大哥让我帮他,出宫的那段路正好是他当值的地方,他在路上做好埋伏,我将人带到,给个暗号就好。
若是事情有误,便当机立断,不能再让树芳安全回家。过了年,她就要嫁到于家去了……
那日不知怎的,走到甬道,我迟迟没有接到信号,眼见着就要错过于大哥说的埋伏的地方,我心一急,便出手了……”
整理好孙蓉的口供,命人看着孙蓉,萧纪邈出了牢房,没再看倒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孙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