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深入腹地(一)
对方这些人,晾着他俩看似不着急,却没打算让他们休息。玉卿和夏侯宸风很快就被带到另一个明亮的屋子里,看装潢与布置,应该是这小头目的房间。
到了这里,小头目才发现玉卿的脸色何止是苍白,说是面如死灰也不为过。夏侯宸风心里虽有底,可看她这样还是看得直皱眉。
“小兄弟,你这身子……不像是士兵啊。”小头目直接道出自己的疑问。
“这位大人,在下自小习医便是因为身子骨不硬朗,家人在江南祸乱中相继去世后,才阴差阳错加入了滨西军。只是这几日,周围并不太平,甚至隐隐闻到毒药的气味……”说到这里,玉卿捂住胸口用力喘息着。
夏侯宸风见状,也懂事地上前给她顺顺气,也把话头接过来,“陈弟便是怀疑有人对滨西军下毒,才外出查探,结果被当做逃兵抓回军中毒打,咱们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逃离军营。”
小头目对他们这番说辞还不大相信,甚至听到“毒药气味”时,脸色还微微阴沉了不少。可将二人从头到尾打量一番后,还是看不出什么可疑之处,不过最后放出的话,语气倒是充满威胁,“如此,只能看看这位兄弟的本事如何,才能决定你们能否得到我们的庇护。”
见他离去,玉卿的眉头却是微微皱起。
“宸风,愔无山上的条件,并不好解忧天食人花的毒,否则那些人便不会如此忌惮忧天。我虽有法子糊弄他们,但也只是暂时。”
不等夏侯宸风说什么,外头又传来了动静,只是来的不是叛军的人,而是文河的石蛛。文河这一回很大胆,他直接和滨西军演了一出戏,假装失足跌落山崖,伪造死亡后,成功由明转暗。
可是石蛛中的信件中,文河还道出了自己的顾虑:在愔无山上潜伏十分困难,对方在山上明里暗里都安排了不少人,他估计敌人的人数会比他们预想的要多得多,并叮嘱夏侯宸风二人要小心,莫要被对方藏在暗处的人发现端倪。
其实文河的担心是多余了,玉卿拿起石蛛时,自然而然地就装作身子不适弯下身去,夏侯宸风也配合地上前将她扶住,两人的姿势正好挡住了手上的动作,即便外头有人监视,也没发现什么来。看完文河的来信,玉卿给夏侯宸风使了个眼色,便两眼一闭假装晕了过去,然后成功在小头目回来之前藏好石蛛。
这一回小头目还带进来了两个人,看起来浑浑噩噩,一看就知道是中了忧天食人花的毒。
只是见玉卿又晕了过去,小头目把人丢下就走上前扇了她一巴掌,愣是把人给扇醒了。
夏侯宸风本来要抬手挡下,却被玉卿暗暗掐了一把,自己也硬生生挨了这一掌。
玉卿被扇醒的同时又是一阵猛咳,还不忘咳出一口发黑的血,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小头目微微后退了一步,避免被那血沾上,眉头更是微皱,似乎很嫌弃,只是眼中的笑意不变:“哟,小兄弟,你这身子不行啊。”
他下手不轻,玉卿这会儿还有些眼花,可她担心夏侯宸风按捺不住怒火,不等缓和些便笑道:“我身子再怎么不行,也会撑到离开愔无山,回老家一趟……大哥你属实是多虑了。”
她的眼睛如同夜里的点点星光,深深刺痛了小头目的双眼。他突然暴怒,扯着玉卿就甩到那两人跟前,“立刻把这两人治好,否则你的同伴就得死!”说话间,他手里的长剑已经架在了夏侯宸风脖子上。
玉卿微微一愣,这人是怎么了?
她摔得不重,有些惶恐地回过头去,确认这人并没有伤到宸风,才仔细查看起地上两人的情况。
“这位……壮士,该怎么称呼?”她开口时,声音明显是颤抖的。
“洪流。”小头目冷不丁道。
这姓氏让玉卿一怔,难道这人和洪湖有关?
“洪壮士,能否帮我寻一些银针来?”一想到洪湖那副德行,玉卿便试着把声音放轻。
夏侯宸风第一反应自然也想到了洪湖,知道玉卿和那人发生过什么。可玉卿的行为他觉得不可取,万一这洪流与洪湖的情况不一样,那当如何?果然,他的猜测没错,洪湖毫不动容,只是冷声吩咐外头的人拿银针来。
接过银针,玉卿没再管这俩男人是什么想法,借了个火折子点亮蜡烛,将银针烤热便迅速上手,把地上两个人扎得直抽搐,场面一度诡异。
洪流也不急,抱着手臂冷眼看着。
很快,玉卿便收起针,回头时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洪壮士,我没法子让他们完全恢复,但也能恢复个五六分。如今他们已经能听人话做人事……”话没说完,她一阵猛咳后呕出一口黝黑的血,看得洪流又忍不住皱起眉。
“这位英雄,不如让陈弟休息一下吧?”夏侯宸风虽知玉卿是装的,但还是觉得很心疼。
洪流让手下把人带走,独留夏侯宸风与玉卿在此。
夏侯宸风等了好一会儿,才去把玉卿扶起,倒也没说什么,只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又帮她把嘴角处的血渍擦干净。
玉卿有些心虚。她方才的意图,他定是猜到了,说不定还生气了。
待宸风抬眸,眼里只有满满的心疼与怜惜。玉卿瞧着心里一酸,正想开口,却觉得嗓子有些疼。只见他眼神一变,又闻门外传来的动静,玉卿直接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
洪流进来见玉卿这幅鬼样,已不再有多余表情,只冷冷道:“把剩余的人治好,今夜我能避开滨西军送你们俩出愔无山。”
玉卿正要答应,夏侯宸风突然开了口,“能否让陈弟先休息一会儿……”
这一回,洪流不等他把话说完,便一脚把人踹飞,“一个时辰,若无法医治好所有人,你们二人只好永远留在愔无山,尸骨无存。”
他的声音冷到极致,如暗夜修罗一般毫无情感。玉卿悟了,愔无山如此铜墙铁壁,此人功不可没。
硬生生接下他一脚,夏侯宸风没有按下那上涌的气血,顺势做出受伤之状。他心想,这人的功夫还不错,其余感想,与玉卿无异。
“如此,我一人可不能完成任务,得与我兄弟一同前去。”玉卿深吸一口气,扶着椅背站起身来,“若我治好所有中毒的人,还望洪壮士信守诺言。”
洪流抬手,外头就有人进来,一人一边把玉卿和夏侯宸风架着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