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切如常(一)
“你的腿伤好啦?”玉卿刚坐好,又忍不住伸手去拉夏侯宸风的裤腿。
只是这回,他竟有些不好意思地制止了她的动作,“好啦,姑姑瞧过了,伤口愈合得很好。”
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颊,玉卿觉得有些新奇地凑上前去,这人……怎么变得奇奇怪怪的?
“卿卿,你可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事?”夏侯宸风握住她的手腕,生怕她会逃跑一样。其实他有此顾虑是正常的,玉卿闻言,下意识便要溜,这是她自小就有的习惯。
“阿娘……应该有说过吧?我便不再复述了……”玉卿不敢直视他的视线,倒也乖巧地垂眸坐好,像只可爱的小兔子。
夏侯宸风才不觉得她是小白兔,这分明是只狡猾的小狐狸,“对,姑姑全告诉我了,包括你曾有过身孕的事。”
玉卿惊得一抬头,便与他冷冽深邃的双眼对上了。那双眼睛里,情绪很复杂,有怜惜、有悔恨、有不解,亦有愤怒,玉卿微微一怔,却是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当我发现时,身上的血肉已经开始脱落,他……还未成型,又被炼狱所伤,便……没了。”
她容貌有所改变、内力尽失的这些事,夏侯宸风不会介意,顶多会觉得愧疚,气恼自己不与他一同面对。可这一件事,玉卿并不打算告诉他,甚至还抱着侥幸心理,觉得俞宛凝看不出来。
两年前参加武林大会时,他们便料到会与落枫岛毒心洞的人见面,只是没想到莫水月那个女人,竟然会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他们。
那时的玉卿身上有灵玉的伴生玉护体,正好不受那毒的影响,可夏侯宸风就没那么幸运了。
莫水月的媚毒,与寻常的媚毒不一般,中毒者不仅要与处子交合才能稍稍缓解,还得有人为中毒者逼出剩余乱窜的毒素,否则必死无疑。
为了救下已陷入癫狂阶段还不忘推开她的夏侯宸风,玉卿亲自为他解了毒。只是谁也没想到,就那一回,她居然怀上了他的孩子。
再后来便是灵山动乱,他们几个年轻人暗中搅和了毒心洞的计划,让他们白忙一场。顺便地,玉卿断了谢致泉一臂,一记毒针送了莫老头归西,只是自己中了炼狱之毒。
最后她陷入昏迷,被夏侯兄弟带回新宇镖局。
她从回忆中抽离时,人已经被夏侯宸风抱在了怀里。玉卿个子虽高挑,身量却纤弱无比,整个人几乎是埋在他怀里。
“陛下对我予以重任,婚姻大事不一定能自己做主,可正妻之位,唯有你……”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肩膀上,似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承诺着什么。
“王爷,属下如今是宸王府的管家哦。”玉卿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他的胸膛。
管家这个身份,是目前为止她能光明正大跟在他屁股身后的首选。
陛下既然把自己赐给他,算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这方面玉卿倒是比夏侯宸风更沉得住气,她虽不喜欢旁的女人接近宸风,可王妃之位她也不执着,目前她只想好好陪着他、尽自己所能地帮助他。
玉卿多思多虑,可情绪却容易平复,像哄小孩似的安慰了夏侯宸风许久,冷不丁地打了个哈欠。
这会儿天还亮着呢,她又才醒来不过一个时辰,怎又累了呢?
夏侯宸风微愣,连忙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却被玉卿伸手握住,“我身体好着呢,别老觉得我是个孱弱的人。”
这可怪不得夏侯宸风,俞宛凝是仔仔细细地对他交代过的:小丫头的身体很虚弱,全凭肚子里的灵玉与伴生玉才能吊着命,不可奔波劳碌,不可再随意使用玉门的轻功,更不可再服用化生。听完俞宛凝的三个“不可”,夏侯宸风当场就想扇自己一巴掌,只怪自己太过纵容她,才让她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俞宛凝何尝看不出他眼中的懊恼,连忙安慰道:“后续慢慢调理,总能恢复过来的。”
“你甭听阿娘的,她吓唬你呢。”玉卿见他这反应便猜得到俞宛凝对他说过什么,“我的身体是糟糕,但又不完全糟糕,和寻常人相比,还是强一些的。”
可夏侯宸风只相信自己所见,这小丫头已经乏了,便让她躺下并帮她盖好被子,“你先休息,晚些我唤你起床。”
玉卿拗不过他,只好躺回去闭上双眼休息。
随后,夏侯宸风回到墨洒轩的书房,陈广重与由子谦都在这里等着他。
“老大,这几日,外头有些传言与你有关。”由子谦在外走动较多,因此收消息比陈广重快上许多。
“怎么说?”夏侯宸风这几日都没出府,不是待在书房查看夏侯珏特地送来的奏折,便是待在小趣阁陪着玉卿。哪怕墨间每日都会给他汇报外界发生了什么,但好像没有与他相关的流言。
“昨日才算彻底传开来的。”陈广重有些无奈地摊摊手。虽说是流言,可与事实也算沾边,乍一听觉得不可能,可当事人却知道,那穆家小姐定是看上王爷、非要得到他不可。
由子谦是个藏不住事的性子,脸上的鄙夷一览无余,说话的语气更是流露出一丝阴阳怪气,“坊间流传着穆家小姐与宸王有婚约的事,甚至还说,宸王出兵西北时,穆霏音便随军而行,由此可见,两人早已互诉情衷……说实话,能穿出这种话的人,不是白日梦做多了,便是话本看多了。我们家老大就算瞎了,也看不上穆家那小姐吧?”
“这样的流言,反击并不是难事。”单听由子谦的叙述,夏侯宸风已想到如何反击,“她想在经历上做文章,我们便可以在身份上做文章。一个宸王府,再怎么根基不稳,也轮不到一个尚书府来碰瓷。”
他这话不无道理,陈广重却想到了小趣阁那位,“老大,俞……不,玉管家应该知道穆小姐的存在吧?”
“无妨,她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