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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千秋之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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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宸风……哦不,如今我该唤你宸王了。”穆霏音款款而至。哪怕是参加宫宴,她还如从前一般着一身白衣,气质卓然,远远望去如同九天神女下凡。只是她这衣料子,看似简单,隐约间却闪烁着点点银光,一看便知其价值不菲。

    不等兄弟俩说话,她又微微福身,朝两人行了个礼,“臣女穆霏音,见过宸王爷、珉王世子。许久未见,臣女甚是想念。”

    这穆家小姐,夏侯惊风是认识的。两年前的武林大会在最后一天发生动乱,他带着新宇镖局的人前往灵山支援宸风,回去的路上还带上了这位愔无山弟子。这位姑娘初见时便是这般出尘绝艳的模样,听闻是宸风顺手救下的,她也道出自己尚书之女的身份一路跟着他们回了镖局。得知兵部尚书是陛下的人,大伙也让她住下了。

    后来俞卿忽然发难,穆霏音也出手相助,结果却是她与宸风惨遭俞卿毒手重伤昏迷。

    如此一来,她就在新宇镖局住了大半年,直到宸风接到密旨出征西北,她又悄悄地跟了过去。

    再后来,便是收复彬川后,这位穆姑娘被宸风派人送回了清和。

    夏侯惊风知晓这两人故事中的所有前因后果,只是他的身份更像是一位局外人。毕竟他们的母亲早亡,成长环境中除了姑姑夏侯月白,便只有新宇镖局中的侍女与女暗卫,夏侯惊风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没脸没皮的姑娘。

    若不是她生得这副皮囊,嗯……不对,是幸亏她生了这么一副好皮囊。

    他有些期待自己的弟弟会如何招架。

    只见夏侯宸风微微侧头,露出一丝皮笑肉不笑,“请问你是……”

    穆霏音得体而端庄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这两人本是众人关注的焦点之一,哪怕他们寻了一处自以为清静之地,可还是离不开大家的视线所及。

    而穆霏音的窘迫,也落入了众人的眼中。

    在她急红眼之际,夏侯宸风又开口道:“哦,原是穆小姐,确实是许久未见。”

    他知道穆霏音对自己的心意,在新宇镖局时她便多次直白地表露自己的心意,只是每一次,夏侯宸风也直白地拒绝。

    “本王有些乏了,只想与大哥在此好好休息,实在没精力与穆小姐叙旧,还望穆小姐海涵。”他这一番话说得礼貌且疏离,语气中更带了几分冷冽,但总的来说,还是给了穆霏音台阶。

    穆霏音不傻,也不是不识趣之人,只好顺着台阶下了。她对夏侯宸风还算了解,死缠烂打是绝对不可行的。

    “那王爷当年的救命之恩,臣女改日再上门道谢。”更何况,她也是有心计有手段的人,此话一出,便道出了两人之间的关系绝不寻常。

    悄然围观的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皇后自然也关注着那边凉亭中的情况,这穆家姑娘,起初她也注意到了,相貌可不只是上乘,有这一身气度的加持,说是京城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如今看来,这小姑娘并不是善茬,野心,似乎也不小。

    这样想着,皇后也暗自将穆霏音从自己的心仪名单中划掉。

    再望向其余的几位皇子世子,皇后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夏侯傅之的情况她是清楚的,在言惠妃去世后,他没几年便接手了陛下的云霁楼,与言惠妃当年拼死保下的小宫女玉舞朝夕相对,早已生出了感情。陛下对此没有异议,皇后自然也不敢干涉,加之言惠妃与皇后关系亲近,皇后多照拂她唯一的孩子也是正常的。

    三皇子夏侯琮之有些心不在焉,这是萧淑妃唯一的儿子。萧淑妃早就为他物色好了王妃人选,萧家虽张狂,倒也没有不臣之心,于是皇后也懒得操心夏侯琮之的婚事,有陛下把关便可。

    夏侯信之与夏侯贤之亦是兴致缺缺,这才是皇后最愁的事。这大儿子啊,对男女之事向来不感兴趣,一心只想护着母妃与弟弟,只道尚未遇到动心的女子;而六儿子嘛,皇后的担心却有些矛盾。

    他是陛下意属的储君没错,自己对另一半的要求也有自己的考量,这是皇后不担心的。而皇后又觉得担心的,是信之的眼光,又过于独到了些。

    夏侯信之有主见,对自己的母妃却藏不住话。母子独处时,他有提及过自己意属的皇子妃人选。最开始他喜欢的,是礼部安侍郎家的小女儿安雅,说她年纪虽小,却早熟通透,身上虽有一股书卷气,性子却是刚直不阿。皇后觉得不错,稍作打听才知道,安家与丞相的由家是世交,安雅与丞相家的小孙子由子谦早已有情。因着丞相是两朝元老的关系,陛下又喜欢由子谦这小子,皇后与夏侯信之不欲棒打鸳鸯,便放弃了这门亲事。

    再后来,夏侯信之到翰林的慎思书院时,又遇到一位让他一眼心动的女子。她一手抱着几本书册,另一只手则整理着书架,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衬得她清秀可人。这姑娘看似恬静端庄,举手投足之间又带了几分江湖儿女才有的洒脱,看得夏侯信之当下便移不开眼。

    黄衣姑娘看到他时,来不及放下手中的书便朝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君臣之礼。这下他才得知,原来她是慎思书院的书吏,名叫康怡。

    等等……康怡?这不是太傅的孙女么?

    夏侯信之心底方才燃起的喜悦顿时被浇灭得干干净净。太傅看中的,是左家那傲气的小儿子,不仅如此,康怡与那小子更是青梅竹马……可是康太傅,是他父王的恩师啊。

    这么两次下来,皇后也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确实不错,只是运气差了那么一些而已。

    然而最近,皇后却发现,夏侯信之对玉卿……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如今夏侯宸风回京,又被陛下封了宸王,他与玉卿的关系终究还得有个了断的。虽然皇后也喜欢玉卿这小姑娘,可自己的儿子,怎么又把情感放在了这样的位置呢?

    眼见夏侯信之往那凉亭走去,皇后微微一愣,这孩子……打算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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