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浮铃之声

    我大大地愣住了。

    碰到的一瞬间，女人脸上似笑非笑地，一下子推开了我，之后又坐回了原来的姿势。我措手不及地被一推，跌倒在地，脑袋撞到了桌角上。

    看到陈凡进来，我忙站起来喊他:“陈凡，我在这儿！”他根本不理我，抽出剑指着床边坐着的女人。

    “人呢？”陈凡问道，女人笑着坐在那里不说话。“事情已经过去了，凌，我劝你不要再执迷不悟。”陈凡的剑逼近了那女人的锁骨。

    女人仰起头看着他:“事到如今，你连见都不敢见我了吗？”她拿出那串萤石链戴在手上，满脸笑意却带着一丝凄凉地摇了摇头:“看到了，那件事不是我做的，而你却还是不相信我。”

    剑刺入了女人的肩，鲜血从刀刃上流出来，在红色的嫁衣上却毫不明显。

    为什么我要流泪？

    眼前的景象恍恍惚惚，仿佛剑刺在了我身上，只觉有哪里痛。

    一眨眼，红色全都不见了，我站在一片草原上，远处有两个人依偎在一棵大树下，树上的樱花瓣飘落在女人身上，他们向树枝上系着铃铛，笑得很自由甜蜜。

    一阵风吹过，草原和大树消失了，眼前出现了水波潋滟的宫廷，一群人站着谈笑风生，侍女们端着瓜果走上来，舞姬们扭着纤细的腰肢，小姐向这边回首一望，正对上少年笑着的眼。

    谈笑和画面如潮水般渐渐褪去，又回到了那间红色的婚房。陈凡持剑立在那里一动不动，那女人忽然看向我，说道:“妹妹，他对你好吗？”

    我不知道怎么说，他帮了我却也欺骗了我。那女人看我点了点头，而又摇了摇头，微笑着对我说:“他就是个大渣男！妹妹不如从了我，看他不如意时我替你揍他。”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女人大笑起来，“既然如此，那你便是我的人了。”我又感受到了那股香气，不由自主地向那女人走去，身体向前一倾，与她体魄相融。

    耳边又响起风铃的撞击声，我怔了怔，看到了插在自己左肩上的剑。满屋的红色不见了，只有一盏鲛灯的光在琉璃窗前闪烁。

    我抬起头，看到了陈凡冷酷的脸，他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继而笑道:“凌，你太过了，连她都要假装。”

    “陈凡，醒醒，是我啊。”我眼底闪着泪光，“妹妹，他正陷在幻境中，用你的璃之扇。”仿佛有人从背后抱住我，握着我的手轻轻向前扇去。

    陈凡被风刃击中，怔了怔，看着我的脸，失神地靠着墙坐了下去。我拔下剑扔过去，起身拍了拍他的脸，说道:“醒了吗，好好看看我是谁？”这声音虚幻得不像是我自己。

    他别过脸，轻声说:“对不起。”我看着他孩子似的忏悔的脸，不禁笑了起来，“你不是来救我的吗，走啊。”他这才想起任务，忙起身收起剑，扶着我站起来。

    “你家在哪？”我倚着他慢慢走，他沉默了一会儿，“先去龙宫的寝殿吧。”说着便打开了双叶门，搀扶着回到了敖临川的房间。

    宴会早已结束，分别坐着、站着、躺着的三人各自沉思着，谁都不愿再回忆起一千六百年前的那次龙宫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