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二十四天（上）
如大巫所说，这几天开始下大雨。
部落里的所有活动都停了。
林和扩可在洞里做弩的各个部件。
因为林典用炭笔画好轮廓，也给他们看了成品模样，倒是不担心会做错。
林典没功夫一直看他们做。
见排水口下水慢，披着蓑衣，去把排水沟里的落叶清理出去。
林典清理落叶的时候，隔壁的斧西也在忙活排水的事。
斧西没有蓑衣，湿淋淋的站在雨里挖水沟，把山体上流下来的雨水引到别处，不然他的山洞，要被水淹了。
他之前参与过林典家的山洞扩大工程，回来后，也仿照林典家的洞穴挖了几个房间和架子。
只是那时看见林典家洞口两边的沟，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这一下雨就知道了。
因为不舍得点蜡烛，扩可和林都是在洞口附近干活的，扩可看斧西生活艰难，把自己的蓑衣借给了他。
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处的挺好的。
林典弄完水渠就去割草喂猪，随后拿了罐子去弄黏土回来烧制陶器。
林典挖黏土回家的时候，看到一个人披着蓑衣，身上挂满了东西，艰难的往这边山上来。
“是典吗？！典！来帮我把东西拿一下！”
那人看到了她，喊她帮忙。
林典没见过这人，但那人认识她。
犹豫了一下，就罐子放下，找了些杂草盖在上面，跑过去给那人帮忙。
男人从身上解下一包兽皮包裹的包袱给她。
包袱有点重，林典学他，把挂在肩上，用蓑衣盖住。
“这里是盐，小心点包好，别让雨淋了。”
提到盐，林典就知道这人是谁了，这不就是她和果这几天，天天念叨的利伯。
林典由衷高兴：“利叔，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我们大家都担心坏了。”
利笑了笑，为有人担心自己高兴，“路上不好走，我一个人走不安全，多绕了些路。”
时代落后，路不好走，还有野兽，一个人去换盐得多难，可想而知。
这人脚上没穿鞋，脚面上都是大大小小，新新旧旧的伤口。也没有背篓，装的东西全用兽皮包袱，大大小小挂一身。
两人顶着大雨，背着东西一起往首领家去。
首领正在火堆边烤火，看家里的几个小孩子打打闹闹，心里发愁部落里的盐。
到了首领家的洞口，利伯喊到：“阿爹！我回来了！”
林典这才找到利伯和首领的关系。
看到洞口的利和林典，首领赶紧迎了过来。
首领脸上是压不住的笑意，“利，你平安回来了！”
进了山洞，林典和利脱下蓑衣，利把身上的大包小包放了下来。
一咕给两人一小木筒热水喝，山月拿来了肉干。
林典作为一个小尾巴，也享受了一下贵客待遇。
利：“这次只有我一人去换盐，路上打不了多少猎物，兽皮和肉只有带走的那些。”
林典看首领打开几个包裹。
一个兽皮里装了八个中木筒，这样的包裹大概有六个，其他包裹里装着一些肉干，兽皮和一些草药。
那些肉干和兽皮，看样子都是利自己回来的路上猎到的，兽皮没有鞣制过，有些时间长的已经坏了。
首领拍拍利的肩膀，满眼都是难言的感激。
“已经很多了，辛苦你了。”
“立流怎么样了？当时他被咬伤，我就让他回来了，现在他还好吧？”
利很关心自己的伙伴。
首领叹息：“还伤着，目前没有恶化。”
利也愁的很，“没恶化就好，不过那下次的换盐怎么办？平他们加入尖升部落了，立流受伤不能去，现在能走的只有我一个。”
首领也愁，不过还是安慰道：“不用急，你才回来，先休息一阵子，这些盐省着点用，也够我们部落用一季了。”
“等你休息好，再问问看有没有人愿意和你一起去换盐。”
首领拿了两中筒盐给利，又让山月阿嬷拿了十来块大大小小的兽皮给他。
“蓝等你很久了，你回去看看她吧。”
首领看着利回来了，也高兴不少，最少他女儿也不用天天过来跟他念叨了。
说到自己的伴侣，利也归心似箭。
他走的时候蓝的肚子已经鼓了起来，算算日子，等到食季，孩子应该就能出生了。
利的山洞在三道山的山顶附近，即使下了雨，也有不少在洞口干活的人发现了他。
“利！你平安回来了！”有人冲着雨幕喊。
这一喊，其他不少人都听到了。
知道利回来了，都欢呼的叫喊着。
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前几天刚换过一次盐，他们并不急着换盐。
有些男人，见到利回来，都穿了蓑衣去找利玩。
就连立流这个伤没好的，都要过去。
香好拦不住，磋告不去拦。
立流披着蓑衣，拄着一根棍，蹒跚的去了利家。
利还没到家去和蓝好好说说话，就被一群好兄弟，拉到一边询问换盐路上的事了。
蓝看着利褴褛的兽皮和不修边幅的样子，心疼的不行。
利可是他们部落里出了名的好看，每次换盐回来都胡子拉渣，头发也打结成一大团。
可如果利不去换盐，部落里也没什么人想去换盐了。
蓝看他们几人聊着，自己大着肚子，去烧水做饭。
利淋了雨回来，等洗完热水澡，收拾一下，还得去大巫那里拿草药煮水喝，也把路上找来的草药给大巫制药。
这边等利伯走了，林典指着盐筒问：“首领，我们家可以换一筒吗？”
林典换过盐，知道这中木筒能倒四五小木筒的盐，一小木筒一头兽，这一中木筒要五只兽的肉干。
她家现在不缺吃的。
首领点头，“可以换。”
这些换来的肉干和兽皮，还是要等下次拿去继续换盐的。
肉干和兽皮越多，下次换的盐也就越多。
林典高高兴兴的抱了一筒盐走。
“首领，我一会儿就让阿爹和哥哥给你送肉干过来！”
不用再为盐发愁，林典美滋滋的。
果就有些不淡定了。
看着林和扩可把肉干弄走了那么多，心疼的扑倒在地上，大声骂林典。
“你这个死孩子，怎么就会这么自作主张换了这么多盐来！我的肉干啊！我的肉干！”
“那是我卖陶器换来的肉干，我为什么不能换盐？家里不是还有这么多吗？又不是没得吃了。”
林典把木筒里的盐，装满小罐子，又把剩下的倒进了中罐子里，封好收起来。
斧西得知他们家扛肉干去换盐，也立马拿了两只兽去首领家。
他现在刚来，没有多少存粮，只能少换一点，省着用。
有了盐，停下来的香皂制作也能忙活起来。
这几天育当和迁安被她安排磨药粉了，这项工作只能她自己来。
一块香皂又要洗头又要洗澡，还时不时拿去洗衣服，香皂的消耗量很大，又因为价格不是很贵，时不时有人会从她这里换一些。
林典为了多收动物油，还打出：买一块香皂，只要带上一小罐动物油，还能得到一小块小样香皂。
因为这个，林典收了不少动物油脂，蜡烛也做了很多，卖出去不少。
林典收的不只有肉干也有兽皮，林典打算等下次原出老伯来的时候，用兽皮和他定制一些水囊。
兽皮陡然增多，规划好一家人要铺的，盖的，做衣服的兽皮。
其他的，林典拿出来一些准备定制水囊。
不过就算这样，兽皮还有很多。
林典把做衣服剩下的一些小兽皮缝在草鞋里，这样也不磨脚，舒适度大大提高；缝在草鞋底，也能提高草鞋的耐磨度。
还拿了一些兽皮，缝成了大小不一的袋子，用来装东西。
经过和果一起采集的几日，林典也察觉到果不适合去丛林采集，更适合在家开个小店，来人卖卖东西，没人就躺着吃肉干。
有了这个想法，她打定主意，等天好了就在山脚下建个房子，给果开店。
这样大家都能安心一点。
林典做完三锅薄荷香皂和一锅蜡烛，看了眼正在等待风干的黏土制品，用木板做了两个长方体镂空模具，用来做砖胚。
做砖不用全部用黏土，用黏土和泥土混合的就可以。
烧砖的温度也比烧陶器的温度低，可以把窑灶留一个用来烧砖，只要不盖盖子能散热，烧砖就不成问题。
制作砖胚是个不用脑力的工作，只要把活好的泥，放进模具里成型，再把模具弄下来，做下一个，等着这些砖胚风干水分，就可以放进窑灶里烧制了。
但是要盖房子，要的砖可不少。
她不清楚多少，但肯定得多烧一点砖。
虽然山洞住久了，也习惯了，但是她还是无比怀念砖瓦房。
砖瓦房的建造，不担心。
前世，她爸开办了一个建筑公司，经常会带人回家做迷你模型。
她中学到高中那段时间，只要一回家，就能看到家里摆着的房子模型或是正在制作中的模型，有时也会被叫过去打打下手。
就算这个时代条件落后，她也能弄个房子出来。
想到建瓦房开店，她浑身都是劲。
不过她不需要费劲，只需要流水操作。
果对食物的执念很强，斧西从首领家回来，还能听到这边的吵嚷声。
他以为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来不及把盐放下，就跑了过来，到这边洞口才发现是果一个人在懊恼的哭嚎。
林和扩可早一步回来了，也正无奈的全解果。
育当和迁安趴在桌子上磨草药，育当看果撒泼有点怕怕的，迁安一脸无所谓的在认真磨药粉，还悄悄安慰育当：“育当姐姐你别怕，阿娘就这样，等明天她就全都忘了。”
育当当然知道果明天就会好，可这是她娘，她看果难受，心里也不大舒服。
斧西讪讪开口：“果姨，典换盐没什么不对啊……我听首领说因为没人，还不知道下次换盐是什么时候。”
一听这话，果停止了干嚎，紧张的问他：“什么不知道下次换盐是什么时候？利也不能去了？”
斧西往屋檐下站了站：“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是首领说现在就利叔一个人，带着一堆东西上路不安全。别到时候盐没换来，人还受伤了。首领也正愁着呢。”
“哎呀，这可不行。那盐还得省着点用。”果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就去把盐收起来。
林典满手泥，就着洞外的光，做砖胚。看果一进洞就把盐舀了一点在小木筒里，把一小罐盐抱走了。
林典皱眉：“阿娘，你干什么？那盐不做饭了？”
果头也不回的抱走盐罐：“首领说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去换盐，盐可得省着点用。”
林典叹口气，还好存下来的油脂不多了，节约用盐，那就做成牙膏吧。
平时就吃肉干，肉干是用盐腌制过的，也入了味。
林典郁闷，自己天天累死累活，不就是为了一口吃的，结果到头来，还是不能实现食物自由，连最基础的食用盐都没法自给自足。
不然怎么办呢，这附近也没有卤井，只能等别人去换盐。
昨天还说以后要去接别人的动物血，回来做猪血料吃，结果现在就泡汤了。
为什么不能多换点盐回来呢？那样就不用来回跑了。
想到换盐的事，林典也愁的很。
把砖块一个个竖着放进窑灶里烧，烧好了就拿出来换下一批。
外面下雨，洞里面要堆放陶器，砖块还有点无处安放。
扩可拿着做好的配件过来问她怎么装。
林典随手摆了一下，看扩可要走，又喊住了他。
“哥，你说我们为什么不多换点盐呢？这样就不用冒着生命危险，每一季都过去换盐了。”
扩可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我们部落也要存粮的，除了生季和食季不愁吃的，但是雨季会下雨，没法去狩猎，冷季下雪，动物迁移的迁移，躲起来的躲起来，我们打不到猎物的。”
扩可仔细想了一下，补充道：“而且听说他们保长部落做的盐也不多，还要和其他大大小小的部落换食物，他们自己部落都是直接喝盐水的。”
林典看这边气温潮湿温暖，还以为这边的冷季不会太冷。
没想到这边的冷季也会下雪，那冬天的日子不是更难熬了？
保长部落的盐得来不易是什么意思？
自己制作盐，自己去喝盐水？
什么骚操作。
林典好奇：“他们不是煮盐吗？为什么盐不多？他们不会一季就做几百罐盐吧？”
扩可知道妹妹平时话少，也没人和她讲过这些，耐心说：“什么煮盐？听说是在地上挖个坑，在里面铺上兽皮，把盐水倒进去，等几天后就有盐了。”
林典有些惊喜，原来是小型盐田。
林典又问：“阿哥他们那里咸水给人喝吗？”
扩可没急着走，蹲下来，慢慢讲给她听：“给的，不过我听立流叔说，那水越喝越渴，受伤碰到那水，伤口还特别疼。”
盐中含有氯化钠，伤口和盐溶解后会使细胞迅速脱水，会刺激到神经细胞，也会强烈的刺激身体，会使伤口出现疼痛的感觉。
这些都是是常识。
既然给喝水，那就是取水自由，完全可以自己煮盐。
林典凑近扩可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番话。
扩可震惊，眼睛瞪得大大的，“原来还能这样？”
林典点头：“可以这样！”
扩可又犹豫到：“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林典摊手：“那就把煮盐的方法卖给他们，让他们少收点肉了，不然也没办法。你不是说，侵犯别人领地会被处死的。”
扩可点点头，“希望别被发现吧。”
林典好笑，什么时候和果一样喜欢白日做梦了：“哥，换盐的事还没着落呢，现在想太早了。”
林典想到早上看到利的样子：“我今天看利伯一个人换盐好惨啊！脚上腿上都是伤口，虽然穿着蓑衣，但里面的兽皮都湿了。”
扩可也沉默，“是啊，以前没有草鞋和背篓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林典想了一下，“下次去换盐的时候，做个小拉车吧？”
扩可想了一下石伯的车，然后摇头：“你是说石伯做的那种吗？那个应该没法走，听说我们这边往南走是一些石头山，再继续走走还有沙漠，虽然我们不走沙漠，但要顺着沙漠的边边走，那里路都是沙子，不好推车的，车轮会陷进去。”
“那其他地方呢？”林典不死心。
扩可说：“其他地方有能推车的，也有不行的，这没办法。”
林典想到了行李箱。
可以在背篓下面装上两个小轱辘，没有橡胶，就用打磨好的兽皮包裹木轮。
背篓两侧固定长的木棍，像古代书生的书箱一样，头顶放块木板，又能当把手，又能遮挡太阳，下雨了，还能能把兽皮盖在上面，防止雨水把背篓里的东西弄湿。
能拉的时候拉着，不能拉的时候背着，两个小木轮和三根轻便一点的木板，也没多重。
林典给扩可提供了一个思路，扩可想了想可行性，“这个得找石伯试试才行。”
林典也知道空想没用，要做出来才行：“那哥你找个时间去问问石伯吧，我看石伯手巧的很。”
扩可点头。
林典补充：“那你和阿爹，得多做几把弩了，到时候我们再给换盐的一人配上一把弩箭弩。这样就可以减少危险性了。”
扩可笑：“你这么操心干什么？”
林典心道，要是生活条件好，我也想做咸鱼。
“我想换点盐过来，高价卖给其他部落，这样我们就可以多收一些食物了。”
扩可点头，“还是自己学会打猎更好一点，其他地方的食物都不多，我们这边还算是好的了。”
还算是好的，那其他地方得多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