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又插手了
这天走在路上的他们遇见了一对在走着赶路的老年夫妇。
他们虽然骑着马,但都没有跑起来,所以陈小风的视线跟着这对老年夫妇有好几分钟。
他们大概都是六十几岁的年纪,穿着朴素,粗布短衫却很干净,两个人的头发也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引起陈小风注意的是,老妇人的双腿残疾着,老汉一路上都得背着她走,而老妇人就时不时地给他递水和擦汗。那好像就是陈小风羡慕的白头到老和相濡以沫。
于是,他们便让老妇人坐进了丁明月的马车里,老汉则陪着赶车的侍卫一起坐在了马车的前头。坐在前头的老汉还是很关心老妇人,总是时不时地回头去看她,使得丁明月也羡慕起了他们来。
来到一处大榕树下,陈小风便建议停留休息一会儿。
大家就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都坐在了榕树下的小河边,潺潺的流水让他们吃着肉干聊起了天,当然关注点都集中在了这对老年夫妇的身上。
丁明月给老妇人递了两块肉干,便好奇地开始询问起来了:“阿姨,您老是要到哪儿去呀?”
老妇人没有回答她,而是看了看他的老汉,那老汉嚼着肉干说道:“我们就到八垅城。”
八垅城就是这里往南方方向最近的一个城市,如果靠着双腿行走要走三天,像他们那样老汉背着老妇人,那可能至少要走四天了吧,幸好他们碰见了陈小风他们。
丁明月一开始问,大家就都变的八卦了起来,都想问问他们的爱情经过。于是,丁明月旁边的随身丫鬟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阿伯,您和阿姨是怎么认识的呢?”
老汉擦了擦嘴冷下了脸看也不看众人就大声地说道:“别人给介绍的嘛!都太久了,不想说这些事了,现在我们是相互依靠谁也离不开谁了,你们就不要问了嘛!”
大家见到他有些不高兴,便都不敢再开口问,不是嚼着肉干望向远处,就是嚼着肉干看着溪水。
坐在陈小风右边的老妇人突然用手碰了碰她,然后一直对着她眨眨眼张张嘴的,还指了指老汉。
好一会儿,陈小风才明白过来她是有话要对她说,但是不能当着老汉的面。
陈小风对着老妇人点了点头,她站起来看了看,然后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比较深的水塘,她走到塘边又看了看,发现里面果真有鱼。
于是,陈小风对马德喊道:“马德,这塘里有鱼,我们抓些鱼烤来吃吧。”
这时候还不到午饭时间,陈小风的提议让龙靖宇觉得有些奇怪,但见到陈小风在冲着他眨眼,便就安排马德带着侍卫们去抓鱼的抓鱼,去捡柴火的捡柴火。
陈小风又对马德喊道:“马德,你带着阿伯去前面小树林里捡柴,我看他老人家比你有经验,你让他教教你怎么挑选好的柴火。”说完,便对着马德一阵鬼脸示意。
马德立刻就领会了,便把老汉带去前面离他们有两百多米远的一个小树林里捡干木柴去了。
陈小风给龙靖宇和汪起打了个招呼说老妇人有事找她,让他们配合她,没有需要的话也不要多打扰她们。
然后,陈小风又坐到了老妇人的身边。
老妇人急切地开口了,她双手颤抖地拉着陈小风的右手说道:“小兄弟,我看你们都是好人,你帮帮我吧,我不想活了,我瞧着你们都有刀,你借我一把,我自己能抹脖子,我死了也不怨你们,行吗?小兄弟,我真的不想活了,我太痛苦了!求求你了,求求你……”
陈小风听着她的话很是震惊,也很不解,便就问道:“大娘,您俩感情这么好,而且也都老了,能互相照顾着,看得我们都羡慕呢,您为啥要想不开呀?”
老妇人不时地看向那个小树林,还是非常急切地说道:“小兄弟,这些都是给外人看的。四十几年前,他为了得到我,可是杀了我父母的。”
她已经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来了,可是还是继续说道:“为了不让我跑,他还打断了我的腿,你看看,”她把袖子往上拉了拉,陈小风就见到那只干瘦的手臂上有着各种形状新旧不一的伤疤,这些伤疤有些太过于密集了,就像是被火烧过了一样,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
老妇人又继续快速地说道:“这几十年来,我是仇报不了,我想死也死不了,想跑更是…唉!”
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又看了看小树林,然后又说道:“他为了不让别人帮我,也不让别人知道我们的事,就带着我到处走,这里呆几个月,那里呆几个月,不是风餐露宿也是居无定所的。现在我们是老了,可是我怎么能就把仇恨放下了!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就想早点死了,好早一点做了鬼!”
她的哭泣都是无声的,可能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哭泣方式吧。
占有欲、家暴,那个世界里大家都熟悉的字眼,在这个世界里又被陈小风想了起来。没有想到表面那么恩爱,背地里却又是那么的龌龊,她的心又不平了起来,她决定要帮助老妇人,把她从痛苦中解救出来。
陈小风便冷下了脸,老妇人看她就瞬间有了一股肃杀感,她对老妇人说道:“大娘,我可以帮您,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个好人,我杀过很多的人,所以我不怕再多杀一个,但是您得肯定了,您是真的想报仇吗?”
老妇人听到陈小风愿意帮她,眼里便有了些光亮的感觉,她忍着眼泪,不住地点着头催促道:“嗯,那你帮我杀了他,杀了他好,杀了他我的大仇就得报了,苍天呢!感谢你终于给我派来了帮手!”
陈小风杀人的决心已经下了,她觉得老妇人想要报仇是期待了几十年的,但是她还是再次提醒她道:“大娘,我帮你杀了他,可是您行动不便,以后该如何生活呀?”
老妇人想了想,看了看萎缩了的双腿,她平静地说道:“仇报了,我活不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小兄弟,你一定要帮我!”
陈小风便给了她肯定的答案,“好的!”
这个时候,老汉抱着一把柴火跟着马德已经走回来了,陈小风留意到,他最先看的还是老妇人,见她独自坐着在啃肉干,便放下木材就坐到了她的身旁。
抓鱼的侍卫们也提着七八条已经开膛剖腹的鲶鱼回来了。
陈小风接过鱼就开始上调料了,这个过程一般是陈小风单独完成的,她的调料就是独家秘方,别人也都不敢详细询问她具体的配方,所以,她给其中的一条鱼添加了压成粉末状的“停止”毒药,这个毒药是汪起发明制作的吃了能让人心脏麻痹停止跳动而迅速地死亡。
上完调料,就把鱼用竹签穿了起来,然后架到火堆旁边烤着。
那条调料特别的鱼她就握在了手上,举着在火堆上放烤着。
两刻时后,鱼已经烤好了,每一条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陈小风抬着那条烤好的鱼拿给了老妇人,又拿了另外一条递给了老汉,然后示意老妇人把她手上的鱼撕下来喂给老汉吃。
其他人都有些好奇地围着两人,边吃着鱼边看着老夫妻在互相对方吃鱼。
也许是有别人围观吧,老汉并没有其他举动,老妇人喂他一口,他就也回喂老妇人一口。
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两条鱼便都吃完了。而其中那条味道特别的鱼就是这样由老妇人亲手一口一口地喂进了老汉的嘴里。
刚吃完鱼,老汉便呼吸困难了起来,他躺倒在了地上,用手指着老妇人一脸怨恨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因为他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而且也发不出什么声音来了。
其他人见状就都迅速地围了上去,特别是汪起,他立刻就蹲下身要给他诊脉,陈小风却拉起了他,对他摇了摇头,虽然还有些不解,但是他还是领着丁明月坐到了小溪边离得远远地。
不一会儿,老汉就停止了呼吸,陈小风蹲下去摸了摸他脖子上的动脉处,已经感受不到跳动了,便对冷眼看着老汉摊倒到失去呼吸的老妇人点了点头,老妇人好像舒了一口气,然后呆坐着看着远方,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陈小风让侍卫们帮忙,在离开路边百步远的山腰边挖了个坑,然后把老汉埋了进去,上面还给他堆了一个坟包。
马德抱着从老汉确定死亡就一直由他看护着的老妇人来到了坟包前,有一个侍卫还给她垫了一块扁平的石块让她坐下了。
但是刚坐下的她突然就跪趴在了马德和陈小风的面前,两条残疾的腿蜷曲成了不自然的弯度,她是没有知觉的,不然应该会感到十分的疼痛。
她重重地磕起了头来,她说:“谢谢!你们帮我报仇了!还是我亲手报的仇!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此生无以为报,来世我定当给你们做牛做马!”
然后,她用两只手臂使劲地想把自己支撑起来,马德和陈小风一人一边把她拉了起来,她坐到石块上,大声地对着坟包说道:“你总算是被我害死了,这是你应得的,你怪不了我,你也不要怪我,强扭的瓜本来就不甜,你还杀了我的父母,你就是死了都不够还,我的这一辈子,我的这一辈子都是苦的,你拿什么来还,你下辈子就该离我远远的,越远越好!”
说完,她哀嚎了起来,与天上的雷声竟然一样的响亮,一场阵雨也落了下来。这雨说来也怪,就在陈小风烤完鱼的时候几片乌云就迅速地聚集了起来,老妇人哀嚎的时候,雷就打了起来,然后下起了雨。
一刻时,老妇人停止了哀嚎,雨也停了。
老妇人看了看陈小风,已经有些沙哑地说道:“小兄弟,大娘我感谢你们了,你们走吧,不用再管我了,反正我也已经是个废物了。”说完, 她就呆坐在了那里,一动也不动的。
马德已经从她的哭嚎声里听出了一些事情的原委,所以他也是同情老妇人的,见她报了仇就像了了一切世事一样,心里也已经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便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起来,他看了看陈小风,就像龙靖宇每次看她一样,心里想着她总是有办法的。
陈小风也看了看马德,然后看着老妇人想了想,对马德轻轻地说道:“嗯,我有办法,我们先带着她一起到烟霞城吧。”
于是,马德抱着老妇人回到了榕树下的火堆旁,她就静静地坐着,无声地流着眼泪。
龙靖宇、汪起和丁明月还有侍卫们都围到了火堆旁,大家都多多少少有淋到了雨了,所以都需要烤烤火。
陈小风借着上茅厕的由头,从安全屋里把两大瓶可乐倒进了装水的竹筒里,装了六个竹筒,然后放到布口袋里回到了火堆旁。
她把可乐从布口袋里取了出来,倒进了陶罐里,放到火上煮着,然后又放了几块老姜进去。
煮了一会儿,可乐姜茶的香味就飘散出来了。陈小风给每个人打了一碗,也给沉寂在自己的内心里的老妇人的手上塞了一碗,她便也机械地喝了起来。
大家伙都觉得可乐姜茶很好喝,而陈小风在大家喝的时候也简单地叙述了一下老妇人和老汉之间的恩怨,好让大家的心里不要再充满着疑惑。
大家听完也都理解了陈小风的做法,也替老妇人的一生感到了悲伤和气愤。
陈小风也有些伤感地靠在了坐在他旁边的龙靖宇的肩膀上,她轻轻地对他说:“宇哥,我又插手了,可我不能视而不见呢,这么多人她就找我帮忙了,这个就是我的使命,我逃脱不了的。”
龙靖宇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说道:“嗯,如果她找的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不过我可能是直接就砍了他。”
陈小风便抬起头来,看着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