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见白纾

    这次与白纾重逢是卫山泽故意设计好的事情，彼时他刚刚从大殿内出来，紧蹙着眉头，神色很是凝重。

    不过是三年未见，他整个人却已经变化不少。

    他身着朝服，一缕墨发沿着额角柔软地垂落，遮住了他的侧颜，只隐约露出唇边清浅的弧度，其形萧萧如松下风，其神轩轩如朝霞举。

    同僚侧身与他低语道：“此事昨日已定，今日皇上又叫你前来商议，殿前却只让你候着不问，可真是奇怪呢？”

    我跪在殿外，努力将头埋到了最低处，只祈求他不会朝我扫过一眼，更不会辨认出我。

    前几天卫山泽通过雨泽楼传来了信儿，说姐姐想吃我亲手做的枣泥糕，让我做好送进宫来。

    可是姐姐明明知道我不善厨艺，想必是求了卫山泽，才找了借口与我见上一面罢了。

    这枣泥糕我做了很多次，却依然难以下咽，最终还是由景春代替我完成的。

    我坐上宫里来的马车进来后，那婢女却将我带到这殿外，让我跪着等着卫山泽忙完政事出来。

    最终，白纾还是看到并认出了我。

    他在我身侧站定，一时沉默。烈日的炙烤被他遮挡，我像是躲在他的影子里残喘苟活，却又感受到一丝丝心安。

    不必抬头去看，他眼底定是情绪翻涌，可是却始终无言。

    我能感受他灼热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我的身上，此刻的我的心像是高悬挂与万丈深渊之上，很是寒颤。

    该出现在他面前的应该是当初那个天真无虑的叶子思，而不是今天心思歹毒的柳子思。

    “那日我与他的婚书同时递上，你却最终还是选择了她，叶子思，你可当真是爱惨了他！”最终他还是咬牙切齿地开了口，崩溃与不解溢于言表。

    “我……”我的嗓子干涩，想要开口愣是说不出话来，更何况事到如今，我还能辩解些什么呢。

    “那么，白某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白纾一字一顿地沉声后，便猛地一甩衣袖，大步离开。

    我原本紧揪的心，随着他这句话重重摔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他的离去像是抽干了我周围的空气，我就像一条跳上河岸垂死挣扎的鱼儿，呼吸困难，感受着窒息带来的疼痛。

    “顾夫人，皇上有请！”

    最终还是卫山泽身旁的大总管出了声，打破了这僵局。

    我扶着一旁的柱子，狼狈地站起身来，烈日的照射让我头脑发昏，我用力地将指甲狠狠掐入掌心，钻心的疼痛让我唤回一些理智。

    白纾，我已经深陷泥潭，万不可以再让你跌入囹圄。意气风发的你应站在朝堂挥斥方遒，为你的锦绣前程，为百姓的喜乐安康。

    白纾，此次拜别，希望你真的能够信守承诺，前尘尽忘。当初的叶子思已经陨灭于牢狱折磨，那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情感也一并消散吧。

    白纾，我会站在沟渠抬头看着你，看着你一步步走好你该走的路，看着你的未来如春光之灿烂，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