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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4章 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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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连勒格,北门关前线。

    慕容灼灼来势汹汹,大有一举铲除项州军拿下项州的意思,为保境安民,抵御北蛮,徐子谦亲自挂帅,统领项州军镇守北门关。

    大战一触即发,坐镇中军的慕容灼灼正谋划着如何对付徐子谦,突然就接到了回烈被杀的消息,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回烈兵败被杀消息没几天,自己的同宗兄长,锡林节度使慕容隼就八百里加急来信,先夺鱼化城,后破悬壶城,为了对付这支不到十万人的定州军,慕容隼麾下的血衣军消耗殆尽,这对慕容灼灼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他不指望慕容隼能杀的宁延屁滚尿流,但也不至于败的这么彻底吧!

    慕容灼灼将慕容隼的信仍在桌上,神色复杂,一边对血衣军的失败感到无奈,一边又对定州军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感到惊讶,“这棋都下到这种程度了,本将军若是不接招岂不是太对不起宁延的这番苦心了!”

    宁延的这点伎俩,慕容灼灼怎么会看不出来,但就像陈令枢说的,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你慕容灼灼无论如何都得来;你不来,我定州军把锡林勒格搅得稀巴烂,搞不好都能把慕容灼灼的老爹抓来祭旗,定州军组建并没有多久,但战斗力已经超过了项州军,若是慕容灼灼还对此不管不顾,那只会是放虎归山,这也绝不是慕容灼灼想看到的。

    所以事实就是慕容灼灼明知这是宁延故意要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从而挽救项州于水火,但是他慕容灼灼还是得硬着头皮接下宁延这一招。

    随军出征的董长陵沉眉道,“将军慎重,南下项州乃大汗和国相首肯之目标,若是突然调转马头,怕是王庭那边不好交代啊!”

    “经过上次国战,项州军精锐已折损大半,如今项州军实力不如鼎盛之时的五成,对我汗国来说,项州无异于囊中之物,可随时取之;但宁延不一样,短短五年,他就让定州军有如此可怕的战斗力,若是放任不管,那日后必是汗国大患,项州和定州孰轻孰重,还不明显吗?”慕容灼灼冷喝道。

    董长陵微微皱眉,“宁延出兵锡林勒格,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吸引我们注意力,从而保全项州;将军,难道您真要放弃项州吗?”

    “在我汗国铁骑的绝对碾压下,任何诡计都不足挂齿。”慕容灼灼胸有成竹,信誓旦旦的说道,“留二十万大军在玉门城警惕项州军举动,其余大军随我东进,会战定州军!”

    “他宁延不是想让我回锡林勒格同他交手吗?好啊!那我就如他所愿!”慕容灼灼咬牙切齿的说道。

    围攻北门关的北蛮狼骑突然撤军,正在盯着北蛮军一举一动的李凤荷快步来到中军大营内,激动说道,“徐将军,慕容灼灼撤军了!”

    “撤了?”在地图上正在排兵布阵的徐子谦听到这话时满脸震惊,随后快速来到城头上,在看到城下的北蛮军全部掉头北撤时,当即诧异道,“这慕容灼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怎么说撤就撤了?”

    旁边的陈辛如轻声说道,“会不会是小公子,听钱大人说,定州军已经进入了锡林勒格并且打了几个漂亮仗,这慕容灼灼该不会要去对付小公子吧?”

    “有这种可能!”李凤荷沉声说道,“不过,这慕容灼灼真就甘心放弃项州吗?这里面不会有诈吧!”

    “让兄弟们打起精神,不要放松警惕,防止北蛮军反扑。”徐子谦当即下令道,随后叹息道,“我倒是希望慕容灼灼能攻打北门关,这样起码小公子还能安全点。”

    他们这样想,宁延何尝不是这么想。

    。。。

    打了一个大胜仗的定州军将士在宁延的授意下,在鱼化城中尽情庆祝,几位将军觥筹交错,喜不自胜。

    在左丘原大战中大放异彩的云不凝,斩杀回烈的李彦业,艰难打赢了鱼化城保卫战的舒鸿,舒钧,包括林北阳,韦雄刀等人在宴席上都是高兴不已,来到锡林勒格也有五个多月了,一场败仗没打过不说,还打的慕容隼麾下血衣军损失殆尽,并且左丘原一战杀了回烈狠狠打了慕容灼灼的脸,这几个月的战斗只能用痛快两字形容。

    军营内灯火通明,欢呼不断,身为定州牧的宁延却心事重重的来到鱼化城城墙上,城墙上血渍未干,宁延趴在城垛上仰首望月,心事重重。

    麾下将军可以为战争的胜利而高兴,但作为三军主帅的他却不能被短暂的胜利而冲昏头脑,他放过慕容隼让其带话给慕容灼灼看似是在羞辱慕容灼灼,但指望一番羞辱就让慕容灼灼调转枪头也有些太看不起慕容灼灼了,宁延的真正目的是让慕容灼灼知道他宁延的定州军才是北蛮最大的敌人,而能让慕容灼灼下决心的人最合适的就是慕容隼。

    慕容隼是锡林节度使,也是慕容灼灼的同宗兄长,同时也是和董长陵甚至呼延山石都能说上话的人,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慕容灼灼不会不认真考虑,为此他不惜告诉慕容隼左丘原一战,他们只派出了两万人。

    过不了多久,慕容灼灼就会带着麾下大军直冲他们而来,接连几次战斗后,定州军损失不在少数,到时候他们该如何应对慕容灼灼的大军呢?想到这里,宁延就有些发愁。

    正在宁延望月深思之时,换了一身干净长衫的陈令枢端着一壶酒来到宁延身边,晚上的风有些刺骨,陈令枢不由得打了个喷嚏,这一喷嚏打的宁延不由得转过身来,看着这个给自己出此阳谋的军师,沉声笑道,“先生这是来找我喝酒来了?”

    “那你宁公子肯不肯赏这个脸呢?”陈令枢将酒壶放在城垛上,站在宁延身边,自顾自的往酒杯里添酒。

    宁延摇头轻笑,“你这酒都摆上了,我岂有拒绝之理啊?”

    对月把酒,满饮下肚,陈令枢一边倒酒一边说道,“按照飞鸿情报分析,最多十日,慕容灼灼的前锋军团就会出现在左丘原,人数不在十万之下,并且里面还有一万铁勒屠,再加上后续军队,一旦开战,慕容灼灼能投入战场的人数不在四十万之下啊。”

    陈令枢一语道破宁延的担忧,宁延听后微微一笑,随手拿起一杯酒就往肚子里灌去,“陈先生,如今祸水东引的目的已达到,敢问接下来我定州军何去何从?是在锡林勒格和慕容灼灼决一死战,还是撤回定州?”

    “撤回定州是上上之选,可如此的话,就没有了将慕容灼灼东引的意义,无非是耽搁几天他们攻打项州的时间罢了,而这也不是公子的本意吧!”陈令枢握着酒杯沉声说道。

    宁延看着陈令枢,一脸玩味的说道,“上一个能这么猜出我心思的还是徐小子;陈先生您就别和我兜圈子了,有话直说吧。”

    陈令枢放下酒杯,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四十万北蛮军,单靠我们定州军别说取胜,就算打个平手都难,在绝对的军事实力面前,任何计策都起不了作用;但只要有人能在此刻对我定州军施以援手,那就还有胜算。”

    宁延苦笑道,“如今大奉除了项州军谁还肯对我定州军施以援手?总不能指望那朝廷吧,他们不在背后害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陈令枢捋了捋胡须,轻声笑道,“公子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何人?”

    “北地军上将军,齐溪!”

    “齐溪!”宁延猛然惊醒,是啊!他怎么没想到齐溪呢?“齐将军镇守一方,一心为民,若真能与我们一心抗敌,倒也是个得力帮手。”

    “唯一要提防的就是朝廷兵部的介入,北地军说到底是归兵部节制,一旦朝廷得知我们与北地军联手,势必会在这里做文章,虽不至于坑害齐溪将军,但绊子肯定不会少使。”陈令枢缓缓说道。

    宁延在旁感慨道,“是啊,现在谁会我们宁家交好,谁就是众矢之的,不过只要我们开口,齐将军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值得一试!”陈令枢颔首说道。

    宁延举起酒杯,冲着陈令枢笑道,“听君一言,醍醐灌顶啊!多谢了!”

    “公子过奖,这也是令枢分内之事!”陈令枢颔首一笑,两人对饮一杯,看着天边圆月,难免生出思乡之情,“公子,算起来夫人临盆之日也快到了,您不打算回去一趟吗?这锡林勒格境内短期内也不会有战事发生,回去一趟绝对来得及。”

    “将士们都在这里,我这个时候岂能一走了之?”宁延沉声说道,晃着手中的酒杯,“不过说真的,还真的想回去看看!”

    陈令枢轻声浅笑,月光下,两个不算年轻的年轻人推杯换盏,时而大笑,时而感慨。

    大笑世间正道,感慨浮世沧桑。

    。。。

    宁延让飞鸿千里传书致信徐天亮,此时正在一门心思为远征大军准备粮草军械的徐天亮在看到宁延来信后,立刻将手中重任交给顾毓棠后,自己趁着夜色偷偷的离开了苍同城,直奔东边靖州而去。

    靖州长林城的府衙内,得知徐天亮到来,时任靖州牧的韩栎和北地军上将军齐溪全部出门相迎,随着宁延和定州的声名鹊起,这个宁延身后的大管家自然而然的也进入了大家的视野。

    身在靖州的韩栎和齐溪自然是知道宁延出兵北上之事,说真的,对于宁延如此大胆的决策,齐溪深表敬佩,要知道现在的定州四面楚歌,就连身后的朝廷都不支持他们,一旦这个时候朝廷发难,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徐天亮的突然来访也让韩栎嗅到了些不同的味道,出门迎接徐天亮的路上,两鬓斑白的韩栎面色严肃的说道,“徐天亮这个时候来靖州,一定是宁延那边出事了,让这小子来搬救兵。”

    “韩大人,那您的意思呢?”齐溪脸色同样愁云满面。

    韩栎停下脚步沉声说道,“我韩栎没有宁家与朝廷作对的本事,但也不至于看着我大奉男儿征战沙场而无所作为,只是在此危机之时,还是需要谨慎谨慎再谨慎!一步迈错,那便是灭顶之灾!”

    齐溪脸上露出赞叹神色,拱手道,“韩大人言之有理,不过,还是先看看这位声名远扬的徐大都督能说出个什么话来!”

    韩栎颔首轻笑。

    府衙门口,两人一同接见了徐天亮,见到徐天亮后,没有那么多客套话术,三人直接在书房里展开会谈,而会谈内容毫无疑问,就是当前锡林勒格战局。

    徐天亮也是开门见山,冲着两人直接供水说道,“韩大人,齐将军,定州军危矣!定州危矣!还望两位能出手相助,解我定州之围!”

    身为州牧的韩栎起身扶起徐天亮,沉声说道,“徐大人别着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徐天亮起身入座,将宁延在锡林勒格的困局完完本本的说了出来,韩栎和齐溪震惊不已,这宁延胆子是真的大啊,都将慕容灼灼四十万大军吸引到锡林勒格了还不撤退,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能啃下慕容灼灼一口肉,这未免有些天不知天高地厚了。

    “宁州牧的意思是,希望我北地军出兵北上,与定州军一起抵御北蛮?”齐溪稍稍皱了皱眉头,“我北地军也不过十多万人,那北蛮军可是四十万人,我这点人去了也是于事无补啊!”

    “齐将军先不要着急下结论,我们公子不是那种喜欢硬碰硬,死磕到底的人;古往今来,以少胜多的军事奇迹不在少数,为何就不能在锡林勒格再度上演呢?然而此次锡林勒格大会战想要四两拨千斤,以少胜多,首要条件便是这个四两,定州军数月苦战,损兵折将,要想完成以少胜多的壮举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所以公子让我来向韩大人和齐将军请援,希望北地军能在此关键之时出兵相助,若能得到北地军相助,我定州定不会忘靖州大恩。”徐天亮态度十分诚恳的说道,说完后还不忘朝着两人深鞠一躬。

    齐溪和韩栎对视一眼,而后齐溪沉声说道,“徐大人客气了,为国所计,我北地军责无旁贷,然我北地军受朝廷管辖,这没有朝廷旨意,私自出兵,万一被扣个谋反的罪名,那我们岂不是太得不偿失了?”

    北地军虽然受朝廷管制,但他齐溪真就那么害怕朝廷吗?

    不过徐天亮要是仅凭自己一句话就让北地军北上的话,那也确实是太异想天开了。

    说白了,这也是一场政治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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