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疑案
陆云面色一沉，皱眉道：“你问这个干嘛？”
……傻瓜，当然是救你命了，可是我不能告诉你啊……陆渊认真道：“边陲之路凶险，我想死得明白些。”
直接告诉他什么是密室逃脱，只怕又被认为自己脑子崩坏了。
毕竟原本的陆渊是个蛮夫，只有蛮力。
陆云神色忧郁片刻，而后又恢复了儒生从容不迫的气度：“我已经打问清楚了，可以说与你听。”
这些日子，陆云多方奔走，为了案子筋疲力尽。
作为儒生，又是中举之人，心思细腻头脑清晰，本以为能查到一二，却碌碌无为。
不仅是他，天下粮仓一案震惊京都，就连京兆府派来的钦差大臣，如今也束手无策。
案件被束之高阁。
陆云之所以答应说与陆渊听，一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二是之前一直与大哥不和，没必要现在还这样。
见陆云答应，陆渊一喜，出言要求：“快，拿纸和笔来。”
他要亲自将案件写下来，方便梳理脉络，反复咀嚼，就像父亲深夜给自己讲案子一样，一点点剥开了，揉碎了。
父亲最大的愿望，是陆渊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将自己拍碎在沙滩上。
要搁从前，儒生陆云是不会理会这个蛮夫的，蛮夫就只会和自己母亲吵架，凶自己妹妹，吃的贼多，头脑简单，蛮横的很。
然此次一别，再难相见。
他破天荒地配合着堂哥的要求：“你等我一会。”
少顷，他借来了宣纸和毛笔。
“你说，我记。” 陆渊沉吟道。
低吟的讲解声和沙沙的书写声交织在一起。
就在一刹那间，陆云吃惊得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框外……他什么时候字写的这么好了，如同行云流水般。
那是因为前世，陆渊父母管教严格，陆渊学过几年毛笔字。
渐渐陆云发现蹊跷：“大哥，你写的是什么，这是什么字？”
瞧你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陆渊抿了抿嘴道：“现代汉语言文学楷体。”
陆云哪里见过，他还停留在繁体字时代，嗤笑着：“神神叨叨，蛮夫就是蛮夫。”
陆渊一边记录，一边暗暗吃惊，事件的复杂程度高出预期。
翻盘的欲求是强烈的，但是翻盘的机会是渺茫的。
总得试一试，否则对不起前世无数个瑟瑟发抖的夜晚。
粮仓失窃案，总体来说也属于密室逃脱案，区别在于前者丢的是粮食，后者是人。
陆渊想起，父亲常常一边捋着胡子，一边教导说：“时间，地点，人物，环境，四要素缺一不可，渊儿你学会了吗？学会了吗？”
“学废了学废了……”
果然还是现代好，安个监控器就能整明白的事儿，在古代却变成疑案。
陆渊拍了拍自己26d纯钛合金狗脑，暗道：“是死是活，看你的了！”
“陆举人，时间到了。” 狱卒提醒道。
“时间到了，我得走了。” 陆云离开，脚步忽然停住，犹豫了几秒，回头道：“活着，救出妹妹！”
陆渊没有搭话……在边陲路上，押送犯人的官吏往往为图省事，直接结果了犯人。
陆渊自己是死是活还未可知，又怎么救妹妹，可怜的两个妹妹水灵灵的，就要被充入伊香园了。
对于普通百姓，直接被解决掉或许好过于流放边陲，好过于在苦力中活活累死。
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至今历久弥新。
仓促之下，陆渊奋笔疾书写下案件关键，是否能够翻案，结果都隐藏在字里行间。
陆渊出神地盯着宣纸，像前世盯着手机的学习资料一样。
牢狱的犯人们好奇的探过头来，看一眼宣纸的文字，又叹口气摇了摇头。
权当陆举人刚刚在哄疯子玩。
陆渊感慨道，天下粮仓失窃案原来是这样的：
甲子日卯时三刻，从南方运送来百万石水稻，准备将水稻贮藏在云州允乐县的粮仓，不久后，水稻于辰时三刻全部入库。
至此运粮完成。
检查并负责入库粮食的，是由主管，也就是陆渊的二叔陆志平和一众守仓员完成的。
当日陆渊因事外出（逛青楼）有不在场证明。
之后的几个时辰里，天空雷声大作一整夜，暴雨倾盆一整夜，狗儿受惊狂吠一整夜，但即使雨再大，守仓员也没有丝毫松懈，一整夜都十分谨慎。
期间有衙门吏员来提醒，由于暴雨一直下，县里的清水河水位大涨，有几丈高，要加强粮仓防护。
清晨，雨势渐小，狗吠停止，清水河水位渐渐落了下去，太阳照常升起。
到了晌午，大晴，万里无云，粮仓迎来了每天的例行检查。
午时三刻，粮仓启，粮食无。
呼……一口气分析完，陆渊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几乎全程都有人盯着粮仓，一没有强盗来袭，二没有打开仓门的痕迹，粮食怎能不翼而飞？
难道是其他势力启用神术？那案件将暗无天日。
这个世界，拥有神术的势力就那么几个。
陆渊仔细从原主脑中了解世界格局：
一是儒家，滚滚滚吾差你这口吃的？
二是道门，滚滚滚老道不屑于此
三是佛门，滚滚滚贫僧香火钱都花不完。
四是妖族，有可能确实妖族这些年有些凋敝。
至于蛮道，滚滚滚老子没有神术。
妖族距离大明国腹地三千里，有什么理由来腹地允乐县偷粮？毕竟边境也有粮仓。
……
府衙中。
钦差大臣和一众官员脸色凝重。
朝廷要求三日内结案，眼下还有两天。
钦差大臣龙秉脸色凝重，目不转睛地盯着卷宗，手不停地揉搓脸上的死皮。
众官员几夜没合眼。
粮仓一事，事关重大，关系到附近百万生民的生存问题。
三旬之后，冬天将至，民以食为天，此案不破，老百姓也没有多少余粮，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钦差大臣严肃道：“各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昨夜圣上传来密旨，要求两日内必须结案，抓紧了。”
府衙案牍下，是一众愁眉苦脸的官吏。
钦差大臣龙秉身后，一左一右，分别是一男一女。
男的瞳孔深邃，眼神犀利，霸气外露。
女的很美，名叫沈七七，年芳十六，手里灵巧地转动罗盘，坐在椅子上，轻纱包裹着玉腿一荡一荡，百无聊赖。
女子沈七七轻叹道：“确认过了，没有妖族的痕迹。粮仓建在西南（金火）位，正阳位，百妖难侵。”
钦差大臣龙秉皱了皱眉，沉声道：“既然不是妖族，那粮食怎么被盗的？”
“龙大人怀疑我的判断？” 沈七七从椅子上下来，一米七的身高，容颜极佳，身材极好，气质非凡。
龙秉正色道：“不敢，下官只是觉得事情过于蹊跷。”
龙秉心中暗自思量……有这个女子在，想通过妖族作乱结案是不可能了。
允乐县的众官员们惊诧于钦差的态度，这位女子究竟是何人？竟然能让钦差大臣吃瘪！
突然，龙秉身后的鹰眼男人开口道：“会不会方向弄错了，有没有可能一开始就是内部人员在监守自盗。”
鹰眼男人名叫王世基，来自神秘的三号院，与儒家出身的龙秉不同，他们是两个派别。
龙秉看着王世基，神态有些不悦。
“王大人何出此言？” 龙秉指着卷宗说道：“老夫已派人逐一排查过，看守员没有盗窃的可能。”
不仅仅是龙秉不悦，底下云州众官员一听王世基的话，顿时来气，不过碍于王世基三号院的身份，没人敢发作。
“请大人明察，我云州各郡县上到官员，下到百姓，对朝廷忠心耿耿！更不会监守自盗！”
云州的官员们其发声，妖族作乱尚可被原谅，要是真查出云州有人监守自盗，即使云州一把手是封疆大吏，也难辞其咎。
历史上有过完美偷盗，但区区看粮员怕没这个脑子。
鹰眼男人王世基想不通，盯着沈七七问：“沈姑娘，你确认粮仓之地没有妖族的痕迹？”
沈七七把玩着罗盘，浅浅一笑：“我从来没出错过，除非偷窃者的是妖王级别的实力。”
嘶
众人一愣。
妖王实力，何其恐怖。
简直恐怖
妖王来偷粮食，根本不可能。
钦差强压着内心的阴郁：“不是妖族，粮食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呢，足足百万石粮食，还能见鬼了不成！”
钦差急道：“时间不等人，时间不等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