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日暮之家的起源
诺曼双手抱胸靠在通铺间的门框上看莉亚德琳忙活，她手间微微散发着曦光，正在为埃尔维斯一寸寸的驱散着青肿瘀痕。
万分庆幸，比其尔那一脚非常重，如果再向右偏移一点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橘色的烛火，把她专注细致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很抱歉，今天是我的错。”
突如其来的道歉声惊醒了神游的诺曼，他慌忙站直，“啊？”
莉亚德琳低着头嗫喏：“我是说，今天是我的错。我不该……”
诺曼叹息一声：“莉亚，今天的事，我们都有错的。”伸出手在莉亚德琳惊讶的眼神里，为她擦去额头的汗珠，拉着她走到院子里，自顾坐在石阶上。
莉亚德琳也跟着他坐了下去，“为什么？如果不是我的任性……”
诺曼抬头注视着天边的白色女士和蓝孩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整理了下语言才说：“日暮之家的建立，是来源于一位从阿拉索城邦返回的女士，她叫阿芙奇亚。经年不断的战争，让她厌倦了杀戮。当她孑然一身带着一身伤病返回家乡时，却发现亲族早已在纷飞的战火里消亡。”
莉亚德琳察觉到诺曼的情绪突然有些低落，身体轻轻地挨了过去，想要给他一丝温暖。
“后来，她用自己不多的积蓄买下了这个地方，然后，收养了我，科里，库斯塔洛，再后来又有了塔丽娅。很快，她的积蓄就花光了，她去求过无数次的贵族，希望得到一些微不足道的捐赠，哪怕是只够举办一次鉴赏宴的金币都可以。”
诺曼的声音依旧低落：“可是并没有。一身伤病的她毫无价值，那些乞求的言语并没有换来哪怕一枚铜币。”
莉亚德琳用力握紧了拳头，如果不是导师，那她……
“这时候起，她明白了万事只能靠自己，千万不要去追寻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于是她每天为人浆洗、缝补，打杂、为奴为役。做尽一切可以赚钱的事，为四个孩子的嘴巴不停的忙活。”
莉亚德琳感觉到诺曼的声音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犹如天上的明月，平易却疏冷。身体忍不住挨近了他：“后来呢？”
“后来啊，随着我们慢慢的长大，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之后，这个家才轻松一些。阿芙奇亚女士教给我们很多……生存的技巧。”
“包括战斗技巧？”
“嗯，我，科里，库斯塔洛的技巧都是她教的，塔丽娅那时候还太小了。”
诺曼继续说：“我们的生活开始变得不用那么辛苦，慢慢的有了埃尔维斯他们，只是……”
他猛地吸了下鼻子：“沉重的伤病，最终还是压垮了阿芙奇亚女士，她至死都在为了我们的身份奔忙。她多么的想把塔丽娅她们抚养成人，然后送她们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只是她再也见不到了。”
莉亚德琳把头偏了过去，她有些无法想象。
“其实贫民区，还有很多很多像我们这样如同荒草一般野蛮生长的人，只是我们足够幸运，遇到了阿芙奇亚女士。你知道吗？我们最开始的四个人中除了塔丽娅以外，都是帮派养大的成员，外面的那些窃贼小偷，大多数都是。”
“啊？！”
“我们三个一起进来偷东西吃，那个时候真饿啊。然后就被她狠狠的收拾了一顿以后，留在了日暮之家。”
莉亚德琳弱弱的问：“那些……帮派没找你们吗？”
“太多了，谁会在意几条野狗的生死？”诺曼终于转过头来，苦笑着对莉亚德琳说。
莉亚德琳沉默了，她不敢想象，这银月城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到底有多肮脏。
诺曼回过头又看着天上的明月：“今天的事，其实我们都有错。太过于弱小的力量，就是原罪啊。”
他顿了顿继续说：“今天见到昆尼尔之后，我才明白，这些事情的发生，不是没有理由的。如果我足够强大，那么很多事都不再是问题。”
莉亚德琳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轻声说：“诺曼，在那片丛林中，我目睹了你的疯狂，你的迷失。”
她调整了下姿势，接着说：“我的导师和我说过，执着于追求强大的力量，会迷失自我。今天的事，让我不知道怎么抉择。不过如果你想的话，那你就去做吧。”
“也许吧，莉亚，明天和灾难，我不知道谁先到来。如果……”
“没有如果，诺曼。我坚信你会回来，就如同我坚信我在危难时，你一定会出现一样。”
“不一样的，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不是吗？”
莉亚德琳伸出左手，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圈，反问一句：“但这些关心你和你关心的人们，才是你的归宿，不是吗？”
她把左手搭在诺曼的手臂上，说：“明天你和我一起去见我的导师，我会请求他派人过来照顾埃尔维斯他们的，教授他们礼仪，知识和生活技能。”
“啊？！我去不太好吧？”诺曼回头瞪大双眼看着她。
“导师没你想的那么坏，他只是过于担心我了。”莉亚德琳不用抬头都知道诺曼的表情，“今天的我很弱小，也许就像你说的吧，弱小就是原罪呢。”
“莉亚，真的不用去找你的导师，塔丽娅以后会教他们的。”诺曼满头大汗，冯德洛尔听到弟子今天差点完蛋的消息，应该会直接让自己完蛋吧？！
“坐好！不许动！就这么决定了！至于以后，那是塔丽娅的事。”莉亚德琳左手牢牢地按住想要站来的诺曼，愠怒道。
等诺曼老实之后，又问：“哎，那些大火不会蔓延到居民住的地方吧？”
“不会，这里只有奥术守卫巡逻，抓人可能不行，但是有火灾，它们速度很快。”
诺曼坐在那一动不敢动，莉亚德琳的心意，他又不是傻子，哪里会不知道。只是，自己哪里好了？改还不行吗？
莉亚德琳的目光早已飘飞到双月之上，感慨：“诺曼，未来是什么样的啊？”
诺曼沉吟了片刻，说：“未来，应该是一个充满了鲜花的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