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高攀43
“我挂吧。”没等对方回复, 白乐挂断电话。
这条走廊错开着十几扇门，白乐站在走廊尽头的绿萝旁边，听不到楼道里的任何声音。从窗口往外看去, 这里是三环经济中心, 高楼大厦形成压抑的密林，行人如细蚁。
稍微调整一下呼吸，白乐回到办公室，傅则明站在绿植旁边在等她。
“白老师，这是近期的一些新闻，你先看一下。”见她走进来, 傅则明递过来一沓文件, “评论文章先不着急, 你可以熟悉熟悉之类的。”
“嗯。”白乐接过翻看一下。
傅则明手不自在地捏一下上衣下摆：“要不要喝咖啡？”
“不喝，我挺精神的。”
“哦。”傅则明就站在一边，过一会儿又开口，“今天也没有什么活, 要不我带你去楼下熟悉一下公司环境吧？”
白乐心里装着事情，本来就想散散心, 于是也没有拒绝：“好。”
二人乘电梯下楼, 傅则明不自在地理理领带, 和白乐一起走出大楼, 迎面是深秋凉爽的空气, 正中央有一个圆形的花坛, 花坛旁边栽种着一些常青阔叶树, 被风吹得一颤一颤。
傅则明：“我没怎么跟女生出来散过步。”
白乐：“其实你可以不用把我当成女生，这样你下次跟别的女生散步的时候，还是可以说这句话。”
傅则明：“……”
二人走到一栋商业写字楼前, 周围梧桐树上的叶子已经完全枯黄。
傅则明：“就有的时候吧，出来走走也觉得落叶挺美的。”
白乐：“这其实是树的自我保护机制，它要是到冬天还保存着这些叶子，供养枝叶的还比不上自身光合作用产生的养料，说不定明年就死，不大好。”
傅则明：“……”
风还是挺冷的，白乐把手缩进袖子里，正打算往回走，却看见面前的写字楼里走出几个人。几个秘书拿着文件走在旁边，其中一个男人白乐不认识，旁边站着一个助理，再旁边……
“白老师，不走啊？”傅则明偏偏在这个时候开口。
她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江闻朝就看过来。
他工作的时候永远保持的是温和与谦逊的态度，毕竟年纪不算大，来往的又都是些前辈，决策毫不手软的同时给你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所以他会经常戴着那副金丝边的眼镜，把狐狸尾巴藏得很好。
现在也是，深秋室内和室外的温差在他眼镜上微微结一层雾气，只能清晰看到下颌骨和薄唇，白乐完全看不清他的眼神。
“怎么，江总？”一旁的男人疑惑着看过来。
白乐连忙转过身，拉着傅则明就走。
“白老师，那是你的前男友吗？”一直跑到蓝宇时报大楼面前，二人才停下来。
“那是个大变态。”白乐喘口气，拍拍自己的胸脯。
傅则明往回看一眼，只见几人正在握手道别：“江总做事一向挺狠的，相处这么久的堂亲，说送局子就送局子。”
“你知道他家的事儿啊？”
“知道一点儿吧，我听我父亲提起过。自从江槿出事之后，他母亲的精神状况就一直不大乐观。”傅则明神色认真，“所以你嫁过去不大好的，要不你考虑考虑我吧？”
白乐语重心长：“别想太多，大千世界形形色色，少年你的路还长。”
“那你为什么要亲我？”
白乐有点心虚地低下头：“这个，我不是跟你签合同吗……”
二人走回电梯，只听身边传来一句喃喃“谁想让你跟我签合同啊”。
这些评论文章白乐在家里也可以写，傅则明没有要求白乐的打卡时间，于是白乐中午就买点菜回到原正山庄。顾盼兮刚刚睡醒的样子，盘腿坐在客厅下沉式空间里读剧本。
“我今天中午做猪肝汤，你是吃内脏的吧？”白乐看食谱上说疗养期吃猪肝比较好。
“嗯嗯，我是吃的啦。”
顾盼兮今天精神看起来好很多，嘴唇上有些血色，饭也多吃几口。白乐下午约好要见杨女士，稍微整理一下厨房就出门。
二人约的地点是很寻常的一家咖啡厅，杨清苑穿着西装款女士上衣，下身是一条丝质阔腿裤，脖子上缠着一条丝巾，和平时看上去没有什么区别。
白乐走近才察觉到她的妆化得很浓，遮盖住眼边的憔悴。
“我现在跟你见面竟然也要挑地方。”杨清苑喝一口咖啡，姿态优雅。
白乐坐在她对面，也点一杯咖啡，放在盘子上一口都没动。
“钥匙。”她把一个布袋子递过去。
“谢谢。”杨女士把咖啡杯放在桌上，动作依然保持着一份从容。
“陆家现在怎么样？”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吧，陆乾有能力，但不一定有运气让陆家东山再起。”杨清苑也没有遮遮掩掩，“毕竟以前得罪的人太多，上头被竞争对手压得死死的，下头又拖欠工人工资，名声臭，什么都挽救不。”
白乐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
现实往往比单一的故事线复杂很多，不是一言两语可以说尽。比如说白乐不知道杨女士跟陆问驹之间到底是什么感情，或许曾经也有过感情，只不过被更大的利益给掩盖掉。再比如从前杨女士没有改嫁一个人带着她的时候确实也吃很多苦，后面教导她很多，却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
现在好像事情回到原点，杨女士离婚打算回到兰城。
坐一会儿，咖啡还是温热的。
白乐起身：“我得回去。”
杨清苑也跟着站起身：“我也要去赶高铁。”
二人说一句再见，白乐乘上回原正山庄的计程车，回头看到杨女士站在路边目送她。
下计程车，白乐顺着山庄的小径一路往上，路旁的叶子刷刷地落，几乎铺满一整片草坪。
推开门的一瞬间——“啊啊啊白乐！我的毛毯！”顾盼兮飞也似的窜过来，“小灰在我毛毯上拉shi，你快管管它！ 把它烤吧，我们今晚吃兔肉。”
白乐被她吓一跳：“你先别着急，毛毯呢？”
“扔……”顾盼兮欲哭无泪，“我最喜欢的毛毯，陪伴我半个冬天。”
屋子里amy正在打扫，转过头看着白乐，友善地笑笑。
小灰乖乖待在笼子里，或许它不知道自己做错事，依然吃得很欢快。
“你把它放出来？”白乐扶额。
“……我想抱着它睡一会儿嘛。”顾盼兮跟着白乐一起走进客厅，缩缩脖子。
“这是只野兔，不是宠物兔，脾性不大一样，所以得关在笼子里，偶尔让它出来活动活动。”白乐叹一口气，走过去把手指伸进笼子的缝隙摸摸兔子背后的毛。
顾盼兮瘪瘪嘴：“那我去弄一只宠物兔过来养。”
宠物可以舒缓人的情绪，白乐和amy相视笑笑，amy看白乐的眼神中多几分感激。
“白小姐，门卫刚给我一个礼盒，上面写着你的名字。”amy站起身，递给白乐一个盒子，“喏。”
因为江闻朝留下的阴影现在还没有消除，所以白乐现在听到“礼盒”两个字都觉得耳旁全是同事的说话声，有些后怕。
然而这个盒子并不是他送过来的。
里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白老师ovo你要是喜欢珍珠的话，我也可以送你”。
……这小屁孩。
白乐舔舔嘴唇，决定把盒子给人送回去。
“哦哟哟，新男友啊？”顾盼兮凑过来，一脸八卦的样子，“新男友吧？对吧？”
“是一个小白脸。”白乐把盒子收好，“我可能要出去一趟。”
“好啊，我让amy送你。”
“就近有没有什么夜店？姑娘越多越漂亮越好。”
“这个啊……你倒是问对人。我以前拍广告的时候去兼职驻台唱歌过，给你写个地方，他们一般白天不营业，但其实是全天都招待的。你可以去那边吃饭，然后有格外漂亮的小姑娘小伙子给你们弹琴唱歌什么的。我给你我的卡，到时候会有人带你进去。”
于是，一个小时后，白乐和傅则明站在一家看起来没什么人的夜店门口。
傅则明吞口唾沫：“……白老师，这，不大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姐姐带你去看看世界的精彩。”白乐走进大门，立刻有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走过来微笑道“现在不是营业时间”。
白乐把顾盼兮给的卡递过去，经理接过看看，态度立刻热切起来：“是顾小姐的朋友啊？这边请。”
也许没想到白乐会有这里的vip，傅则明犹疑地看她一眼，白乐回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穿过一道长廊，经理把二人带进一个包厢，虽然是做的木质推拉门，但里面不知道装什么材质，隔音效果非常好，立刻有穿着工作制服的女生过来倒茶：“二位有没有什么偏好？喜欢什么乐器？”
“没有。”白乐摇头。
“嗯，那二位请稍等。”
傅则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犹豫几次都没有开口说话。
白乐觉得房间里有点闷，打算先把门打开透透气，刚走到门口，突然看到什么，立刻把门关上，想想，又打开门。
隔着一道门缝，她和任澜之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