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高攀41
同事abc：“……”
白乐给了她们一个肯定的眼神, 等众人散去之后，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
策略嘛，不一定只有打电话这一种。她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 天天送也行, 现在老板看她都像个香饽饽，从此办公室下午茶直接有人掏腰包。
老子曰，不作为即有为。
接着一连几天白乐都没有给江闻朝打电话, 在家里逗逗兔子，或者教陈敏做题目，工作日就在家附近的报社上班，朝九晚五, 小日子过得非常舒服。
然而糟心的事情并不是一件一件来的……
过了一个星期, 白乐基本上可以做到看到桌上有什么都面不改色, 除此之外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活不多, 基本上到点准时下班。白乐一般会带点儿吃的分给边上的孩子, 因此下班的时候总能看到小朋友们聚在一起在她院子门口玩。
今天她带了几包饼干，小朋友们围成一圈儿, 伸出手乖乖等着她分。
得到的孩子们都会说一声“谢谢乐乐姐姐”，白乐就会捏捏他的小脸或者摸摸她的头，直到她看到一双手……手里拿着一张名片。
“白老师——”
“啪”，白乐一抬手, 一包饼干就甩在傅则明脸上。
“白，白老师，你听我说。”傅则明慌忙把从脸上掉下来的饼干接住，“这次名片不一样，您仔细看看。”
“没兴趣。”白乐没有看他，转头对孩子们说, “都有了吗？玩儿去吧。”
小朋友们就鸟雀似的四散开了，傅则明上前几步，白乐直接绕开他走。
“白老师，我们这次很诚恳，做的专题是很多年前的新闻现在重新论。”傅则明一急，直接道。
白乐顿了脚步，没等傅则明反应过来，往后一踢。
“嘶——”傅则明疼得龇牙咧嘴，“踢，老师这踢的脚法真不错。”
白乐转过头，双手抱肩，目光上下一打量：“小白脸，你还在调查我？”
“我没有办法了嘛……”傅则明弯腰捂着被踢到的小腿，抬起头，落日的余晖显得他鼻尖和耳廓有点薄薄的粉色，额头有些细密的汗珠，眉毛拧了起来，“我觉得这是我能拿出最高的诚意了，其他的要求你随便提。”
白乐的眼帘低下来。
当初白随智出事的时候，舆论新闻铺天盖地，到现在一搜网上到处都是，还不断有人翻旧账举例。她也为此做了很多努力，但时间太久远，就像往一堆灰烬上扑了一盆凉水，没什么用处。
“白老师……”傅则明声音委屈。
白乐用手指按压了一下太阳穴：“闭嘴，我思考一下。”
“好嘞。”傅则明连连点头。
良久，白乐抿唇看向他：“尽快合同拿给我看。”
“现在就有现在就有。”傅则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递给白乐，“要加什么您随便提就行。”
白乐略微翻看了一下，觉得合同确实挺有诚意的，但是其中有一条，是要她回到京都工作。
当时洛砚没有跟她开口提这件事，她知道小公司有小公司的难处，怕得罪业内大佬，毕竟当初发白随智的新闻基本上都是业内大牛。白乐知道洛砚和乔颜创业不容易，所以也没有说。但是蓝宇是做了很多年的老企业，它的规模和影响力要远远大于枢纽时报，同时不需要惧怕其他企业的施压。
“白老师，您决定好了吗？”傅则明吞了口唾沫。
“不错啊，费这么大劲邀我。”白乐食指和中指缓缓折起合同，捻在手心，“很难让人不怀疑你的目的……”
傅则明叹了一口气：“白老师，我怕我说了，您会打我……”
“不会。”
“当初我去你们学校的时候就听过你的名字了，”傅则明摸了摸鼻子，时不时抬起眼去看白乐的表情，“就，我一直想跟你说话来着。”
“哈？”白乐没听懂。
傅则明认真地看着她：“总而言之，我觉得你的能力很强，能给我们报社带来很大的效益。”
白乐：“……”
“如果您有顾虑，您父亲曾经的那件事，我们可以现在就上手，一切以蓝宇的名义担。”
“可以倒是可以，其中的费用——”
“我们出就可以。”
“很好。”白乐满意地点了点头，把合同卷起来握在手里，“这我自己拿着了啊，具体怎么样看你们办事效率。”
傅则明连连点头：“当然了。”
“进来吃点东西吧。”白乐叹了口气，“你在这儿等了很久？”
“不久。”傅则明胡乱用t恤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湿的一块儿勾勒出少年肌肉精致的纹理，“嘿嘿”笑了几声，跟着白乐走进院子，“白老师，你真的好好啊。”
“别，我不好。”白乐突然想到江闻朝说的那句“我是坏人”，这厮的交际手法她学了不止一种，事实证明还是挺好用的。
傅则明走到客厅，里面空荡荡的没什么家具，一只灰兔正在笼子里吃饲料，看到人来了，缩到笼子角落里去不出来了。
“白老师，你养兔子啊？”
“没有，这是我们今晚的晚饭。”
“真的吗？”傅则明眼睛都亮了。
白乐：“……想得美吧。”
傅则明讪讪然，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环视四周：“这间房子看起来蛮老了欸。”
“嗯，这是我以前爷爷奶奶住的地方。”白乐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我去煮点面条，你吃辣吗？”
“白老师吃我就吃。”傅则明很乖地坐着。
“……随你吧。”白乐走进出发煮面条，随便加了几片菜叶子，然后拿着调料走出去，“这里有酱油辣椒油什么的，你按照自己的口味调。”
“嗯。”傅则明点头，然后观察白乐放了多少辣椒，他也跟着放多少。
一餐饭二人都没有说话，白乐抬起头，看见傅则明一张白净的脸变成了浅红色，像煮熟了的虾子。
白乐：“……你赶紧去医院吧要不，出了事我可不管啊。”
“没有，我一点都不觉得辣。”傅则明忍得满头大汗。
白乐从冰箱里拿出几瓶冰啤酒递过去，傅则明这才拉开易拉罐大口大口喝了大半瓶，一边喝一边喘气：“白老师，这是对我的考验吗？”
……考验你个大头鬼啊。
“吃饱了干净滚，我这儿不提供住宿。”白乐做了一次深呼吸，告诉自己冷静，不能跟小孩儿一般计较。
“我知道，我知道。”傅则明又喝了一大口，一罐啤酒很快见了底，他拉开另一罐，“我本来就订了票的。”
“几点？”
“四点。”
“现在都七点了你告诉我四点？”白乐也拿过其中一罐喝了一口，嘴里的气泡很呛人，拉扯着面颊两边的神经，“事儿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做？”
“我现在就联系人。”傅则明放下易拉罐打电话。
白乐听着他在跟手下的人谈，自己一口一口喝着啤酒，小时候经历的一幕幕再次重现，让她整个脑袋都快要爆炸。
傅则明打完电话，转头看向白乐，嗫嚅了一下：“白老师，你……好像出了点状况。”
“怎么了？”白乐的心提了起来。
“就是那些曾经的言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删掉了。”傅则明抓了一下头发，“删得很干净，他们去看过，不仅仅是面向大众的搜索引擎和讨论平台，内部资料很非常少……而且，这么多年之前媒体发布的消息，有些没删掉的竟然都在评论中道歉并置顶了，说不是公交车司机的责任……”
白乐怔了一下。
嘴里的气泡还在滋滋地响。
还能是谁做的呢。
“白老师，我……”失去了谈判的筹码，傅则明有点懊恼的样子，“你听我说，蓝宇能带给你的真的蛮多的。我曾经也听过杨柳教授的讲座，她从来都没有把记者当成一份工作来看待。我想，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学生会把记者完全地物质化，当成一份谋生的工具，更不想看到自己得意地学生缩在这样一个小地方，做一些没有含金量的工作。”
白乐的手渐渐握紧，易拉罐也渐渐变形。
“您明明那么有天赋，为什么不去做呢？你想有一个更广阔的人生，也不仅仅是因为想有一个更广阔的人生，是因为有些事情，真相还没有揭开，有些冤屈还没有昭雪，有人荒谬还在纸上舞蹈并且洋洋得意——”傅则明看着白乐的眼睛，“这是您说的，您大学的时候在校刊上写的，我只是复数您的话。”
白乐手中的易拉罐已经完全变形，“啪”地一声被准确无误地丢进垃圾桶。
“白老师您激动，我知道找回自己的本心不容易。”傅则明跟着白乐起身，张开手去拦她。
白乐一抬腿，傅则明下意识就躲到一边，松了口气似的拍拍胸脯。
“欸白老师！”见白乐走出门，傅则明又跟上来。
“tmd江闻朝，没完没了了还。”白乐心里憋着一口气，觉得自己前半生的人生都在被人给提着走，现在她以为自己摆脱了，却依然被牵着扯着。
“白老师你去哪儿？”
“你的票没了是吧？”白乐转过头看着傅则明，“那一起买吧，最近那班，去京都。”
“噢噢，好嘞！”傅则明立刻动手订票。
白乐把屋里都收拾了一下，跟着傅则明一起乘上高铁。
“白老师，这个，你既然想通了呢……”傅则明心里偷着乐，眉梢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其实我们公司也可以给您安排住处。”
“闭嘴。”
“好嘞。”傅则明真的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
二人下了高铁，立刻有一辆车在外面等着了，是傅则明的司机。白乐也没有拒绝，二人一起来到□□总部门口。
“白老师，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呀？”傅则明跟着白乐一起下车。
白乐没有理他，低头发短信：“下来。”
“？”对方回复很快。
“我马上。”
几分钟后，江闻朝走出那扇玻璃旋转门，外套没来得及穿，挂在小臂上，本来面上是带着稍许笑意的，看到白乐身后的傅则明，桃花眼一眯，也没有再向前了。
“你有意思吗做这些？”白乐拿起手机，放到江闻朝面前，页面是“搜索404”。
江闻朝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
他垂下眼帘，声音不带什么情绪：“给我看这个做什么？就这么过来质问我，有证据吗？嗯？”
“到现在我们还打什么哑谜啊，”白乐深吸一口气，“你做的还少吗？你知不知道什么都被人看着，很恶心。”
江闻朝喉结上下一滚，仍然低着眼，声音有点哑：“我以为你过来——你过来，哪怕聊几句也好。”
“放过我吧，可以吗？”白乐声音有些哽咽。
她被陆家控制了这么些年，这么多努力就是为了可以过自己的生活，她知道自己的力量完全不能跟任何一方抗衡，只能跑。但是对于江闻朝来说，她可能只是从手掌的这边跑到了另一边。
江闻朝没有说话。
他伸手摸了一下裤子口袋，里面没有烟，他又收回手，面色很沉。
气氛渐渐变冷，白乐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忍不住小心抽噎，江闻朝眸中一紧，想伸出手，但又不敢再往前。
“你喝酒了吗？”他闻到有酒精的气息，眸一抬瞥了傅则明一眼，语气带着些自嘲的意味，“跟他？”
“对。”白乐对上他的视线。
江闻朝一声低哂：“你觉得他能比我好到哪儿去？”
白乐眼角还有些湿濡，突然笑了：“他啊，哪儿都挺好，比你好。”
这句话带着点歧义，江闻朝明显脸色一僵。
“小傅啊，过来。”白乐勾了勾手指头。
傅则明不明所以地乖乖凑过来：“怎么了白——唔。”
白乐踮起脚跟，捏住他的下巴，将自己的唇印上去，亲完了，一口气没喘过来，傅则明连忙用手扶了一下她的腰际，夜色中都能看出他的脸烟霞似的红，唇瓣上还有些水泽，眼眸躲闪，不敢看白乐，却又很小心地去偷看白乐。
“看明白了吗？”白乐对着江闻朝微微一笑。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西装袖口，手指攥紧，小臂上青筋根根突起。
“白乐。”音色嘶哑。
“就这样吧，再见。”白乐拉着傅则明坐上车。
发动机渐渐启动，白乐目光定定地看向前方，直到周围的街景变得陌生，她侧头靠在后座椅上，太阳穴突突地跳。
“白老师……”黑暗中，傅则明眼睛星子似的发亮，“原来你知道我喜欢你啊。”
白乐本来胸口就压着一股气，这会儿一口气没压住，差点呼吸不畅：“小白脸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