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钻牛角尖
如今已近四月，梦里……不，那不只是个梦，而是唐归切切实实经历过的前世才对。
前世西北一战，是从二月就开始的，二月未出头凤珺出征，冬日十二月才带军凯旋。
若说两世有所不同，那变数定然是东方炽，前世，唐归从未听说过有叫云霄的男子。
东方炽早早去了边关，西北动荡京都很快就得了消息。
但因云霄的出现，东方炽终日浑浑噩噩，凤珺没派她去边关，定也不知边关出事了。
恩是恩，仇是仇。
若唐归没猜错，那凤珺所谓的东方炽蛊毒已解是假话。
洗漱后用完早膳，唐归在所有人都没能察觉之际，就带着影卫悄无声息的出了皇宫。
魏暖没察觉，藏在暗处的唐影不知唐归想做什么，只远远跟着，没有凑到唐归面前。
将军府。
许久没有上朝的东方炽正在药房里捣鼓，突然间，一支箭羽射来，击中了一只陶罐。
咔嚓——
吱呀——
碎瓷片落了满地，东方炽速度很快，拔剑横身一挡，目光如刀，望向被推开的大门。
两道人影走来，一个身穿红衣好似妖精，一个面无表情浑身煞气，手里握住一把弓。
射箭之人。
东方炽脸色微变，握紧了剑柄将目光移到红衣男子身上，余光一直盯着拿弓的人。
“玉衡贵君，您是……”
“我来为你解蛊。”
东方炽双目忽地睁大。
昨日她与陛下交谈后，已然想通，蛊能不能解不重要，记忆也可以慢慢找，她要的只是云霄，先得到人才是正事。
陛下虽未明言，但东方炽已然明白她中的蛊无人可解。
千机殿那位凤族族长都解不了，玉衡贵君又怎解得了。
但现在玉衡贵君说，他来替她解蛊，难道这蛊还能解？
东方炽难掩惊喜，不能解她认命，但若能解当然最好。
唐归抬手示意，他身旁的人立时收弓退后关门，药房中两人四目相对，唐归笑起来。
“东方将军，上次我唤了你一声恩人，你可还记得？”
“……”东方炽一愣，她快速回忆一下，忽地皱起眉头。
她是医治过玉衡贵君几次，但贵君叫她恩人有些……
“在关外，”唐归笑着同他解惑，“那个沙匪小镇，凤帝与你救了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唐归特来为恩人解蛊。”
“……”东方炽茫然了一瞬，忽地眼前跳出一个狼狈不堪的少年，与唐归合二为一。
“是你！”
一国卿主竟然沦落匪窝？
东方炽心头一凝，收了剑警惕道:“敢问殿下，你突然到微臣府上来，陛下可知道？”
唐归不动，“当然。”
“凤帝让本殿来的。”
“……”东方炽点了点头，一种怪异感漫上心头，贵君在陛下面前，和在旁人面前，当真是判若两人，精分得过分。
“我时间不多了，凤帝下朝就要见到我，将军请吧。”
“……”不想吃狗粮唉。
憋着腹诽，东方炽在唐归的催促下坐好，银针扎入后脑时，东方炽猛地看向唐归，解蛊就解蛊，为何要她沉睡去？
疑惑不安刚浮上脸，东方炽眼皮一耷，彻底没了意识。
唐归走到桌边，随意选了一个琉璃盏，从袖中拿出一把镶红玉匕首，抽了腰带宽衣。
匕首刺入心脏的瞬间，唐归咬死了下唇，没呼一声痛。
与前世相比这点小痛实在算不得什么，鲜红温热的心头血如串线的珠子落入琉璃盏。
嘭——
突然，药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凤珺冷着脸踏进来，手上捏着之前拿弓箭的那个人，她已然暴怒极了。
“唐归！”
入眼看见一片美背，看见自己的名字，鼻尖嗅到血味，凤珺猛地将手上的人扔出去。
“滚出去！”
抬手“嘭”的一声关上门，凤珺一步一步走近，听见动静的唐归没有回头，只等琉璃盏内的血够了，他才拔了匕首。
“当啷”一声，镶红玉匕首落在地上，刺眼的血，凤珺的脚步顿住，手指猛然地攥紧。
随意地拉上衣服，也不管还在流血的伤口，唐归咬着牙端起琉璃盏靠近东方炽，他走得极慢，每一步地上都有血。
唐归将血尽数喂入东方炽口中，用最后一丝力气拔掉银针，头也不回的摇响了银铃。
几个黑衣影卫如鬼魅，突然出现，抱起唐归就要离开。
早已忍无可忍的凤珺终于爆发，“找死！”伴随着她的怒喝，一道鞭子豁然抽来，影卫来不及躲闪，被抽了个正着。
一鞭过后，又是一鞭。
凤珺动作极快，所有影卫还未反应过来，怀里就空了。
抱着昏迷的唐归，凤珺收鞭落地，喝道:“来人，将这些大璟人拿下！全押入死牢！”
“是！”
话音才落地，凤珺抱着人离开，一群铁甲军冲进房间。
几个回合后，双方皆负了伤，但铁甲军人多势众，没一会儿，几个影卫就全被扣下。
不久后，凤鸾殿。
魏暖唐影二人被押在殿外，罚一百军仗，打得两人腰背至大腿间，一片血肉模糊。
偏两人一声不吭。
殿内，唐归伤口才被包扎好就醒来，听见外间的动静，他推开太医下榻就要去阻止。
“玉衡贵君，你再敢往外踏出一步，朕就杀了她们！”
凤珺冷如三九寒天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太医跪成一片瑟瑟发抖，唐归脸色更是白。
他没再往外跑。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贵君带回去！”背光处的凤珺走到明处，对一众宫人厉喝。
宫人慌忙应声，手脚麻利的去扶唐归，硬将他带回去。
唐归沉默着，刻意避开了凤珺的目光，竟视她不存在。
凤珺更怒，将所有太医宫人都赶了出去，死死地盯着唐归，想让他给一个说法解释。
唐归阖上双眸。
后者听着殿外的声音，一棍又一棍，唐影虽是女子，但年纪不轻了，这回怕要落疾。
魏暖虽年轻，但她从军十几载，这还是第一次被仗打。
凤珺不是善茬，她对自己再好，也是九五之尊，帝王最是善变，也最是会伪装自己。
她早晚会弃了自己。
就如同她前世那般。
剜心取骨，灭族亡国，野心勃勃的女帝始终要一统天下，那杀他也只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