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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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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矜洲看着她的眼睛,里头有他的脸庞缩影。小小的,聚在幺女的眼睛里。

    她眸子生得圆亮,眼睑有些微微下垂,睫毛细长卷翘,细细看,还真像只眷养的京巴狗儿。

    一天到晚,心思挺多。

    “难为宋畚将你生得晚了一些,他算办了一件好事。”

    既不是宋夫人生的,那与她便是毫无干系了,宋畚文人的长相她捡了一些,更多的想必是跟了她娘。

    宋欢欢的娘,陆太子从未见过。

    但想到连宋畚那般惧内的人,都敢颤着胆子养起了外室,足见幺女的娘有多招人。

    宋欢欢摇摇头,她知道年龄大或小都不妨事,重要的是陆太子。

    “殿下纵容,奴的胆子可以再大一点。”

    眼下之意,她敢这么做,都是陆太子惯着的结果。

    陆矜洲肃寒着脸,“”

    还要如何纵容,她都快要翻上天了。

    陆矜洲自问,他这辈子就没碰过女人,何况还顺着她的话茬子将人捧高了起来。

    没有女人与他平视说,说起来这个她的胆子倒是大。

    幺女什么都是头等的第一回,“孤给脸,三姑娘最好不要耍得太过。”

    是不应该耍得太过,陆太子一点点中招,慢慢来,她磨得起,来日方长,还愁没有以后的好日子?

    眼下,陆矜洲可不会像从前一样拒着她了,宋欢欢拎得特别清楚。

    “适可而止。”陆太子语含警告。

    这么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摔到地上不知道是何惨样,敢算计他,陆矜洲还真有要把她丢地上的心思。

    思忖罢,攥着她的手腕。

    那双眸子冷得很冰渣一样,恨不得将她临时处死,宋欢欢如何察觉不出来,她到底是混脸色吃饭的人。

    她歪着头,柔柔道一句。

    “殿下,夜深霜重,奴为您捏肩捶背解解乏累可好?”

    陆矜洲只当她是下来了,哪里知道小姑娘今儿个不打算睡外面,想去他的房内蹭塌呢。

    两人僵持一会,陆矜洲看着她的小脸蛋,白白光滑,不说话的时候没耍心思,确实招人疼惜。

    且看着她不留余力的讨好,又孤寡无助没爹没娘份上,再给一回面子吧

    终究,男人还是冷着脸撩了话。

    “下不为例。”

    再有下回,整不死她。

    宋欢欢夜里自然不可能爬陆太子的床。

    不过从门外的地,换到了门内的地方而已。区别不大,但在外人看,里头的门道可大了。

    两个宋姑娘比起来,前头进来的那位,更得陆太子的宠,后头这位很受奚落。

    府内的婆子嘴碎得厉害,这些话不消多时,就传进了紫竹园里宋清音的耳朵中。

    “什么!!!昨夜那小泼货得了殿下宠幸1

    她知道了后勃然大怒,想起宋欢欢和她做对的模样,气得脸都歪了,一把扫落了桌上的物件。

    “难怪府里的人个个都不捧着我,原来是那小泼货捷足先登,将所有人都笼络过去了,她这是要冲着我来了1

    “假以时日,以她的模样,还不借着太子踩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拉屎拉尿。”

    “殿下眼睛瞎了,怎么能看上宋欢欢这种货色1

    宋清音声音拔尖儿,在身边伺候的婆子连忙劝下来,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今日不同往日,在宋府里,毕竟是自个的家,如今到了太子府还敢这般。

    要是被有心人听见,到太子面前搬弄是非,那头等要被发落的,是跟在宋清音身边伺候的人,往重了罚,要掉脑袋的。

    丫鬟收拾地上的狼藉碎片,婆子苦口劝道。

    “小姐要沉稳些,东宫不比宋府,当心隔墙有耳,被殿下听见说您口出狂言嚣张跋扈,败坏了印象,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宋清音好劝,但脾气实在大些,若换了大小姐来,也不会如此了。

    “我就是看不惯宋欢欢那副嘴脸,早些时候拿写了辱骂人的宣纸砸我的头我能忍下来,心中是记着母亲的劝祷。”

    “如今她还做出霸占殿下的许多模样给我瞧,你还叫我忍!如何忍!想想我就来气1

    婆子给宋清音倒了一杯茶,端到她身边。

    “小姐您和她有什么计较的,殿下身居高位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如今殿下对宋欢欢的兴趣还在,您要是争风吃醋上赶着去,只怕殿下不喜。”

    宋清音喝了一口茶,“那我该怎样做,难不成处处被她压制不成,小泼货如今不过得些施舍,就敢拿纸砸我的脑袋,明儿个再叫她得宠些,脚要踩到我的脸上了。”

    “我要是无动于衷,那就是坐以待毙,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1

    她向来沉不住气,想到宋欢欢趾高气扬的牛气模样,她就狠不得抓花宋欢欢的脸。

    她尊贵,是嫡女,宋欢欢庶出,凭什么越到她的头上去。

    “她一个低贱怜人生的,还能有如此造化,凭什么!什么都要和我抢,她也配1

    宋清音越说着快要气疯了,她在紫竹园等了一宿,眼睛都快忘穿了,也没听见太子的人来召。

    要不是自小带她大的乳母叮嘱,她早就有所行动了。

    “怎就让她在我前头了1

    不同一个娘生,从前她两个都是嫡出的次女,大姐姐清瑜位于嫡长女,最受重视,父亲有些什么都还顾着大姐姐,宋欢欢最小,娘也最喜欢,她在中间是最可怜的。

    比上比不过,比小还比不了。宋清音心里能不气吗。

    小泼皮越长脸蛋越明媚,把前头两位姐姐的风头都盖过了,宋清音不知道怎么整她才好呢。

    就听见府上的人小声嘀咕她爹的风流事,在早些年,宋畚养了个外室,虽说时日不长人早死了,但那宋欢欢的长相越长越随那外室。

    借此机会,宋清音和身旁能拿主意的婆子敲定了主意,在宋府内散播谣言,闹得人心惶惶,本想着叫娘冷冷宋欢欢。

    不承想,歪打正着,那幺女竟还真的是外室所生的女儿。

    宋欢欢被打压,撵去柴房。

    她做二姐姐的,最得意了,抢了宋欢欢所有的东西据为己有,心里不快了,还能去柴房收拾她几顿。

    “不行,我一定要先发制人。”旁边的婆子还要再说,宋清音摇头不听。

    “不必再说了,我惹了事情还有娘家善后,自然不怕,宋欢欢能有什么。”

    如今来了太子府,还能被她打压。

    想到以前的日子,宋清音心里不服气,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宋欢欢重新踩到她头上去。

    太子妃的位置就该是她宋清音来坐,宋欢欢一辈子只配被她踩在脚底下,当洗脚婢使唤。

    思及此,宋清音叫来人为自己描妆。

    “收拾收拾,今儿个我们去殿下面前请安。”

    她的婢女早些时候去膳房端吃食,便听到了消息,她打量着宋清音的脸色踌躇着开口道。

    “小姐,殿下今日有事外出,一早便出门了。”

    “什么,这么大的消息为何不早些告诉本小姐?”宋清音面有不快,稍后捏着梳蓖,又追着问道,“宋欢欢呢?”

    正好太子殿下不在,她心里的气还憋着,就找她撒撒火好了。

    丫鬟更难开口了,“宋欢欢她”

    宋清音砸烂了梳蓖,“吞吞吐吐,还想不想在本小姐身边伺候了1

    丫鬟心一横,咬着牙一口气说道,“殿下今日出府,将宋欢欢也带上了。”

    得了,宋清音今儿个是出不气了。

    她倏而站起来,见不到人,也要把宋欢欢的屋子砸个稀巴烂,以泄心头之恨,“宋欢欢住哪?”

    “奴婢四处打探,宋欢欢没有住处。”

    听到这里,宋清音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她就说那小贱人能得什么宠幸,她的紫竹园里全是罕见的紫竹,环境清幽,最养人。

    她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呵,左不过是个卑贱的家妓,还以为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奴婢听说”

    婆子扯了要说话的丫鬟,无声让她住口,宋清音已然听见了,哪里能瞒祝

    “说什么!你放开她,让她讲出来。”

    丫鬟也知道自己嘴快,坏了事情,但又不得不顶上去,接着说下面的事。

    “奴婢听人说,宋欢欢来了以后,都跟着殿下同吃同住”

    言下之意,二小姐您要做什么都做不了了。此话一出,紫竹院桌子都被掀翻,又是一顿砸桌踢凳的泄恨。

    宋清音恨宋欢欢恨得咬牙切齿,想着如何大卸八块,跟着陆太子外出的宋欢欢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

    她心里揣揣不安,不知道陆矜洲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本该在外面随马车走的,但陆矜洲将她喊在身边伺候。

    适才她给倒的茶一口没有碰,男人一手执着画卷看得入神。

    宋欢欢的目光落在男人腰间的玉佩上。

    心里暗暗下了主意。

    今儿个无论如何,她都要拿到这块玉佩。

    “眼神规矩些,别四处悠悠乱看。”

    男人忽而发声,宋欢欢还真被吓了一个实实在在的。

    “殿下,您不是在看书么?怎么知道奴偷看您,难不成殿下生了四只眼睛。”

    四只眼睛不成怪物了,陆矜洲声线没什么起伏,“偷看孤被抓包还有理了。”

    “殿下生得好看,奴跟在您身边想着沾沾福气,多看看您,说不定还真随了殿下,再有一年半末及笄了也能生得好看些。”

    陆矜洲免不了嗤她,“无稽之谈。”

    幺女故作天真,“殿下,奴说的不对吗?”

    这回倒还大大方方承认了偷看,看来昨日说的话她听进去一些。

    直来直往的的确很好。

    说起来这个,陆矜洲想到昨日这幺女说的伸,那时候她也直接了当。

    下意识的,陆矜洲舌尖发痒,不自觉扫了一圈后槽牙。

    搁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握紧起来,目光从书卷上的兵论,挪到宋欢欢的脸上。

    “将你适才的话再说一遍。”

    宋欢欢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幺蛾子,总之好话不怕多讲,于是乎小嘴叭叭叭,将适才的恭维之语,又说了一遍,还添了几句恭维之词。

    “殿下天人之姿,世间男子无人能及,奴若随您星点半末,日后不用当乞丐,也能有福了”

    马屁拍得比外头赶马的潭义敲马屁股的声音还要响。就连潭义在外头听了都为之缄默。

    “”

    陆矜洲也不为听她说的什么。

    只是想看看这般厉害的口舌功夫,张口便能见着了,和常人也没什么不同。

    红艳艳的嘴巴,没涂口脂,自然的气色,犹如樱桃,上略薄下微嘟。

    里面也是同等的红艳艳,瞧起来灵活是灵活,就是很厉害,若说不能成什么事,但说起搬弄是非绝顶的好。

    就这?她也敢张扬?

    陆矜洲发誓,如果她敢再说些什么,越半点城池。

    叫她回不去

    马车内忽然没了声音,潭义竖着耳朵窥听,有些走神了,如今路过上京的街道,路虽然宽,但人多。

    刹时间,飞奔出一个孩童,潭义心神大作,连忙扯住马缰绳。

    “吁—”

    孩童的父亲从巷子里跑出来,逮住孩童骂他几句,看见马车的装潢,知道对方非富即贵,或许来头不校

    连忙弯腰曲背赔罪道,“孩子顽皮,冲撞了贵人,对不起对不起”

    宋欢欢摔了好大一个踉跄,抓着陆太子的靴履才稳住心神,吓得脸色拔干。

    陆矜洲自然听见了,皱了眉微咳一声。

    潭义道,“日后小心些1只此一句没为难,放人走了。

    “起来。”

    宋欢欢身量矮,陆太子坐的位置高,这么扑下去。她的鼻尖恰好偏头就看见陆太子的玉佩。她的心心念念,她想要的护身符。

    “殿下,奴摔了腰。”

    言罢,一只手捂着腰不起来,眉头皱得紧紧的,一双眼眸湿漉漉地望着他的脸,陆矜洲话语一滞。

    “”,还装上了。

    难不成是他攘她摔地上了不成,陆矜洲眸色内敛,端看着清冷,语气很凉命令她道。

    “起来。”

    宋欢欢不起来,她有些乞求讲道。

    “殿下,您昨日说的话还算数吗?”

    陆矜洲忽一扯嘴,笑了,“孤说过什么话?孤不记得了。”

    宋欢欢:

    “殿下一言九鼎,不能诓骗奴。”

    说着,她那副委屈可怜的模样又出来了,陆太子语气不耐,藏有一丝愠怒。

    “得了,要什么。”

    喜悦爬满了小脸,笑得如迎春风,女人的脸变得真快。

    陆矜洲:

    她知道提条件不好,扭到的腰这会好了,支起来,往陆矜洲那边挪过去,两只手握成拳头,慢慢给他捶着腿。

    力道舒缓,拳头软绵适中,若是没有那副嘴脸,还真称心。

    “殿下,奴生下来多灾,曾经攒了一点碎银子想去买个平安的物件随身挂着,后来二姐姐发现,把钱抢了。”

    想买个平安坠。

    陆矜洲还真不明白,“前些时候给你的银子呢?”

    那重量,瞧着她身上,也就换了一根簪子吧,新的松花簪子虽然灵巧,栩栩如生,看起来是要花些,但花不了那么多银子。

    “剩下的钱呢?”

    东宫太子自然缺不了这点银钱,不过想和她算算而已,去酒肆的路太有些距离,兵论看久了,眼乏,逗雀儿玩玩。

    宋欢欢眼皮一跳,钱自然是藏起来了。

    她日后为自己谋生,哪处不需要打点钱,都是要开销的。

    “奴饿,托人给买吃的了。”

    陆矜洲静了一息,他是见过宋欢欢饭量的,人不大点,却很能吃。

    “府上的东西不够你吃?”

    那么大的东宫,待在里面还能让她饿着?

    “不是。”宋欢欢摇摇头。“殿下不吃饭的时候,奴总不好去膳房拿东西,只想着出钱托人买,钱就打点出去了。”

    “哦。”陆矜洲淡漠回了一句。

    “殿下,奴从前多灾多难,损到自己身上没什么的,但奴在您身边伺候,总不能殃及殿下。”

    要不是宋欢欢没那个本事,陆矜洲还真怀疑有人冲撞马车是不是她安排好的。

    偏偏那么巧,就碰上她要说的话了。

    “奴的爹总说奴是扫把星,处处都晦气。”

    她哭虽哭,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泪珠子挂在脸上,很是惹人怜悯。

    陆矜洲眉头一皱,从腰间扯出钱袋,扔到她的脚边。

    满满一袋金叶子,沉甸甸砸在地上发出很响亮的声音,袋绳没系好,散了一半出来。

    “拿去,把你的眼泪擦了。”

    陆太子虽然不好相与,出手却很阔绰,宋欢欢眼儿瞪大了,小嘴也微张了起来。

    陆矜洲看着她顿在半空的拳头。

    啧,穷酸。

    “留神点,当心眼泪从不该出的地方出现了。”

    宋欢欢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她想要,但是不能要,要了钱,拿不到玉佩了。

    “殿下,太多了,奴不敢拿。”

    陆矜洲往后倒去,半倚着身体,一只手支棱着头。宋欢欢不敲腿了,净了手给他揉头。

    “孤也没说都给你。”

    宋欢欢心里算计,她就想要那块玉佩而已,看着也差不多了,遂以她磨着胆子开口。

    “殿下,您腰间的玉佩还有么?能不能将那个赏给奴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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