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三个人生不得意的落魄流浪汉
该休息的休息,该包扎的包扎。
他们在空地上休息了一会儿,就开始顺着峡谷边缘的水流往下面走。
阿宁出了一身的汗,现在拉着衣服领口散热。
之前一直忙着包扎伤员,等她想去洗个脸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动身赶路。
夜里不安全,他们不敢在周围多待,哪怕累也得忍着一直没停下来。
一小时后,天开始亮起来,旁边的水潭反射出金黄的光芒。
如果这里面没有那么危险的话,这样的画面确实是难得的美景。
走了几个小时,里面的峡谷开始出现一个向下倾斜的湖泊。
他们顺着溪流而下,看到下面的树木开始稀疏起来,那一片黑色的沼泽出现在他们眼前。
“就是这里,深陷于黑沼之下的古城市。”
阿宁看着前方,为找到了自己要找的地方而高兴。
沼泽里还能看到许多倒塌的城墙及建筑,他们从边缘的山壁上绕过去,来到沼泽的最边缘。
往沼泽浅处走两步,可以到达一块很大很平坦的石头上。
这里面的水刚刚没过小腿肚,站在石头上往下看,可以更加完整的看到西王母的古城废墟,至少有一半就掩埋在这沼泽之下。
他们打算就在大石头上面休整,生火是不可能了,这周围全是腐烂到拿不起来的木头。
胖子一脸不情愿的啃着干巴巴的压缩饼干,吃了没两口,他干脆一躺,很快就开始打起呼噜。
潘子估计是伤口疼,就坐在一边掏出一根土烟抽起来。
没闻到还好,现在闻到烟味,周安摸了摸鼻子,看到生仔侧躺着已经睡了,就过去跟他讨了一支。
他兜里的烟在魔鬼城的时候就已经被雨水完全浸湿了,干脆就丢了。
现在潘子手里的也已经有点潮了,不过里面的烟叶也还能凑合凑合。
他们蹲在石头边缘,烟灰掉进沼泽里。
没聊两句,吴天真也凑过来要了一根。
他们三个满身狼狈的并排蹲在一起抽烟,像极了三个人生不得意的落魄流浪汉。
这时候拉一首《二泉映月》,画面看起来还真是又喜剧又悲剧。
潘子就跟他们聊起他当年在越南当兵的日子,听着听着,吴天真就打起了哈欠。
他去睡了,潘子故事也讲得差不多了。
视线落在周安手上,他好奇问道:“你的血跟小哥的血是一样特殊吗?”
周安摊开手看上自己包着纱布的掌心,觉得他这个问题还挺好玩的。
“特殊是一样特殊,只不过小哥的血是所有邪虫都怕他,粽子见了可能都要绕道。”
“我这个,可能是现代版的唐僧肉,你信不信我现在划点血,等个几分钟,这沼泽底下如果有什么奇怪东西,很快就会冒出来。”
潘子自然是信的,在魔鬼城的时候,他们就是跟着那些被蛇控制的尸体,才找到那里去的。
“你年纪轻轻的,既然是这个特殊性,为什么还总是自己放血,就不怕那些东西把你生吞活剥了吗?”
潘子将他上下一打量,觉得他和小三爷年纪应该差不多。
想起他年轻时候上战场,也是一路不要命的打法,才从枪林弹雨中活下来的。
看见他,不免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
“这个特殊性,要么被保护得不受一丝伤害,要么就得把自己的弱项变为强项。”
能吸引邪物,有时候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潘子还挺欣赏他,两人又聊了几句,潘子本来说要守夜的,但尼古丁的味道可以让周安的精神亢奋很久。
而且他还是伤员,就让他别扛着了。
天色暗下来,沼泽周围开始出现很多巨大的黑影。
这些黑影静止不动,似乎只是泥沼里面的建筑物。
周安无聊的盯着水面,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喊,而且叫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胖子喊的外号。
“平安同志。”
他警惕起来,打起手电往水面照去,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不是幻听,他可以确定。
只是这声音只是叫了一声,就没有再继续了。
他把石头边缘全照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才又坐了回去。
周安心里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但其他人经过昨晚那一折腾,睡得都挺沉,他也不好意思把人全喊起来。
刚坐下来没多久,手电光随意的晃在水面上,光线却突然扫到二十米开外的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上。
那个人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周安只能看到他的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看着他们这边。
难不成刚才是他在喊他的外号?
活的?
周安怕出变故,这时候也只能把他们都叫醒。
生仔跟小哥碰一下就清醒了,他们看着那人影,周安就去拍其他人。
刚准备碰到潘子的睡袋,突然听到小哥喊了一声:“是文锦!”
那边动静挺大,扑通几声也不知道谁下水了。
周安刚准备扭头,眼前突然掠过一道黑影。
那黑影从潘子的睡袋里弹出来,他条件反射的一侧脑袋,那东西想回到水里,就被生仔甩出的匕首钉在了石头上。
什么鬼?
他扭头看去,发现是一条有着火红鸡冠的蛇。
小哥、胖子还有吴天真已经下到水里,三人朝着那个奇怪的人影追去。
这蛇一看就有剧毒,他们忙去看潘子,好在他并没有被咬。
阿宁在边上打着手电,看到最后只有吴天真跟胖子回来,就往后照了照:“人呢?”
胖子呸呸的吐着嘴里的泥,就抱怨道:“那娘们跟泥鳅似的,几下钻进泥里就看不见,小哥追着她去了,我俩没跟上。”
吴天真上来看见这蛇还吓了一跳:“蛇的报复性一般都很强,尤其是这种野鸡脖子,还有剧毒,也不知道这周围还有多少,要是被它们缠上可就遭了。”
“这小哥也不知道追出去多远了,有没有抓到文锦?”
他们打着手电,把水域边缘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透亮,生怕有蛇偷偷摸上来。
后半夜谁也没敢睡,就这么干熬着。
结果等到天亮了,小哥还没有回来。
潘子烧了信号烟,黄色的烟雾升起来。
他说这种颜色是代表前方有危险,让三爷小心点。
等到有回应的时候,他们却发现升起的烟是红色的,而且并不是在峡谷外,反而是在盆地的中央。
“三叔不是在我们后面吗?怎么跑到沼泽中央去了?”
吴天真惊得一下站起来。
潘子也是一脸懵,但他知道红色的烟雾代表极度的危险。
因为担心三爷,所以他坐不住了,打算先去看一看。
吴天真自然是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去冒险的,但是小哥一直没有回来,他们把物资给小哥留下一大部分,然后就往烟雾发出的方向赶去。
穿过这片沼泽,后面依旧是连接的峡谷,丛林继续密集。
因为担心三叔,再加上小哥又一去不回,一路上吴天真的脸色都拉得很长。
连周围突出水面的古建筑塔楼,他都没有像以前一样停下来研究。
地势开始往上,水流停留在他们身后方,踏上干燥的实地而不是淤泥,几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看着周围不知道倒塌破败了几百年的矮墙,才有一种去景点终于等到厕所,而不是挤在一堆大妈当中,拍下一张连景点都看不到的照片,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树林上空的烟已经开始稀薄,他们连短暂的休息都不敢停留,咬着牙继续往前进。
阿宁走几步就回一下头,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次数多了,胖子心里也发毛,就问她到底在看什么?
阿宁表情也不是很确定:“我总觉得我们身后有人。”
“这不都是人吗,你身后就是平安同志。”
“我是说除了我们之外的人,不过我也没有看到,就是一种感觉。”
他们已经穿过一堆乱石区,眼见着马上就要进入到林子里。
阿宁这话惹得他们也疑神疑鬼起来,这精神一紧绷,反倒还出奇的感觉脚下没那么累了。
大概是他们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了阿宁那句“感觉身后有人”上。
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吗?
周安也开始频频回过头,手电晃过挂满藤蔓的树枝上。
树上有很多蛇皮,数量很多,还有大有小。
但是去数这些退过的蛇皮,这里所生存的蛇的数量就已经无法估计。
“咱们这是闯到蛇窝里当压寨相公了?”
胖子有些恶心的拨了拨其中一层蛇皮。
潘子就让他别随意乱动:“咱们五个老爷们,那蛇精看了也是他跑的份。”
“看你这话说的,你是个粗人,我是个良民,这二位一个天真,一个平安,俩都是读书人,还有咱生仔……”
胖子一一点过去,却在点到任存生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要说他是个正经人吧,之前还帮周安骗他裤腰带来着,这不声不响的人也蔫坏。
周安见他停顿,正要调侃,余光里却看到胖子身后的树枝上,很突然的冒出来一张惨白的人脸。
那张脸跟蛇一样,是扭动着从树杈上探出来的,人做出这个动作比蛇还要诡异。
他就那么趴在树枝上,透过叶子缝隙,目光紧紧盯着他们。
距离有些远,不过周安认出了那张脸,这不是熊鼬吗?
居然还不放弃,都追到这来了,现在躲在树上是为了吓唬他们?
任存生自然也看到了,视线也落在那张脸上,眉头蹙了一下,吐出一个字来:“蛇。”
“蛇?什么蛇?白素贞啊还是小青?”
王胖子还以为他在跟自己说话,还真认真想了一下,按照生仔这样的,跟蛇也不搭边啊。
“……”
他话音一落,生仔的盘龙棍已经从身后抽出来,在手中利落挽了一下就冲他脑袋挥去。
“我去!”
王胖子吓得抱头蹲下,同时一只野鸡脖子在他脑后被生仔打飞。
但任存生没有停留,而是翻身上树,身手灵活的继续追着仿佛受惊一般突然跑开的熊鼬而去。
“生仔!”
“就是他!”
阿宁也惊呼出声,然后跟着生仔就追了过去。
周安其实是想让他别追的,苟六那厮总出阴招,鬼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但是他跑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喊,只能跟上去。
“什么情况?这怎么都跑了?”
胖子只看见生仔跟阿宁追着什么东西出去,然后周安也跟着跑。
然后大家就追着大部队一起跑去,但他连这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呢。
“是熊鼬,生仔追熊鼬去了。”
周安回身看见他们三个,只能慢下速度,现在跟他解释就说来话长了。
“这林子里除了蛇居然还有熊?!”
“是人,但是现在还是不是就不确定了。”
“小哥追文锦去了,到现在都没个人影,这生仔又追什么熊鼬去了,别是一会儿又丢一个,这都什么事儿啊。”
生仔的速度很快,他们追不上,一开始还能跟着阿宁,但是距离也开始越拉越远。
林子里由原先杂乱的光束,到最后只剩下他们四个。
吴天真跟胖子累得都快吐了,是真的追不动了。
潘子虽然当过兵体能比较好,但是他受了伤,现在拖着吴天真,也有点力不从心。
“不行了,管他娘的黑熊狗熊,再追下去老子就废了。”
吴天真瘫坐在地上直喘气,连话都讲不出来。
周安打着手电看向阿宁最后追上去的方向,那里两棵巨大的树冠在白天遮天蔽日,现在夜里瞧着,跟闯进某个有吃人妖怪的山洞里似的。
“那什么什么熊的,到底是什么来头?丫也忒能跑了。”
王胖子缓了两口气就问他,这名字他怎么没听说过,他记得哪怕是三爷的队伍里也没这个人啊。
吴天真缓过来之后脑子也正常上线了:“就是当初躲风沙的时候,那两个在石林跟踪迷晕我们的人?”
周安点头:“他们两个都是药帮的人,刚才见的是熊鼬,还有一个苟六,这孙子不好对付,估计是追着我来的,而且他们东家似乎跟我有仇,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胖子就奇怪了:“你这不刚来吗?怎么还得罪人了?”
“不知道,可能他见不得世上有长得比他帅的人。”
那东家估计天天照镜子,天天都要问一遍谁是世界上最帅的人。
反正也不知道他是谁,尤其是那人还要杀他。
与其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如诋毁他,这一点也不妨碍周安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胖子就摸摸自己的脸:“那我们这不全成他仇家啦?”
吴天真被周安这一开玩笑,过于紧张的神经得到那么一丝缓解。
随口接腔道:“那我们仇家也太多了,先是巨蟒,后是野鸡脖子,说不准咱们现在还在人家老巢里呢。”
“你说对了…”
周安浑身戒备起来,视线紧紧盯着他身后的东西移动。
吴天真脸色一白,也看着他身后。
与此同时,他们周围的树枝上也开始冒出一只只火红的,吐着蛇信子盯着他们像猎物一样的野鸡脖子。
“卧槽!我们这是被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