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个世界2
第二日一早, 稚育便开始匆忙地收拾东西。
沈云觉见到她时，她已经将行李打包好了，一副既兴奋又急促的样子。
“……你吃过早饭了吗？”他望着空荡荡的桌子, 未从中寻得一丝她用过饭的蛛丝马迹。
她的眼底顿时一片茫然，转而心虚地移开了目光，像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突然又笑着说：“你不是可以直接帮我把饭烧热吗, 那热一下这两个饼吧！”
“……”沈云觉无言地扯了扯嘴角，但眼中并无不耐，伸手便把热好的饼递了过去。
稚育一边啃着饼，一边拎起包袱问道：“那我们下山的话，可以用飞的吗？”
沈云觉停了停, 委婉道：“……那样的话，你可能会感到有些不舒服。”
徒步走一天才能下山更会让人不舒服吧。她眼睛亮亮的，坚持道：“我想飞！”
沈云觉再次默默地点头应下了她的要求，欲言又止了一会儿, 最终也没再说些什么。
因为他的脾气很好，实在是太好说话, 稚育看着如此好使唤的他, 早已没有了那种对待救命恩人的精味甘, 反而徒生了一种想要看他手足无措的兴奋。
……
但这种感觉并未持续多久，因为在沈云觉带着她直接走到了悬崖边时，她便愣了，怀疑地问道：“……我们真的要从这这里飞吗？”
沈云觉见她此刻已经有些退缩的样子, 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解释道：“山林中穿梭会有阻碍，我对此地并不熟悉, 不能保证周围所物伤害不到你，只能走这一条捷径。”
“……”这竟然算是一跳捷径？还真是第一次听说飞下山需要跳崖的。
见她眼中的不信任愈发浓郁，他再次劝道：“不如我们还是走下山吧。”
稚育将身上的行李又绑得紧了一些，斩钉截铁道：“飞吧！”
她这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让沈云觉觉得有些好笑，他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在她尚未做好准备之际就脚尖轻轻一点，往下飞了起来。
“……”
稚育被他的行动力惊到了，突然迎面灌来的风吹得她眼泪狂飙，明明已经腿软了但是又找不到依靠点只能死死地抱住沈云觉伸过来的手臂。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安，沈云觉抬了抬手将她揽入怀中挡去了过往的风，望着埋进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他的少女，他油然而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两人跳崖其实没有用了很久，过了一会儿就到了地面。
直到真切地踩在了地上，稚育也依旧觉得腿脚酸软，根本站不住。被吹出泪水的眼睛显得红红的，因为埋得太用力，连脸颊都被压上了几道红印。
她抱着沈云觉缓了好久，才幽幽地开口：“吓……吓死我了。”
“我先前便同你说过会不舒服了。”
稚育从他的怀中仰起头来，生无可恋道：“我再也不想飞了。”
沈云觉微微一笑，伸手将她的凌乱的发丝不紧不慢地梳理好，望着这山崖的周围说：“这里地处偏僻，我们若要从这里走出去怕是需要费些功夫。”
“……”
稚育心下顿感绝望，但想到这是她刚刚自己提议的，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又紧了紧抱着沈云觉的手，把头埋进他的怀里，闷声道：“那赶快走吧。”
沈云觉觉得有些想笑，但又无奈于少女真切的害怕，只得温声宽慰道：“这边视野开阔，也没有障碍，应当没有刚刚的不适感。你不用抱得那么紧，憋得不难受吗？”
稚育纹丝不动地抱着他，心中没有任何的动摇。刚刚的冲击力太强，她现在只有让自己这样才能获得些许的安全感。
见劝慰无效后，沈云觉只得就此行动，但这次他再次放缓了速度，用以缓解一些她紧绷的情绪。
即将步入夏的天，连空气都被掠走了寒意，温润的风迎面扑来，温柔至极。
察觉到这次没有刚刚跳崖时的猛烈，稚育动了动，然后从沈云觉的怀中探出头来，看着周围的景色惊叹不已：“原来山脚边竟然这般好看啊。”
“怎么样，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稚育随意点
了点头，又继续欣赏着路边的景色。
沈云觉见她已经平静了下来，觉得两人前行得实在有些缓慢，试探性地又问了句：“那我快一些了？”
“……”稚育脸色瞬间一白，刚刚的惊吓感再次涌上心头，她使劲摇了摇头。
沈云觉心下叹息，但还是在暗中加快了一些速度，见对方无恙之后，又偷偷地继续提速。
……
几番提速之后，稚育就算是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但是由于并未感觉到不舒服，并且愈发像她想象中的样子，她便没有主动提及，反而在适应了之后还催促道：“我们快些吧！”
几朵凋落的花随风而摇晃，慢悠悠地落在了她的头上。
阳光将她的发丝镀上了一层金，她的脸庞也显得十分柔和。
沈云觉在低头时有一瞬间的失神，未能听到她所说的话，在被她用小手掐了一下腰后，才定神问道：“是怎么了吗？”
稚育扬了扬嘴角，兴奋道：“赶紧提速吧，我们快些！”
“……”
-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附近的小镇上。
稚育拉着同样没有见过世面的沈云觉一路惊喜地看着街道上的小摊，这也看看，那也摸摸，对什么都是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只是……她没有银钱。
囊中羞涩的她只能在摊前小贩热情地介绍下恋恋不舍地收回手，然后慢吞吞地再挪到下一家去。
沈云觉不解，“你那般喜欢，为何都不带走？”
虽然从小便身居深林，但听爷爷讲过山下事情的原主自然也懂得需要用钱来换东西的道理，于是身无分文的稚育只得沮丧地说：“因为我们没有银钱啊。”
“……”沈云觉并不知银钱为何物，但他随意看向了不远处正在付钱的一位，随即取了路边的石子施法，循着那般模样变出了不少，开口道，“那我帮你要吧。”
稚育以为他是想要直接给她表演一个隔空取物，下意识地说：“就是不被发现，强抢也是不对的！”
“……”沈云觉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有解释
，直接拿着一块碎银买了两个形状不同的小糖人。
目睹了这一切的稚育：“……”
如今也应当对银钱物价毫无概念的她无法对他说，他被不良商贩给骗了，那块碎银都够买一兜的小糖人了。但见他递过来时眼底求夸赞的神色，她却只得眨了眨眼，接过之后，随便舔了一口其中的一个，惊叹道：“这个好好吃啊！”
“是吗。”虽然说着云淡风轻的话，但沈云觉眼中已经染上了几分被承认的喜悦，他淡淡地说，“银钱这种凡世俗物，出门在外我还是给你准备了的。”
“……”
稚育忍住笑意，抬了抬手又就把另一个小糖人塞到了他的嘴中。
未等沈云觉反应过来，她便已经蹦蹦跳跳地跑向了不远处的另一个小摊，在挑挑选选了一会儿，又冲着他招手，等他过来付钱。
稚育挑了一根糖葫芦，沈云觉按照先前的标准给了那位婆婆一块碎银后便准备离开，不料刚一转身，那婆婆就叫住了他们，递过来一堆铜板。
他们终于是遇上了一个实在人。
沈云觉不明所以，“这些是什么？”
“是找的铜钱呀，您这一颗碎银可够帮我收好几次摊咯。”
“……”
稚育怕他再闹出什么笑话，直接接过铜板向那位善良的阿婆道了谢，拉着还未回过神来的人离开了。
直到走出去了一块，沈云觉才问道：“我们之前是被诓骗了吧？”
“人心险恶。”稚育点了点头，然后啃了一口糖葫芦，称赞道，“好吃诶！”
沈云觉盯着那颗被咬了一半的山楂后，想着一会儿她应当也会塞到自己的嘴里，于是决定先她一步，低头用嘴咬下来了另一半。
“……”
稚育被他的动作搞得猝不及防，对上他神色自若的神情，她干巴巴地说：“那个是被我咬过的。”
“我知道，怎么了吗？”
“……”
想到此刻原主也正处于情窦未开之际，稚育的表情变了变，似乎想要说什么，又不知该用什么理由，最终举着剩下的糖葫芦，生
硬地说：“干嘛只吃一半啊，还是吃一整个吧！”
“……”
稚育看着刚刚逛过去的布庄，突然盯着沈云觉那一尘不染的白衣问道：“你有其他的衣服可以换吗？”
沈云觉答非所问道：“我的衣服不会脏的。”
“……”稚育叹了口气，拉着他就往里面走，“又不是让你换洗的！”
“那是？”
“好看的衣服会让人心情好的！而且你这一身白衣，好看是好看，衬得你多没气色啊！而且看久了也会腻的嘛。”
“你想要看我穿其他颜色？”
“想看！”
沈云觉听罢，反客为主地握住了她的手，“那便换。”
两个人在店中挑了又挑，各自挑了好多套的衣服，终于在稚育感到疲惫的时候，一同便去了客栈放下了这一堆东西。
临出门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个乞讨的老者，那位老者刚过来没说两句便被小厮赶走了。沈云觉淡淡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却发现稚育的目光还在老者身上。
稚育只是有些怀疑他。她从荷包中拿出些碎银，小步跑了过去，将银钱递了过去，温言道：“老人家，您先用这些买点吃的吧。”
那老者抬了抬那双浑浊的眼睛，一直在道谢。
这时沈云觉也走了过来，对他的道谢毫无兴趣，只是问：“你可知这城中何处能得知些奇闻异事？”
那老者的眼睛一闪，问道：“……何般奇闻异事？”
“仙鬼神妖。”
老者眼神顿了一下说：“和茗茶楼。”他抬起那只瘦如枯槁的手，往东边指了指，“沿着这条街往前走，经过两三个铺子之后便能看到。那里面有个说书的，最爱提的就是这些。”
稚育跟沈云觉相视一眼，跟老者告别后便向着那个茶楼走去了。
沈云觉见稚育一路都没有主动开口，不由问道：“你怎么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稚育皱眉开口：“……我总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那老乞丐身上有妖气。”
“啊？”稚育
眨了眨眼，见沈云觉直接指了出来问题所在，想到接下来的剧情应当就发生在那个茶楼，连忙问道，“那我们还要不要去茶楼，会有陷阱吗？”
“去看看他说的那个说书人是不是他的同族。”
稚育想着，这大概就是之后事情开始的地方了吧。
果不其然，他们刚一进茶馆，便看到了程清涟和孟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