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6 挑三拣四的病美人

    尽管有不少人见过兰霄辣手摧花，可百家村的村民还是觉得她像林黛玉，就连兰家人也这么觉得。

    兰奶奶放下菜碗：

    “傻妮子，奶奶可是要看着你出嫁的，当然会长命百岁了。现在你哥在部队里，就是他都还没有对象，奶奶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去了呢？

    好了，饭菜又该凉了，赶紧吃吧。”

    菜碗里盛着汤，里面沉着一个不规则形状的荷包蛋，汤面上还撒有葱花，一股蛋香味飘出。

    鸡蛋在农村还是挺稀罕的，至少百家村几乎没人家会每天消耗鸡蛋。

    这个几乎就说明，还是有的。

    兰霄所在的兰家就是这个例外。

    鸡蛋是营养品，兰霄从可以吃鸡蛋开始，每天都会吃一个鸡蛋。兰霄十岁之前，一般都是吃的水煮蛋，十岁后才换成了荷包蛋。三年饥荒没什么东西可以吃的时候，兰霄一天就要吃三个鸡蛋。如果不是医生说不能再多吃了，估计兰家人一天就会给兰霄喂上五六个。最近几年，兰霄每天早上吃一个荷包蛋，还要喝一碗蛋汤。冬天的时候，兰霄晚饭也有一个水煮蛋，加了料煮的，自带一股草香味。

    虽然是农村人，虽然曾经在路边见过，但兰霄真不知道那叫什么，只知道不是草，还有就是兰母煮鸡蛋的时候经常会加。

    吃完饭，兰霄就开始了每天的任务，喝蛋汤。

    她先是用筷子把葱都拨到一边去，然后才用勺子一勺一勺舀出不带一点葱花的蛋汤到饭碗里。

    放到百家村的任何一家，这绝对是妈见打的行为，还会被长者训斥一句：

    “爱吃不吃，屁事真多！”

    可心思敏感的兰霄却敢当着兰奶奶的面光明正大的这样做，而且面色如常，兰奶奶也是。以她们祖孙俩的反应来看，这样的事情应该不是第一天发生了。

    的确，在这个吃什么都嫌少的年代，兰霄不仅每天都能吃上一个蛋，还有挑三拣四的权利。而这葱，就是兰霄不喜欢的物品之一，兰霄对它的味道无感，却不喜欢葱在嘴里的感觉。

    兰霄正喝着汤，就听见院里传来了动静，她知道，是上完早工的父母回来了。

    现在全国农村实现了人民公社化，百家村里，几乎每家每户都是靠工分过日子。原本按照规定，兰奶奶也是要去上工的，可是因为不放心兰霄，她才留在了家里。

    上工的确要耗费不少的时间和精力，但总有些人喜欢偷懒，趁着别人不注意偷溜。

    兰霄是麻烦，但她同时也是百家村公认的病美人。她就像个封建社会里的大小姐，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出一次门，皮肤也是养的白白嫩嫩的。因为兰霄不怎么出门，甚至还出现过同村人把她别村来走亲戚的。兰霄是兰家人精心呵护长大的，怎么可能会和其他乡下姑娘处于一个水平？更何况兰家人的基因本来就好，他们又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兰霄，兰霄自然不会长的差。

    兰家人最不放心的就是别有用心的人知道兰霄一个人在家，上门来耍流氓。要知道就是百家村，有这个想法的男人也不少，只不过都被兰奶奶吓退了。

    别看兰奶奶在兰霄面前那么慈眉善目，骂起架来，就是十几个婆子也说不过，打架更是一把好手。虽然她现在上了年纪，但拿着扫把人追个几里地的体力还是有的。

    现在是春末，早上还有点冷，兰父兰母都是穿着长袖长裤。因为这时候的太阳还不大，就没有带斗笠，但他们还是用衣服擦着汗。

    可见他们的劳动量有多大。

    兰家父母今年都还没有十四岁，但背已经有点驼了，兰霄知道，那是被家庭的重担给压的。

    或许是多年以来被种在心里的种子终于发芽长成了大树，又或许是看到父母疲累的样子太不是滋味，兰霄再次提出要和他们一起去上工：

    “爸，妈，我现在的身体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就让我和你们一起去上工吧？”

    叫爸妈的时候，兰霄有些难以开口，她只以为是受触动太深的影响。

    “我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力气活儿，但是几岁的小孩子一天都能挣一两个工分，我都是个成年人了，总不可能比他们差吧？”

    听到兰霄的话，兰母不动声色和兰奶奶眼神交流：

    妈，小小这是怎么回事儿？

    兰奶奶：

    我也不清楚，之前还好好的，难道是把隔壁王婆子的玩笑话听进心里去了？这也不对啊，小小从几天前开始就这样了，应该不是王婆子的原因……

    交流到这里断开，因为兰母已经走到兰霄面前了。

    她是洗了手才进来的，所以此时就无所顾虑的摸上了兰霄的发顶，眼神中带着怜爱：

    “小小，上工可是很累的，可是要连续蹲好几个小时呢。没有凳子，你蹲着蹲着做到地上去了怎么办？小小也不想把衣服弄得很脏，让妈费很大功夫去洗吧？”

    “那我就把家里的凳子带着去，我会把袖子和裤脚都扎起来的。”

    见兰母失利，兰奶奶接上：

    “小小，你之前都没去上过工，怎么这几天总是想着去上工？难道是嫌弃我老婆子一个，笨手笨脚的还啰嗦吗？而且小小也上工的话，家里可就没人听奶奶说话了。”

    听到兰奶奶的话，兰霄果然就动容了：

    “算算日子，再过几天，哥哥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再和爸妈一起去上工吧。”

    见终于把人稳住，几人都悄悄松了口气，屋子里的气氛回归平常，好像刚才的对话从来没有出现过。

    喝完汤，兰霄就回房间里整理床铺了。

    前几天她也试过洗碗收拾桌子，但是她总是做不干净。擦桌子的时候还容易因为力气用太大把桌子擦下来一层皮，后面就没有再提起过。

    趁着兰霄回房间收拾，三人在灶房开了个紧急会议。

    兰父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话：

    “看来小小不是一时兴起，而是铁了心的要去上工，这可怎么办啊？”

    “亏你还是一家之主呢，遇到点事就慌成这样，幸好大福这点不像你。大福不是还有几天才能回来吗，这几天就先稳住小小。多给她找点事，让她忙起来，不用多久就会忘记的。”

    大福是兰霄哥哥兰鸿福的小名。

    “要是小小没忘记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真的让她去上工吧？小小白得就更雪一样，要是磕着碰着了，那可不就是破相了？”

    兰奶奶瞪了兰父一眼：

    “呸呸呸，说什么呢？我们小小怎么可能会破相？

    要是小小实在记得，那我们就给大福写封信，或者是拍个电报也行。大福还要几天才能回来，我们先写封信过去。要是在大福回来的前一天，小小还是这样，那就发电报过去让他在部队里里多待几天。部队里不能待，就在外面躲着别回来，等小小什么时候想着不去上工了再回来。”

    听了兰奶奶的话，兰父瞬间就不那么担心了：

    “也是，反正大福也不怎么回家，应该不会找不到住的地方。以后有的是回家的机会，现在最重要的是小小的事情，他这次就是不回来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