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自信
在场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身上，顿时使正和狂疯讲解荒阵详细情况的张沉一愣。他抬起头往院长等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发现院长、其它各院导师、以及贺绮陆坚等人都在看着这边，这行人中的任江和王卷露出怪异的神情，眼神中满是不屑。
张沉一看到王卷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冷哼一声，道： “诸位，今日我南院的新人也要尝试挑战荒阵！”
虽然在路上就已经知道张沉和狂疯的决定，真听张沉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话，常琳依然感觉脸上被灼烧一般的痛。
筑脉挑战荒阵，唯一的可能便是在第一重阵之中狼狈地败退，成为整个灵院的笑柄。
这也是过去曾经以筑脉修为挑战过的人最真实的经历。
“你……”
常琳气恼地看向狂疯，却发现他面对这么多人的注视，依然波澜不惊地站在那里，到了嘴边的话又不由得吞了回去，只能小声挤出一句话： “你可别给南院丢脸！”
狂疯没有理会常琳，只是跟在张沉身后，不急不慢地来到广场中央、荒阵石碑前。
张沉朝狄明远一拱手，道： “院长。”
狄明远点了点头，旋即将视线落在狂疯身上。
初看第一眼，他便察觉狂疯确实如王卷所言，只有筑脉境，但当仔细查探他的修为，又总觉得有一种神秘、看不透的感觉。 狂疯，便如同藏身于一团雾气之中。
“是有隐藏修为的法宝吗？”
狄明远如此猜测，但并没有点破，而是带着笑容，对狂疯说道：“欢迎加入南阳灵学院，以后你便是南院的一份子，只要努力修行，学院的奖励肯定不会少。”
狂疯道： “多谢院长。”
这边良好的气氛，却让期待看好戏的任江等人有些不满意。
任江来到近前，当着其他诸位导师的面说道： “张沉导师，刚才你可是说要让这新人挑战荒阵？”
张沉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但也不表现出来，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 “是这样，难道任江导师不允许吗？”
任江大笑着摇了摇头，说： “怎么可能不允许，张沉导师能为学院招收到有天赋的学员可是天大的好事，若他能超越我的徒儿突破荒阵的三重四层，那张沉你就是完成了一件足以让全院欢庆的大功绩了！
王卷噗嗤一笑，站在众导师附近的北院学员们也随之哄笑作一团。
他们都知道，任江只是在调侃罢了。 张沉面色铁青，却无法反驳。
决定参加试炼的人是狂疯，他——尊重他的想法。
这种时候，却是狄院长一挑眉头，道： “任江导师，你过了。”
任江脸上的表情一变，很快反应过来，道： “我明白院长想保护新人念头，但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不给他一次尝试的机会，又怎么能知道他是不是真正的天才？”
这般话说得光明磊落，即便狄院长有些不高兴，也无法责怪于他，只能说道： “荒阵的法阵试炼是根据试炼者的修为将其送入荒兽之阵，虽然修为越低、在阵法中遇见的荒兽等级就越低，但筑脉……毕竟是连在灵田之中引入灵潮都没有完成的初步修行者，实力比之灵湖境有着巨大的差距。”
“要想完成试炼，太难，而且很容易受伤！”
任江道： “说不定这新人有着过人的实力呢？”
狄院长瞪了他一眼。
——再过人，依然只是个筑脉境，面对荒阵之中的荒兽，又能做到哪一步？
这种层次的修行者，若是战斗经验不丰富的那种，便是独立对上一头一阶荒兽，也很可能被一掌拍死。
狄明远不想冒这个险。哪怕他只是一个看上去潜力一般的筑脉境学员！
院长的维护让狂疯有些欣慰。至少这南阳灵院，不全是任江那种为了排挤对手不择手段的人。
这两人一言一语的讨论没持续多久，便被狂疯打破了。
“院长，请让我试一试。”
狂疯一拱手，说道。
“胡闹！”
狄明远眉头一皱，道： “你可知荒阵之中有多危险，若是出了意外，外面的人连救你都救不到！”
狂疯道：“我会量力而为。”
狄明远面露不悦之色，在场众多导师以及南阳灵院的学生们也跟着议论起来。
“这家伙不过筑脉境修为，到底在嚣张个什么？”
“院长都给他台阶下了，还在那里打肿脸充胖子，真是丢了南院这一届新生的脸！”
“这人怕不是以为自己修为低下，用一些小手段就可以战胜一些低等级的荒兽、走到更高处吧？”
“他怕是不知道荒阵之中任何法宝都会无效化，到时候遇到能力范围之外的荒兽，跑都来不及！”
这些人的议论传入狂疯耳中，但他不为所动。
这时，在一旁观察了许久的贺绮终于走了过来。
“这位师弟，你真的有把握能在荒阵之中存活下来？”
她说道： “灵湖下阶挑战荒阵，第一重的荒兽便是一阶荒兽，根据层数的不同荒兽的种类和数量也会有所变化，到第九重的时候需要击杀一阶四兽才能完成试炼。”
“你的实力，能走到哪一步？”
狂疯道： “大概……第三重或者第四重吧。”
这是他的实话。
若第一重便是一阶荒兽，以狂疯，如今连铁铠银犀都能轻易斩杀的实力，达到第三乃至第四重确实不是什么问题。
和荒兽的对战，毕竟和人不同。
狂疯与灵湖中期的狂洪一战需要费尽全力，和狂洪实力相当的铁铠银犀却不用费多大力气，这其中一个原因是狂疯多年来跟随父亲出入荒兽山脉，对于诸多荒兽有着充分的了解，另一个原因便是，能够自主净化荒核的昊然剑，似乎能对荒兽发挥出比人类修行者更强的威力。
狂疯，可以称得上是“荒兽杀手”！
这番自信满满的话，落在在场众人耳中，却是那般可怜可笑。
“这位南院师弟，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王卷问道。
“狂疯。”
狂疯报上姓名。
“狂疯师弟，或许不只是图一时口舌之快，等待会进了荒阵，你可别连一重的一半都没过就缩着脖子逃出来了！” 王卷几乎说出了北院学员的心声。
这几天他们引以为傲的陆坚师弟达到了这般高度，使本就强势的北院一时间呼声之高无任何分院能及。现在，一个区区筑脉境的废物却要跳出来挑衅一下？
“不知你哪里来的勇气？”
嘲笑和鄙夷之声不绝于耳。 与之相比，陆坚却是淡定得多。他平静地看着狂疯，道： “如果你决定要挑战了，那祝你武运昌隆！”
不卑不吭的态度，引得围观众人频频赞叹。
“这陆坚师弟不仅天赋超强而且心怀大度，就算有小人挑衅他，依然这般大方！”
狂疯点了点头，但并未答话。
他知道，此刻陆坚的平静是建立在绝对的实力之上。 陆坚觉得自己的实力碾压狂疯，根本不可能被他追上，所以才会这般从容地装作大度。
张沉面色苍白地看着狂疯。
他曾亲眼目睹狂疯斩杀乾坤银镜中的铁铠银犀，但镜中世界毕竟是现实，不会对狂疯有任何限制。
荒阵可就不同了。 荒阵之中，无法使用任何法宝。这就表示，狂疯再无外力可借。 凭借他筑脉境的修为，就算曾经是名震一方的天才，又如何能与二阶乃至三阶荒兽一战？
贺绮道： “你……考虑清楚了吗？”
“三重荒阵，真不是一般人能够过得了的。”
狂疯没有多言，只是将目光落在那块半人高的石碑之上。
此时的荒阵石碑，已经随着陆坚的离开，重新恢复正常。那些红线消失的同时，石碑后方也出现一条由小石子铺就的路。
看上去那便是荒阵的入口。
狄院长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气，道： “罢了，你要试便让你试吧。”
此时他心中所想，是借由荒阵来磨炼一下这个年轻人的锐气，让他懂得什么叫知难而退。
见狄明远答应，任江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他朗声道：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南院新生之中的天才，会给我们上演怎样奇迹的一幕！”
张沉攥紧了拳头，对狂疯说道：“量力而行，当你在某一层感觉到吃力之后，便不要再继续往下走了，在原地打坐调息一段时间，荒阵就会把你送出来。”
狂疯点了点头，在众人的注视之中，往荒阵石碑的方向走去。
临近阵前时，贺绮说道： “活着出来。”
狂疯微微一笑。
下一步，便已出现在一片熟悉的山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