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进院
我这刚踏进半步,就响起这么恶劣驱赶人的声音,我都怀疑是不是在说我,下意识看向那声音源头。
声音是从柜台那传来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坐在那儿,长得倒是威严十足,看上去少说也有七十多岁。
我笑着说:“大爷,我是来住宿的,不白住,我给钱。”
那老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说:“给钱也不行,这里是给专门来这里的医护人员住宿的,你这样的——不够格。”
我心里想,有钱都不让住,这小镇上的招待所还这么高雅?
我陪着笑脸,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就往前递:“大爷,行个方便,钱不会少你的。”
哪料那老头直接就开骂了:“滚滚滚,哪来的回哪去,我们这不欢迎外人,真是个乡里别,以为拿张红色的,就敢冒充有钱的。”
我一听就火了,乡里别是骂人的话,大概就是说我这个人土里土气,没见识。我这好歹也是从城里来的,到这个连个像样的饭店、住宿地方都没有的小镇,竟然还被一个看柜台的老头嫌弃我土,立马瞪着眼睛看向他。
我直接掏出我的警官证拍在了柜台上:“你这招待所好好的生意不做,我现在怀疑你的店有问题,我要对你的店进行搜查。”
那老头刚刚还挺硬气,一看我掏出警官证,脸色立马就不一样了,“不知道您是哪位警官,我跟你们青山派出所的侯所长还是挺熟的。”
我一听对方这意思,好像还打算拿当地派出所所长来压我,我就故意装腔作势道:“我是从省里新调过来的,今天晚上第一天来没地方住,睡在派出所里总不好,侯所长让我来这借住一晚,我本来还不好意思,想着直接给你钱住一晚,没想到你还非得要我把身份爆出来才行。”
那老头说道:“是我眼拙了,既然是侯所长让您在我们这暂住一晚,那您就住吧,不过我可先说好,我们这旁边有家麻风病病人的收治医院,晚上的时候,有些病人受不了就会大喊大叫,如果您晚上听到什么动静,就忍一忍,别出门,我给您尽量安排一间离医院最远的房间。”
我看这老头把房间开给我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早点搞个房间早点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他给我开好房间,我拿着房卡,顺着楼梯就上楼了。
那是最里面的一间房间,我顺着走廊走到底,才找到这间房间。一打开房间,好家伙,一股子霉味袭来,我想着再去找那老头换房间又是麻烦,也不是个挑剔的人,立马把靠床边的窗户打开通风,又把空调打开。
好一会后,霉味才消掉了大半。
昨天我在爷爷家里也没洗个澡,今天又去了趟火葬场,这起码是个招待所,该有的都有,肥皂、沐浴乳一样不少,舒舒服服洗了澡后,就直接躺在床上看电视,才看了没几分钟,昏昏沉沉的睡意就上来了。
梦里,我见到了我爷爷,我知道我自己是在做梦,但我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他,你究竟到哪里去了,他嘴巴不断张合,似乎想告诉我什么,但是我就是听不见。我不断大声问他,爷爷你到底在哪啊?他的嘴巴动作一直没停,但是声音仿佛被抽空一般,我感觉无力,赶紧让他用动作表达出来,结果他刚想用手在写什么,一阵吵闹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我一开始还以为是空调呢,毕竟我之前开空调时看了一眼,这房间的空调型号已经是不知道哪年生产出来的淘汰货了,而且空调发黄严重,机子运转久了有点问题正常。
当我醒来后,才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
吵闹的声音,是从窗户传进来的。
我好奇地来到窗边往外看,发现这声音的源头就在隔壁的麻风病医院。这是一种像是人嘶吼的声音,我虽然也略微听过麻风病病人发病时有多痛苦,但是那凄厉的惨叫声还是极大地超出了我的想象。
那个声音明显不止一个,是一群人,叫声到最后都化成吼吼的声音。我心里听得毛毛的,关了窗户,可那声音还是具有很强的穿透力,透过玻璃窗之后,声调都变了,反而更加诡异了。
我的睡意被打消了大半,有心想出去问问那老头情况,如果这都这么吵吗,那以前来住的人都睡得着?
哪知我刚来到门后,手都握上门把了,下意识透过门上的猫眼往外看了一下。
这一看,差点把我吓个半死,本来那声音就显得很阴森恐怖了,我往门口猫眼一张,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就在门外死死地看着我。
更准确来说,是看着门。
这老人就是那柜台老头,他手好像举着一支蜡烛,昏暗的过道里只有他那么一点亮光,烛火将他那张老脸照得诡异阴森。
我咽了咽口水,赶紧缩回了本来要开门的手,退了回来。
这老头为什么会在我的门口?他在盯着我?
这里有什么秘密值得他要守在我的门口?
我越想越害怕,觉得这招待所里的事都显得如此不对劲。一家好端端的招待所为什么不做外人的生意,跟钱过不去?一家正常的招待所会建在麻风病医院旁边?还有哪个正常的招待所,半夜员工守在客人房门前?
我不敢再睡在这招待所了,灵机一动,故意在房间里大声说话:“妈的,这破招待所,真是隔音效果一点都不好,明天我就不住这了,被吵得睡也睡不着,还是看看电视吧。”
说完,我假意要看电视,先把电视机打开,又把音量调到最大。
当我确信电视机的音量充斥整个房间后,我把窗户又轻轻打了开来。这里虽然是二楼,但是窗外外边,二楼和一楼之间的石膏板是突出来的,也就是说有落脚的地方。我翻过窗户,脚垫在石膏板上,双手抓着边沿,一步步向边上挪。
西边就是麻风病医院的那堵围墙,虽然上面有道铁丝网,但是我只要到围墙边,就能利用围墙和招待所之间一人宽的过道下去。
那些嘶吼声真的一刻都没停过,我都怀疑病人的身体要是一直这么叫下去,是麻风病的身体先受不了还是喉咙先受不了。
等我小心翼翼地慢慢挪动过去,到了招待所西边的角上,却突然发现转角后面,那堵围墙上的铁丝网有一个大洞。
我皱了皱眉头,这个大洞简直仿佛是天生为我而准备的,洞口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过一个人绰绰有余。我刚还觉得这招待所有问题,现在听着麻风病医院不断传来的嘶吼声,我突然意识到真正有问题的可能不是那家招待所,而是这所医院。
我犹豫着我要不要进去,手上的劲却是越来越小,抓着边沿都快坚持不住了,我心里一横,咬了咬牙,直接就钻了进去。
钻过铁丝网后,我才看到围墙那边的世界。
没有一般医院什么的花花草草,光秃秃的地上放的竟然是一排排的拒马路障。
我见这前方没人,又看着地面不高,两只手拉着墙壁顶部,面朝墙壁,不断把自己身子从墙上慢慢放下来,直到脚和地面距离只有几十公分,两只挂着的手轻轻一松,人就落到地面上了。
刚准备起身,轻轻的一口呼气吹到了我脖子后面的寒毛,我浑身鸡皮疙瘩立马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