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狗头道士
浓烈的血腥味从好几户人家家里飘出，而那些人家的大门口都挂着白色的的纱布，摆着一个个祭奠用的花圈，此刻阵阵哭声从房子里传出。
老马选了就近的一幢房子，直接带我们走了进去。
围墙是用那种黄泥糊成的，走进去以后，有两间平房。正中央的平房大门敞开着，我们几人就走了过去。
房里，我看见一个老妇女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跪坐在一副棺材前哭，许是看着来人了，哭得更大声了些。
老马介绍道：“这是这家死者的妈妈和妹妹，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守着棺材，村里老人说今天要来个道士要在村口做法驱邪，所以其他亲戚也都在村口哭丧呢。”
这个时候，小田已经上去和那对母女说明了来意，一开始，那个老妇女似乎还不愿意，一个劲地摇头手扒着棺材板，哭的更响了。
老马也上去劝了好一会，才最终同意让我们尸检。
吕言惜受不了等一下看到尸体的场景，早早就跑到房子外面去了。我去推那棺材板，一下子竟没推动，棺材板沉得惊人，我让老张和老马搭把手，才把棺材板移开。
李成仁不知道从哪拿出个几个口罩，分给了在场的人一人一个，还整了两副手套，一副给了我，一副自己用。真想不到，到关键时刻，这家伙准备还挺充足。
由于没有其他工具带在身边，我们只能做个简易尸检。
棺材里，放置着一具成年男性尸体，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几乎都成了布条状。尸体的一只胳膊已经不见了，断口处参差不齐。胸口，脖子处的血肉都仿佛被挖去了一大块，肚子这还有个一个沙包大小的洞眼。
我紧皱眉头看着尸体，总觉得有些什么东西我好像遗漏了。
李成仁看了尸体几眼，转过头来，对我说：“全身上下呈现大量撕裂伤口，如果仅从这些，极有可能怀疑是野兽做的，尸体致命伤在脖颈，另外还有一处腹部的钝器伤比较可疑，不像是野兽，倒像是……”
“像是人的拳头。”我帮李成仁说出了下半句话。
没有工具的尸检也就只能摸摸看看，是个挺快的活，我们两人大概心里有数，已经得出结论后，就和那两个亲属道了声珍重，就想让老马带我们再去看几具尸体。
那个小女孩，一双眼睛已经哭肿，看着我们说：“警察叔叔，请你们一定要抓住那只吃人的狼。”
我脸皮抽动，难道自己已经到了被叫叔叔的年纪了吗？
老马在一旁插话道：“她就是村里少数几个听到狼嚎声的。”
我问小女孩除了狼嚎声，还有听到或者看到什么吗？
小女孩摇摇头。
我对小女孩点了点头，答应她一定会抓住杀害她哥的东西，无论那是人还是野兽。
在老马带领下，我们几人又接连开了好几家的棺，这些尸体伤口都比较类似，开棺后的血腥味简直是扑鼻而来。
从最后一具尸体家里走出来，向村口返回的路上，我心里不停在想这种能杀害这么多人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狼，没这个本事。人，也说不上。
就在我的疑虑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村口鼓声、哭声似乎停了，而取代它们的却是另一种喧闹的声音。
一阵叽里呱啦的念叨声，我根本一个字都没听懂。来到村口，才发现是一个老道士，穿了件破破烂烂的衲衣，衣服做工粗糙，比叫花子身上的衣服都好不到哪里去。
这个老道士，全身上下臭烘烘的，满头苍灰色的头发，乱糟糟的，简直堪比一个鸟窝，他戴了一副黑色圆框眼镜，顶着一个酒糟鼻，这模样不伦不类的，说是道士恐怕只有三分人信，说是老叫花子倒有七分人信。
老道士一只手不断挥舞着一柄桃木剑，另一只手则点燃一张张黄符咒，随即向半空扔大米，嘴里还念念有词，讲了什么我听不懂，不过最后一句我倒是听清楚了一二。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快快显灵……”
这话怎么好像在不少电影里都听到过，我再多看了几眼老道士的模样，越发觉得这就是个神棍。
我们干法医的，本来就经常和尸体打交道，刚刚才在这村子里看了好几具尸体，对鬼神啊，妖魔鬼怪一说，从来都是嗤之以鼻。
法医这行业，也只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事，但凡信那鬼怪一说，还干法医，早就每天疑神疑鬼，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了。
但想来这或许是这个村子的风俗，再说人村里死了那么多人，总得要找个精神寄托吧，所以我想了想，索性也就不再管那道士做法。
倒是李成仁饶有兴趣地模仿起了老道士的动作。
恰巧老道士停下嘴中念词，看了一眼李成仁，就说：“小子，老道看你骨骼惊奇，必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修道奇才，只要你交笔学费，我便将教你修行之法，保你延年益寿，百邪不侵。”
“呵呵，这狗头臭道士骗人都骗到你成仁哥身上了。”李成仁直接当着老道士面就说出，毫不顾忌。
用李成仁的话来说，这就是个狗头道士，可能真本事没有，瞎糊弄人的功夫倒是不少，迷得村民一阵阵的。
“嘚，可不能这样不敬重道长，这可是老君山的道士啊，老君会保佑我们的噻。”村口一个年纪看上去不小的老头兴冲冲地说道。
老君山？道士？
听见这话，我越发不以为然，不就是个道士吗？难道现在道士也讲起山头了？
我可不想耽误这时间，不打算在村口过多停留，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老马领着我们去附近的医院，拿几件趁手的，用来尸检的工具，再回这村里把刚才那些尸体做一个相对正式的尸检。
毕竟，时间越久，尸体能告诉我们的信息就越少。
老马和村口老人说了几句，刚想带我们走。
突然，那个狗头道士手中桃木剑一抖，横在我面前。
“本来无一物，何故惹尘埃。孽缘，孽缘啊。”
我狐疑地看了道士一眼。
“你小子，大祸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