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兄友弟恭，燕王殿下
楚文满脸疑惑，向午门外望去。
身旁的朱允炆却是不自觉的一缩，像是打了一个寒颤。
而那道声音的来人越来越近，终于看清了他的面貌。
此人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白玉冠，身穿黑色亲王服。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
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
行走间龙行虎步，端的是无上姿容！
若没有猜错，应是燕王，朱棣！
只见他一靠近，就伸手将朱允炆从白马上扯下来。
然后压着他的肩膀嬉笑道。
“本王的好侄儿，白马对于你来说太不适合，要不送给我家高炽，你重新去选一匹。”
朱棣双眼如鹰，紧紧的盯着他侄儿，像是盯着一头猎物。
而朱允炆紧紧的咬着嘴唇，缩着身体，如同一只鹌鹑，丝毫不敢动弹！
楚文微微眯眼，看着朱允炆不争气的样子，心下顿生无奈。
作为一国储君太拉胯了！
不指望你虎躯一震，生出睥睨天下的气势。
但也不能像是一个毫无出息的晚辈一样，乖乖等着挨揍吧！
正在这时，一道打抱不平的声音传来。
“燕……燕王！你不是说……说只是来送送太孙殿下吗，为……为何一见面……就将殿下强拉下马？”
来人正是方孝孺，此时他气喘吁吁。
刚才下朝时，方孝孺正在痛骂楚文不知教导为何物，竟将太孙殿下带出皇城。
没想到这些话被燕王朱棣听到。
就一路追赶来此。
可怜方孝孺一介书生，老迈体质。
一路疾跑，身上本端端正正的官服，现已被扯动的歪七劣八。
气喘如牛，一句话说的断断断断！
可尽管如此，眼看着他教导多年的太孙殿下，被燕王拉下马。
他还是挺身而出，仗义执言。
这样来看，方孝孺作为老师，也算尽忠！
而朱允炆看到自己一向尊敬的方孝孺先生，为自己声讨四叔燕王。
心中像是有暖流划过。
方先生，你果然永远不会令学生失望！
朱允炆像是小学生一样，等着老师为他出气。
可惜，终究是要令他失望了。
单纯的他不知道，有些行为是铮铮铁骨不可摧毁。
有些行为却是纸糊的，一捅就破！
“嗯？我和侄儿交流感情，哪里轮得到你来说话。”
朱棣本来盯着好侄儿的目光，此时转过来，冰冷的看向方孝孺。
上过战场，面对千军万马的而不怯场的气势暴涨开来。
冷冷的目光，像是利剑一样压到方孝孺身上！
一时间，方孝孺喏喏着嘴唇。
“臣，臣……”
竟是连一句完整的话，再也说不来。
此时的燕王雄霸气场全开，震慑众人！
场中的方孝孺已不敢再吐出一个字，本来就畏惧四叔的朱允炆此时心中早已没有暖流。
感受到的唯有森冷的寒气，透体而入！
静！
这就是正当壮年，燕王朱棣的气场！
这时，一道高声响起。
“臣翰林院侍讲楚文，拜见燕王殿下！”
楚文郎朗之言，淡然开口。
在燕王气势笼罩下的他，根本不收应收。
一举一动皆有韵律，让场中的众人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也将燕王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双气场，打断。
楚文承认，燕王确实有过人之处。
历史上的永乐大帝，征蒙古，占安南，修永乐大典，疏通大运河。
还有最为后世熟知的郑和七下西洋。
这都是他的功！
可。
他来位不正！
是藩王篡位，这成了后世之人学习的榜样，
宁王造反，权王造反都是学的他。
除了这些，还对‘靖难遗孤’进行了长达十年的屠杀。
父辈的江山是朱元璋辛辛苦苦耗费十余年打下来的。
他哥朱标对他是照顾有加，从未薄待过他。
而他以长欺幼，夺了侄子的江山。
打到南京之后，更是迫不及待登基，经人提醒才去太庙，祭祀朱元璋。
后来违背祖制，任用太监收粮、监军。
他的子孙更是把重用太监发扬光大。
最后出现一个土木堡之变，叫门天子的笑话，堪比弱宋。
朱棣的功过个人有个人的看法。
楚文倒是对他本人倒是没什么恶感。
不过看看旁边缩着的朱允炆。
这副样子像是看见了猫的老鼠。
怪不得当了皇帝也被朱棣拉下来！
不行，怎么说也是我楚文的第一个弟子，被人按在地上这样欺负？！
岂不是败我名声，打我脸！
我不答应！！！
燕王仿佛是刚刚才注意到楚文一样，慢慢的放开朱允炆，端着脸庞，寒声问。
“你就是楚文？”
翰林院中的楚文楚大人，一场殿前对答，连升三级！
一举成为皇太孙老师的传奇经历，已经满京城皆知。
朱棣的书桌上自然也有一份楚文的详细档案。
“正是！”
楚文眼神平静，正色回道。
午门前，当着众人的面对小自己一半岁数的侄子行欺压之举？
可见，平时看不到的地方更变本加厉！
朱标在的时候，朱标敢如此态度对待朱允炆吗？
朱标在的时候，兄友弟恭。
现在他一走，就将侄儿当作眼中钉、肉中刺？！
时不时的恐吓威胁，这对朱允炆幼小的心灵，造成多大的伤害！
若是对皇储有意见，怎么不去向他爹朱元璋表达不满。
现在做一副恐吓侄儿的动作，真是令人不齿！
想到就说，楚文当即扬声道：
“古来讲究兄友弟恭，臣长听闻懿文太子为诸王表率！
燕王殿下还是太子带大的。
今太子骤然而去，不足一年，空余弱冠侄儿，蹒跚而行。
却不想，竟被亲叔叔当众从马上拽下，可见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不外如是。”
朱允炆听着楚文的话语，内心震荡不已。
提到父亲，眼中更是积蓄泪水。
从父亲卧病到离开的这段时间，他无时无刻的不处在黑暗中。
他无数次幻想着父亲能好起来，继续给自己庇护。
可他最后离开了，被封为太孙之后。
自己更是从早到晚，不敢稍息，唯恐因为懂得少，让爷爷失望。
读书，理政，更是想要秉持着以仁治国。
想要向父亲看齐。
可每次四叔总是打击他，或暗示他蠢，或说他不当大任。
或是就仗着身高体型把自己压下去或拎起来。
自己越来越不敢面对他。
这次听到刚人的楚文老师，能够将自己心中的所言，当着四叔的面说出来。
自己心中是止不住的畅快！
这先生能处，有事他真上！
对！这就是自己一直想说的。
先生，以后你就是我认可的先生！
朱允炆心中忍不住的激荡，在心里默默的承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