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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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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九背抵在墙上,呼吸很重,他微阖着眼皮,止不住的颤抖。

    明明嘴上说着“看看我”,却一直闭着眼睛,不知是在逃避现实,还是在克制着什么。

    裴折伸出去的手停滞在半空,心里又酸又涩,他忽然想起在软玉馆的时候,金陵九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病态的一面,自己是怎么说的。

    ——“金陵九,你看看我,我在。”

    ——“你睁开眼就能看到我在你面前,闭上眼睛就能感受到我在对你做什么,金陵九,你不要怕。”

    ——“我在陪着你。”

    刚才金陵九说。

    ——“裴折,你看看我。”

    圣贤书中没有男欢男爱,但裴折读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他在害怕,目中无尘、高高在上的九公子在怕。

    如果是这样的我,你还会留下来吗?

    裴折无奈一笑,眼底的心疼混着温柔,或许金陵九永远都不会知道,对于他,自己不可能有第二个答案。

    无论金陵九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无论他们之间是否隔着难于逾越的鸿沟,他也永远只有一个答案,从前或许有过迟疑彷徨,但此时此刻,裴折无比确定。

    “我在看着你。”

    就是他了。

    “金陵九,你也看看我。”

    再也不会有别人。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从始至终都不可能是除金陵九以外的人。

    “我心悦你。”

    最后一声很轻,几乎只是嘴唇翕动,和月色同样温柔。

    与此同时,裴折的手也砍在了金陵九后颈上。

    刚刚睁开眼睛的人眸底还有未褪去的深沉暗色,还未清醒,就在下一秒失去了意识,倒在裴折怀里。

    放松下来的金陵九没有一点攻击性,那张艳丽的脸也显出一丝恬淡,更加惹人心怜。

    裴折紧紧地揽住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带着他往来时的路走去。

    金陵九的状态很奇怪,像是无法控制自己,这不是简单的发病,裴折心里有一种猜测,为防出现意外,更加刺激到金陵九,他才出手打晕了人。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没有犹豫,裴折带着金陵九一跃离开了风听雨的府邸,连口气都没带喘的,直奔他们住的客栈而去。

    若是金陵九还醒着,定然会惊诧,一直装出一副普通人模样的探花郎,真的如他猜测一般,会武功,并且不是泛泛之辈。

    在金陵九第一次发病后,裴折就留了个心眼,从邺城回到淮州城后,他特意去找了吴老。

    吴老行医多年,见多识广,对各种稀奇古怪的病症多有涉猎。

    他隐去金陵九的身份,编造了一个见闻,将病症描述了一番,询问吴老是否听闻过这种怪病,以及诱发这种怪病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不是亲眼所见,吴老并没有妄下论断,只是给出了几个比较中肯的参考意见,让他不要完全相信。

    除去天生的原因,吴老还列举了几个可能:第一,可能是幼年时期看过太具冲击力的画面,以至于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影响;第二,曾经遭受过非人的折磨,身体中还保留着那种记忆,在感觉到危险时,下意识想要通过比较激烈的方式反抗;第三,受药物控制,通俗来说,就是被人下毒了。

    当时吴老特意强调,第三个可能具有不可控性,从裴折的描述上来看,并不符合。

    裴折低头看了眼怀中的人,被温柔浸满的眸底涌出一丝冷意。

    他原本排除了下毒的可能性,软玉馆中,金陵九是看到尸体的房间才产生反应,符合吴老所说的前两种可能。

    但如今看来,这被排除的第三种可能却是眼下最符合金陵九情况的。

    裴折并不愿意相信这个论断,金陵九是何等骄傲的人,天下第一楼又是何等的势力,处于这种位置上,能够给他下毒,并且不被发现的人屈指可数,定然是他极为信任的人。

    裴折带着金陵九回了客栈,眼下放火之事还未平息,城中定然都是风听雨的人,他们若是大摇大摆地出去,恐怕还没做什么事,就会被抓起来。

    在亲眼看到太子和风听雨勾结叛国后,裴折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没办法像之前那样继续下去了,他心中的担忧也在看着金陵九出现问题后攀至顶峰。

    事情有异,商队的人可能没办法安全救出,他必须尽快将消息传给卫铎,太子口中的大计,显然和他们猜测的番邦谋乱有关,若是等风听雨准备得当,那邺城就危险了。

    裴折并没有贸然找医师为金陵九诊脉,金陵九是何等谨慎的人,之前想必早就找人诊过脉了,如果真的中了毒,不可能查不出来。

    除非他身体中的毒很不常见,普通的医师没办法诊出来。

    裴折并不寄希望在白华城,他已经想好了要带金陵九去找谁,如果最后查出来真的是有人下毒,他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那人揪出来。

    熟悉裴折的人都清楚,他十分记仇,若是惹了他,被他惦记上,便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不过裴折很少主动与人结仇,金陵九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宠着捧着,胆敢欺侮到他的人身上,就要做好被他报复的准备。

    天渐渐亮起来,但外面并没有什么声音,与以往比起来,过分安静了。

    此处距离风听雨住处很近,因昨晚走水一事,附近巡逻的侍卫增加了不止一倍,无形之中带来了一股很重的压迫感。

    他用的力气不小,金陵九还得再睡上一阵子,裴折找伙计要了热水和毛巾,帮金陵九擦了擦脸,然后也爬上了床。

    他自然不可能丢下金陵九一个人在客栈,反正外头乱得很,不如再睡个回笼觉,然后再作打算。

    打定主意之后,裴折便安心挨着金陵九躺下了。

    床不大,两个人盖着两床被有些挤,裴折半点没犹豫,直接将一床被子踢到了脚下,然后和金陵九合盖一床被子。

    更加亲密的事都做了,还在乎这个?

    君子发乎情止乎礼,裴折觉得自个儿刚才也诉说了心意,虽然金陵九不一定听见了,但他给的礼数到了,便是再近一些也无妨。

    他伸出手,把人扒拉进自己怀里。

    自从九岁以后,裴折再没有和别人睡在一起,小时候不懂情爱,算不得数,而今也可以看作是第一次与人同塌而眠。

    盖着一床被子,太过亲密,他一股热血烧上心头,整个人不可避免的激动起来。

    金陵九昏睡正沉,那一记手刀下去,他直接卸了力,从身体到精神都放松下来,眼下乖乖的窝在裴折怀里,身上的梅花冷香萦绕在被褥之间。

    裴折无奈地叹了口气,温香软玉在怀,他却一动都不敢动,把人弄到自己怀里已经够近了,再过分的事,就称得上孟浪了。

    他的小九儿那么好,他舍不得唐突。

    裴折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望着床顶,等待身体上的激动慢慢平复下去。

    他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

    什么事呢?算了,睡醒再说吧。

    另一边,从风听雨府邸离开后,云无恙马不停蹄地赶往瓷窑,准备和他家公子汇报自己发现的大事。

    从戏园子离开后,他便一路跟踪风听雨到了府邸。

    风听雨回府后并未做什么事,吃过晚饭便回房休息了,他潜在暗处看了很久,都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正纠结要不要离开的时候,发现除他之外,还有人也藏在暗处。

    两个人,身手很利落,往风听雨的卧房放了把火,然后就离开了。

    云无恙猫了几个时辰,比这两个人来得早,加上他躲藏的地方比较隐蔽,并没有被这两人发现。

    火很大,云无恙回过神来后,府上已经一片大乱,他没敢久留,趁乱跑了,然后一点都不敢耽搁,直接往瓷窑奔去。

    到达瓷窑的时候,天还没亮,些微的叹息声令人毛骨悚然,云无恙忍着恶寒,开始寻觅他家公子。

    当时他们约好在瓷窑见面,可云无恙找了半天都没看到裴折的影子,正当他纳闷他家公子是不是被困住了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座瓷窑上有标记,那是裴折惯用的记号。

    既然能刻下记号,可见裴折能够自由行动。

    于是云无恙就在那座瓷窑门口蹲下了,等着裴折出现。

    等过迷蒙清晨,等过日上三竿,等得他肚子饿得直叫,都没等到裴折。

    云无恙整个人都等得麻木了,脑袋麻,腿也麻,正准备起来活动一下,就看见不远处来了一队人,是风听雨带着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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