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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阿宁是哪一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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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阮家一片嘈杂热闹时,萧长宁也进了紫宸殿。

    其实阮家她不是不可以去的,之所以没去是想要故意将谢凤仪打发出去,留她一人来见皇上。

    谢凤仪在宫内的话,便是不带她来,她也能从密道进来听壁角。

    唯有她不在时,才适合真正父女谈心或者摊开话来说。

    谢凤仪太护着她,一点的委屈落在她身上,在谢凤仪眼中都会放大十倍。

    上次去过皇后宫中出来后,这几日国舅家就接连遇上了好几桩倒霉的事儿。

    张轩的牌位莫名就被化为灰烬了,墓碑更是没有原因的从中裂开。

    就连张轩被留的好好的遗物,也都出现了各种程度的损毁。

    谢凤仪太会挑着人的软肋刺了,她不会动皇后一根手指头。

    只对着皇后在意的点戳,让皇后无法好受。

    如果皇上真的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依着谢凤仪的性子,想来也不会太忌讳这位皇帝。

    士族的嚣张与极致护短,谢凤仪真的一分也不缺。

    萧长宁入紫宸殿的流程,一如往日般规规矩矩的在紫宸殿外等候通报和召见。

    哪怕她自幼几乎是在紫宸殿长大的,她也始终都守着规矩,不曾仗着宠爱逾矩过一分。

    有时她都觉得自己很无趣,没有一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明媚鲜活。

    偶尔她看到那些与她年龄相仿的闺秀们言笑晏晏,眉眼灵动的样子,也觉得那样挺好的。

    但她似乎永远变不成那样。

    如今在谢凤仪身前,好像是改变了不少。

    可一旦离了她,她好像就回到了昔日的自己。

    她仰头望着晨光微熹下的紫宸殿,富丽堂皇耀人眼。

    太多人为了这份天家富贵,心甘情愿的被禁锢在这座皇城之中,硬生生的将最初的自己磨成个面目全非的模样。

    算计,争宠,阴谋,在这里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无数人的自由与年华和性命,都无声无息的断送在这里。

    以前她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厌烦有的,疲倦也有,但自小经历到大也习惯了。

    惯性一旦存在,就不想去改变和打破了。

    如今却日渐腻歪起来,想带着谢凤仪跳出这里去。

    谢凤仪不适合在这里,她那么明亮,那么耀眼。

    她适合在广阔的天地中自由舒展,而不是窝在这里手脚都伸展不开。

    她正想着江公公挂着一脸和蔼的笑快步走了出来,“公主,皇上也在等你呐。”

    萧长宁目光落到江公公多年对着她时,都未变过的慈和时,点了下头。

    江公公对她永远都是称呼公主,从来不带着她的封号一同念,仿佛这宫中只有她一个公主一般。

    确实他眼中也只看得到她一个公主,作为皇帝身边第一心腹,最为贴心信任的人。

    他的地位在这内宫之中,几乎可以说是最高的,他只需要看皇上的脸色就好,无需讨好他人和对他人客气。

    所以,这些年来他对自己的友善和疼宠,也都源自于皇上的态度。

    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公主,江公公还会用这种目光来看她吗?

    并不会的。

    再从江公公想到皇上身上,看皇上对其他公主的态度,答案已然很清晰了。

    若非她有此命格,怕也是会和她们无差。

    可她还是想要一个答案,执拗的要听皇上亲自来回答。

    萧长宁迈步进入殿内,依然如往常般下跪请安, 恭谨且守礼。

    “来,起来,过来父皇这边。”皇帝也是昔日的模样,正在对着一盘残棋看。

    等她请了安,便温和的对她招手,叫她过去。

    萧长宁起身走了过去,照例坐在了皇帝的对面。

    “你看这盘棋,是昨日太傅与朕手谈时下出来的,是不是很有点意思?”

    皇帝目光落在棋盘上,话里还隐有几分笑意。

    萧长宁看了眼棋盘,黑白子厮杀的很是激烈,步步杀机,布局也能看的出每走的一步都很缜密。

    她下不来这样的棋,她的棋风素来大开大合,从未有过细巧心思。

    就如她的人一般,玩不来弯弯绕,做人做事都讲究一个直白。

    是以她也很干脆的问了皇帝一句,“不知道在父皇的这盘棋中,阿宁是哪一颗棋子?”

    听到她的问话,皇帝眼皮子都没抬,手指点了点棋盘中的一个子,“这一盘中,你是这一颗。”

    萧长宁目光滑过棋盘,“天元之位,最吸人眼睛,也是最易攻难守的位置,很好的靶子位。”

    她声音平淡,没有任何的个人情绪在其中,似是就在单纯的说着棋盘上棋子的作用。

    “是啊,但也是执棋人最关心的一颗,因为不容有失。”皇帝手里捻着几颗棋子,打量着棋盘,语声淡淡的。

    “除了不容有失外,还有别的因素吗?”萧长宁伸手将天元上的黑玉棋子捻了起来,放在手指中摩挲着,目光看向了皇帝,等他一个回答。

    皇帝视线在她手中的那颗棋子上扫过,将手里几颗棋子扔到了棋罐里,身子往后靠了靠,“在最初放下时,这只是一颗棋子,必须放在这里的棋子。”

    “可放在这么重要的地方,时日长了,从最初的不得不为,开始多了几分真切的关注。”

    “这盘棋下的时间越久,对于天元棋子的关注便越多。”

    “但再是关注,也不能影响到整局棋面。”

    萧长宁垂眸看着在指间来回翻动着的棋子,心里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滋味儿。

    果然和她想的没差。

    父女情分是有一些的,她自小被养在紫宸殿里。

    皇帝再是冷情也是个人,放在眼前养只猫儿狗儿时日长了,还会有几分真实情意呢,何况她这么一个大活人。

    但这些情分只够皇帝在一些无伤大雅的事上纵着她。

    再多一点,皇帝都不会给。

    萧长宁轻手轻脚的将棋子放回棋盘上天元之位,起身对皇帝再次下拜,“阿宁谢父皇肯直言相告。”

    面对她的质问,皇帝自然可以虚言假语的骗她,营造出一副父女情深样子来。

    但皇帝没有,他很坦诚的说了真相。

    一个会让萧长宁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却也会释然。

    皇帝望着萧长宁伏下的身子,也轻声叹了一声,亲自弯下身去拉她,“阿宁,你永远都会是朕最宠爱的女儿,是大梁最尊贵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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