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咱们去追上前面的船
谢凤仪带着一批人,骑着马趁着夜色出了城,朝着京都方向而去。
等出城之后,身后的人都化整为零。
到了入京之路的分叉口时,明面上只剩下了谢凤仪主仆三人。
摆在她们面前的路也有两条,一为水路,二为陆路。
在分叉的路口,青黛与茶白望着谢凤仪,等她拿主意是往哪里去。
谢凤仪映在夜色的眉眼浅淡,并未多有迟疑,“走水路。”
若她所料不差,萧长宁该是走水路。
就算是错了,也没关系。
如今是四月里,正是南风向送北暖时,自陈留入京,是一路向北。
如今又还未到雨季,此时走水路,会一路顺风顺水。
再有便是,陆路是明日谢氏入京会走之路。
那一路会很不平稳。
这点,萧长宁想必也会清楚。
她于深夜匆匆离开,谢氏又怎么会不做出任何应对。
大批人自陈留离开,首选必定是陆路,因为沿途补给方便,也比较安全。
水路若是遇袭,连逃躲的几率都太小。
陆路机会会大很多,并且依着谢氏和萧长宁的身份,是可以沿途官府也进行在所属之地护送和保护的。
这也是她和萧长宁一个默契考验。
她认为萧长宁会走水路。
三人到了码头时,已然是晨光微亮。
青黛去问了下,恰好有客船北上,但并不入京,而是到津门。
若是不上这条船,下一条客船发船,会是在明日。
“小姐,如果要坐客船的话,咱们只能坐去津门这条。”
“入京的客船,要十日一过码头。”青黛压低声音对正在打量码头的谢凤仪禀报。
谢凤仪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萧长宁昨夜离开陈留,也不可能是搭到客船。
“奴还打听到,昨夜靠岸过的船只有二十六条,里面有十四条是去往京都的,十一条是商船,三条是被雇佣的私船。”
“还有九条是往津门方向的,七条商船,一条客船,还有条私船。”
“剩下三条,不路过津门与京都。”
“如今停靠过的商船大多已然离开,如今还没走的只有去往津门的客船和那条私船和几只商船。”
谢凤仪沉吟了下,“在入津门之前,水路路程是否都是一条?”
“回小姐,是的。”
这就好办了。
不到万不得已,萧长宁是不会上商船的,太打眼了。
她选择,必定是其中一家私船。
能雇佣的起船只入京或者去往津门的,都是家中有实力的。
仕也好,商也罢,眼界都是有的,萧长宁那一身的气度,再随意打个京中有名姓的子弟名头,想要搭个船简直如探囊取物般简单。
朝中势力盘根错节,除非是脑子特别不好用的人,谁也不会拒绝这样的举手之劳。
结份善缘,也许哪天就用上了呢。
“去京都的三条私船都哪家的?”如果不出意外,萧长宁基本就在这三条船上之一。
“有一条是荥阳郑氏的,剩下的两条都不是世家人,其中一条是林州知州,另一条是江浙富商董氏。”
青黛打听的都很明白,她知道自家小姐需要这些。
“世家,寒门官家,商家。唔,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董氏的船。”
荥阳郑氏和陈留谢氏距离相隔并非太远,来往的算是比较密切的。
萧长宁基本不会选。
林州知州的,谁知道他是谁的人,谢凤仪记得他昔日是探花出身,如今年岁并不太大。
年纪轻轻,寒门出身的人做到知州,身后没有人是不可能的。
而且眼睛也必定很毒,不太好糊弄。
剩下个富商,就可就好糊弄多了。
士农工商,商在末位。
商者有钱,地位却是不高。
萧长宁随便捏个身份出来,董氏都会奉若上宾。
“找个合适的理由去包一条船,咱们去追上前面的船。”
去京都的船,都是在夜半离开的码头,今日又是天气晴好的一日,行船快些的话,很快就能追上前面的船。
青黛领命去了,没有多久就回来请谢凤仪上船,身后还带了几个人。
都是王氏派来保护谢凤仪的,谢凤仪站在那里怎么看都会是普通人。
不管是什么身份,能直接包了船,最后就他们三人上船的话,不但撑不起门面来,也容易惹人怀疑。
上船之后,谢凤仪立于甲板之上,眺望陈留方向。
前世她入京是在三个月后的盛夏之时,走得是陆路。
这辈子提前了,还换了路线走。
代表一切都会不同了,她绝不会再重复前世的路了。
船起锚之后,她便进了船舱。
青黛的服侍她换了身上的劲装,换了件银白绣青竹暗纹的长衫,头发一半以玉箍束起,一半散落在背后。
又在腰间挂了块玉质极佳的羊脂佩,手中再握着一把玉骨扇,端的一片富贵风流之相。
青黛又给她重新描了眉毛,将一双秀气的柳眉描成了极为英气的剑眉。
她又是装惯了男子的,站在那里毫无女儿气。
若不是极为熟悉谢凤仪的人,便是站在她身前,也是不敢认的。
看着宛若浊世佳公子的谢凤仪,青黛很满意。
谢凤仪也很满意,手中折扇‘啪’的打开,摇晃着出了船舱,再次上了甲板。
她要让谢家人看着,她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下,大摇大摆入的京都。
然后没得意一会,她的潇洒和壮志就都烟消云散了。
她,晕船了。
茶白没晕,青黛没晕,她晕的昏天暗地。
本还要志得意满的要快些行船,如今也不行了。
船只能平缓着前行,即便是如此,她还是半靠在青黛身上,吐得不知今夕为何年。
她想到了一切可能会发生的意外,身份被认出,半路截杀,甚至是追不上萧长宁。
就是没想到,她自己会晕船。
船老板大概也是习惯了,给她们提供了可以缓解晕船的药物。
青黛初时并未用,毕竟是外来之物,哪里能轻易入谢凤仪的口。
她给谢凤仪用了自己带的有相似作用的药,并未能起作用。
谢凤仪连晕带吐,整个人都昏沉沉的。
青黛焦急又无法,先自己咬牙吃了船老板给的药,过了两个时辰给自己把脉,在脉象如旧后,才给谢凤仪喂了下去。
一个时辰后,终于不再吐个不停的谢凤仪白着脸色长舒了口气,“今日,我总算是能理解土方治大病这句话了。”